女人馭術︰妖孽男下屬 64. 近鄉情更怯

作者 ︰ 貓的昵稱

柳中原這次回柳家窪算得上是衣錦還鄉。當年,他離開柳家窪的時候,除了那本《黑客列傳》之外一無所有,如今,他不但是中原股份投資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手里掌管著幾千萬的資金,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女人,要不了多久還將會有自己的孩子。這種身份的轉換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嶄新的別克轎車奔馳在通往臨海縣的公路上,開車的是中原股份投資有限公司主管財務的副總經理韻冰,副駕上坐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名叫向雅,中原公司的副總經理,她曾經在本省的兩家知名公司擔任過高管職務,擁有旅游地產方面豐富的投資經驗。

柳中原雖然自負,可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正如韻真擔心的那樣,在公司經營上不但缺乏管理經驗更沒有投資經驗。

所以,在和明玉商量之後,他通過一家+.++獵頭公司高薪聘請了兩位公司高管,一位叫鄧偉,擔任公司行政副總經理,另一位就是向雅,主要負責投資業務。這樣一來,以他為首的三駕馬車班子就算是搭建成型了,只要項目一到手,馬上就可以開始大規模的招兵買馬。

柳中原坐在後座上閉著眼楮假寐,其實心中波瀾起伏,原本想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可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一會兒依稀想起母親的面容,以及臨終的囑咐,一會兒又是在孤兒院的點點滴滴,總之,從臨海市出發的兩個多小時里,他腦子里出現的盡是自己一生中的各種場景,趕也趕不走。

不過,感慨歸感慨,他清楚自己這趟柳家窪之行責任重大,意義重大,不管怎麼說也要拿點項目回來,不然韻真看笑話不說,公司的業務也將難以打開局面。不過,前面坐著的兩個女人給了他自信。

當轎車停在臨海縣委大院的時候,柳中原才真正意識到韻冰在公司中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因為,他們三個人剛下車,縣委副書記柳明和主管招商引資的副縣長姜晶晶已經迎了上來,熱情地把他們引進了縣政府招待室,並對他們一行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柳中原知道,縣委縣政府如此重視他的到來並不是因為他的經濟實力或在業界的名聲,而完全是看在韻冰母親的面子上才有如此的排場。他知道,在來這里之前,韻冰纏著母親給臨海縣委書記鄭建江打過一個。

在韻冰向兩位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介紹了他們的來意之後,柳中原驚喜地得知,自己看中的柳家窪這塊風水寶地雖然也在縣政府開發的計劃之內,可還沒有列入招商的名單,原因是交通條件太差,並且也沒幾個投資開發商對那里感興趣。沒想到報紙上那篇宣傳柳家窪的文章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

「那麼,目前有沒有對柳家窪感興趣的公司和你們聯系?」柳中原問道。

副縣長姜晶晶看了柳中原一眼,當她得知這位老板竟然是柳家窪土生土長的漁民後代的時候,對他顯得格外親熱,笑道︰「也不能說沒有,事實上,柳家窪在三四年前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地方,可自從去年開始,先是一些私人旅行者在那里發現了燕窩,還有一些風景宜人的小島,慢慢的知道的人越來越多,現在每年都有不少人來柳家窪觀光……對了……」

姜晶晶扭頭沖韻冰繼續說道︰「你母親祁主席剛剛離開縣政府,她今天陪同台灣來的海峽兩岸民間交流協會的名譽會長盧鳳仙女士去了柳家窪,盧女士都八十多歲了,通往柳家窪的路況很不好,差不多要顛簸一個多小時,我們都怕她吃不消,可她偏偏就要去那個地方看看呢……你們現在去的話說不定能踫上呢。」

柳中原听了姜晶晶的話感到一陣納悶,一個台灣來的老女人怎麼會對柳家窪情有獨鐘?還好她不是做生意的,不然就憑著省政協主席親自陪同的排場,她要是想在那里搞點什麼,自己肯定是插不進手了。

「兩位領導,我本來就是柳家窪的人,雖然父母早就去世了,可我對那個地方有著深厚的感情,我這次開發柳家窪不僅僅是當做生意,說實話我也想改變一下柳家窪的父老鄉們的生活現狀……

我最先考慮的就是解決交通不便的問題,並且,那個地方盛產燕窩,可以說是當地人的一個寶,可這麼多年,柳家窪的人守著這個寶貝卻過著貧窮的生活,關鍵就是沒有好好利用自己腳下這塊風水寶地……」

縣委柳明副書記听完柳中原的話,激動地說道︰「柳總,你對家鄉人民的這份心令我感動,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代表縣委縣政府歡迎你回到家鄉來投資,有什麼困難盡管說,我們一定做好後勤保障工作。」

這時,副總經理向雅忽然說道︰「柳書記,姜縣長,在來這里之前,我們了解到一點情況,听說前一陣貴縣正在開展一項針對偏遠地區的扶貧活動。剛才我們柳總也表示要為家鄉人民做點好事,所以,我們決定以公司的名義拿出五十萬塊錢做為咱們縣里的扶貧基金,就算一點心意,今後隨著公司在這里投資的情況,將繼續盡我們的力量為本縣的發展盡點義務。」

柳書記一听,馬上站起身來緊緊握著柳中原的手激動地說道︰「親不親,家鄉人,柳總剛回鄉就心系家鄉父老,我代表縣委縣政府表示感謝……」

姜縣長也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把這筆錢用在柳總的家鄉柳家窪,我們一直打算在那里建一所小學,就算是柳總給家鄉人民的見面禮吧。」

柳中原听了向雅的話,愣了一會兒,因為他壓根就沒有這個打算,他不清楚自己的副總怎麼沒有和他商量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句話。

雖然他打算為家鄉的父老兄弟做點事,可也就是想給那些窮孩子每人買一條褲子穿穿,即便今後有捐款捐物的打算,那也必須是在賺到錢以後。五十萬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眼下連個項目的影子都沒看見呢,五十萬就出去了,萬一拿不到項目,豈不是把錢扔在水里連個響聲也听不到?

不過,既然向雅話已出口,他哪里收得回來,只好苦著臉和兩位縣領導握握手,嘴里嘟囔道︰「應該的……應該的……」

接下來向雅通過姜縣長詳細了解了一下縣政府在旅游開發方面的規劃以及柳家窪的風土人情、風物土產等方面的情況。中午的時候,縣招商辦的相關人員設宴款待了中原公司的三個人,並且熱情地派出一位了解柳家窪的干部陪同他們一起前往柳家窪做實地考察。

趁著飯後在招待所休息的片刻,柳中原氣哼哼地來到兩個女人住的房間,一進門就板著臉說道︰「向總,你這五十萬的贊助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情起碼也要和我通個氣吧。」

向雅還沒有,旁邊的韻冰驚訝地說道︰「怎麼?這事你也不知道?」

剛才韻冰听向雅說公司決定贊助五十萬,她還以為是柳中原和向雅私下早就商量好了呢,心里面還老大不高興,因為,自己畢竟是財務經理,這麼大的款項,他們怎麼能瞞著自己呢?沒想到,連總經理都不知道。

向雅倒是沒有被柳中原氣勢洶洶的樣子嚇著,而是淡淡一笑道︰「我在來這里之前其實就有這個念頭,因為,我昨天給幾個打了解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也查閱了一些資料……原本倒是想晚些時候和你商量一下,可剛才我听說韻冰的母親陪著台灣來的一位老太太去柳家窪,馬上就改變了主意,我們必須在別人還沒有對柳家窪伸手之前,提前交一筆定金……」

「可剛才柳書記和姜縣長不是說的很明白,眼下還沒有哪家公司對柳家窪感興趣,這筆錢是不是捐得有點多余?」柳中原點上一支煙憤憤地說道。

向雅嚴肅地說道︰「柳總,你是不是忘記了,我這個負責投資的副總有一百萬以內項目的投資權限……我這就出了五十萬你就受不了了?」

柳中原一想,這倒也是,這可是自己給她的權限,如果一點權力都不給,人家也不來啊,于是緩和了語氣說道︰「如果是投資款我當然沒什麼好說的,這五十萬可是贊助,而不是投資……」

向雅笑道︰「這就要看你怎麼判斷了,我告訴你我的理由……你知不知道祁紅陪著去柳家窪的那個老太太是什麼背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太他不辭勞苦為什麼要去一個偏僻的小漁村?」

柳中原一愣,雖然他剛才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里也有點疑惑,不過也就一閃念,並沒有往深里想,現在向雅的兩個問題引起了他的注意,意識到向雅不可能平白無故做好人。

「哦,你說說看。」柳中原在一把椅子里坐下來。

「其實這個叫盧鳳仙的老太太已經來我市好幾天了,她是臨海縣人,解放前跟著國民黨丈夫跑到了台灣,以前是海峽兩岸民間文化交流協會的會長,現在是名譽會長,前些年經常來大陸訪問,一些中央領導都接見過她……

前幾天就在本市的幾家報紙上報道過她來這里觀光游覽的消息,只是你沒有主意,這也倒罷了,她在本市的幾天時間里,出席過本地台商的幾次晚宴,其中有一次是聚源公司總經理古從林做東,你知不知道古從林是她的什麼人?」

頓了一下,見柳中原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听說,古從林就是她的兒子……」

「啊。」柳中原驚呼一聲,似乎漸漸明白了向雅的意圖。

「如果你留意一下老太太這幾天的行蹤,基本上都是在政府有旅游開發意向的幾個地方轉悠。同時,我從刊登在報紙上的一張照片中,發現陪著老太太的商界人士中有好幾個知名的投資商,並且都有台資背景。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老太太這個時候跑到柳家窪絕對不會是為了看看那里的風光,實際上她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對這次旅游開發熱感興趣的台資企業,從她不顧勞頓,親自前往柳家窪這個偏僻之地來看,他們對這塊地方還不是一般的感興趣。

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們之前,先下點定金,即便將來爭不過他們,起碼也能分一杯羹,萬幸的是我們來的比其他人早,才有這個機會,要不然過不了多久,你就是有錢,人家還不一定買你的人情呢。」

柳中原听完向雅的話,心里的那點氣早就消了,忍不住說道︰「你怎麼了解的這麼清楚?」

向雅笑道︰「搞投資的,信息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及時掌握相關的信息,你的錢很可能會打了水漂。」

柳中原一听,心想,看來自己高薪請來的這個副總還真沒看錯人,相對于柳家窪的項目,五十萬塊錢算個屁,不但買了個人情,還替自己在柳家窪的父老鄉親中留下個善名,這筆錢花的值。

不過,柳中原畢竟是總經理,他可不願意在自己的下屬面前表現出菜鳥的樣子,于是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其實我也早就有這種想法,只是想再觀望一下,等到公司今後賺了錢,我們甚至可以加大這方面的投資,這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韻冰听完向雅的話,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于是就不出聲了,只是按照韻真的要求,記下柳中原花的每一筆錢,然後及時向匯報。

「柳總,這個柳家窪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怎麼就沒有听說過呢?」韻冰問道。

柳中原站起身來笑道︰「我們現在就走,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今晚我們就住在那里,讓你們體驗一下小漁村的別樣風景。」

所謂近鄉情更怯。柳中原現在就是這樣一種心情。打小離開柳家窪之後,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回來過,如果不是因為陰差陽錯認識了韻真,並且搞到了一筆錢,也許他這輩子都不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

不過,有錢在哪里都能做生意,而柳中原第一時間想到回家鄉搞旅游開發,說明這個給他童年留下痛苦記憶的小漁村並沒有被他忘記,他之所以一次都沒有回家看過,除了這里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跟著劉蔓冬吃軟飯的那些年里,他總是感到羞于見自己的父老鄉親,如果他要是混的有頭有臉的話,恐怕早就有衣錦還鄉的想法了。

離開縣城半個小時之後,汽車就一直沿著一條山路行駛。彎彎曲曲的山道不但狹窄而且崎嶇不平,不過,沿途草木繁盛,雖已是冬天,仍然展現出一片亞熱帶的植被景觀。

柳中原幾乎已經忘記當年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個小漁村來到縣城的,依稀記得在路上走了很長時間,那距離遙遠的就像是去另一個世界。

現在,在顛簸了近兩個小時之後,他好像才明白為什麼當年父親來一趟縣城就像是比出海打漁還要困難,如果不是因為要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也許他一輩子都不願意翻越這座大山,因為那個時候就連這條破公路也沒有。

同時,他也意識到柳家窪的人為什麼這麼貧窮了,即使他們能夠打到魚,也無法把魚變成錢,因為,在炎熱的夏季,還沒有等他們把魚運到縣城,可能已經腐爛發臭了。

柳家窪自古以來盛產燕窩,可當地的村民卻不知道用它換錢,而外界的人只知道山那邊就是大海,誰知道在山窪里還生活著幾十戶漁民呢?誰知道那里還出產優質的燕窩呢?

由于路況很差,韻冰的技術也只能在城市的馬路上開開車,所以,陪同他們一起來柳家窪考察的縣招商辦干部小杜代替了韻冰的司機位置,他一路上指指點點,向三位客人介紹沿途的風光,儼然就像是一個導游。

汽車一翻過峽谷,迎面就飄來了濃厚的大海的氣息,再行駛半個小時之後,遠遠的就能夠看見山窪里零零散散地坐落著一棟棟小屋,只是在薄薄的霧氣中顯得很模糊。

柳中原心潮起伏,連眼眶都有點濕潤了,心里面念叨著︰媽,我回來看你了。同時忍不住一陣內疚。雖然父親死無葬身之地,可母親死後就葬在距離村子不遠的山里,這麼多年自己竟然都沒有來為母親燒點紙錢。

不過,當車漸漸靠近村莊的時候,他驚奇地發現,村子里的那些屋子以及周邊的景況幾乎和他二十多年前離開時的記憶一模一樣,也就是說,自己離開這里二十多年了,可這個小漁村竟然沒有什麼變化,這讓他感到悲哀的同時又一陣興奮,說不定自己家的那幾間破屋還在那里呢。

汽車到達村口的時候,遠遠的看見有三兩三菱越野車停在那里,小杜說道︰「柳總,車開不進去,我們要下車走路,那幾輛車是省政協的祁主席帶來的,看來他們還沒有走。」

車剛停穩,柳中原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來,一走到村口,他原本已經模糊的兒時記憶似乎馬上就清晰起來,清楚地知道哪條小路能夠通向自己家的那幾間破房子,他也不招呼兩個女人,只管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韻冰皺皺眉頭,心想,就這麼個破地方,也不知道有什麼開發價值,看看那些村民住的屋子,好像還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她在部隊的時候也曾經去過一些偏遠貧困的地區,可也沒有這麼原始落後,況且,從路程上來算,這個地方距離臨海市並不遙遠,為什麼在一座繁華的都市周圍竟然還保留著如此原始的村莊。

如果單從原始落後來說,確實還有點價值,起碼可以做為憶苦思甜的基地,如果要拍的老電影,這里倒是一個不用搭建場景的天然理想之地。

已經是時分,村子里幾乎看不見什麼人,也許正是冬季出海的季節,男人們都不在家,女人們一般是很少出門的,有幾個幼童穿著破舊的衣服站的遠遠的偷看著這些來歷不明的人。

柳中原由于激動,走的有點氣喘吁吁,可是就在他來到自己家以前那幾間破房子所在處的時候,忍不住站住了身子,因為,他看見有七八個人正站在自家的屋子前面指指點點,那模樣好像是正在議論自己似的。

最令他吃驚的是,原本幾間破舊的石頭砂漿砌成的屋子已經被一棟嶄新的磚房取代了,眼前的這棟房子和村子里的其他房子一比,簡直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毫無疑問,自己家原來的房子已經被人扒掉了,不知道是誰佔據了自己家祖屋的地基。看樣子好像是一個暴發戶。

一瞬間,柳中原眼珠子都紅了,如果自己家的房子已經坍塌成廢墟也就罷了,可眼前的事實是有人佔據了自己的老巢,毀掉了自家的祖業,這怎麼能不讓他火冒三丈?這和扒了自家的祖墳有什麼區別?況且,他還準備在這里蓋一棟房子紀念自己的母親呢。

在那群人里面,他一眼就認出了祁紅,和她站在一起的是一個身材肥胖的女人,身邊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一直攙著她的一條手臂,一頭銀灰色的白發,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老女人。不用說,這應該就是那個台灣來的女人了。

這時,那些人也看見了走來的柳中原一行,紛紛朝這邊張望,一個佝僂著腰,身穿一件已經看不出顏色中山裝的老人慢悠悠地朝前走了幾步,大聲問道︰「客人從哪里來?」

不用听口音,僅憑他的穿著,柳中原就知道這老頭是本村的人,他只覺得那張經過風吹雨打顯得黑魆魆的、消瘦的像刀子削過似的臉有點眼熟,腦子里有種模糊的記憶,他緊走兩步,站在那個老人面前將他仔細打量了一陣,顫聲問道︰「柳大爺,你不認識我了?」

那個老頭一雙渾濁的眼楮將柳中原看了半天,顯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微微搖著頭說道︰「客人是不是以前來過柳家窪?」

「柳大爺,我就是柳家窪的人啊……當年就是你送我去的孤兒院……我是柳中原啊……我父親叫柳承基……我媽叫寧杏……」柳中原又走近幾步,把一張臉湊近老人,激動地說道。

「柳承基……哎呀呀……你是那個……大壯?」老頭顯然有點記起來了,只是盯著柳中原好像要找出當年那個孤兒的一點影子來。

「對呀,那是我的小名……柳大爺,我記得你可是柳家窪的村長啊……」柳中原見老頭竟然還記得自己,沒想到剛進村就踫見了一個認識自己的人,一瞬間似乎自己的身份得到了驗證,一顆心既惶恐又激動。

柳大爺一把拉著柳中原的手就朝那一群人走去,一邊嘴里還念叨著︰「哎呀呀,原來是大壯啊……你怎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過呀,可憐你娘的墳都被山洪沖了,還是我和六子幫著重新砌的呢……

今天是什麼日子,那邊來了一個大官,指名道姓來找你爹呢,我就知道蓋了新屋子,你也就該回來了,今天一下就來了這麼多人……村長出去打漁了……你家里的事情也就我這老頭還記得,年輕人都不知道有你們這麼一家人了……」

「柳大爺,這是誰家的屋子……我家的老屋呢?」柳中原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趕忙問道。

「誰家的屋子?你不知道?去年有人自稱是你家的親戚,扒掉了老房子,蓋起了這棟新房……不過,一直沒人住,房主人每年給我兩千塊,讓我住在這里看著呢,你說世上有這麼好的事情,既有新房子住,還白送錢……難道不是你……」柳大爺一臉疑惑地說道。

「親戚?哪來的親戚?」柳中原呆呆的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家里如果有親戚,自己也就不會成孤兒了。

「我也想不到啊,你家里的情況我是知道的,從來也沒見過你爹你娘有什麼親戚來往過……不過,你娘是中原人,我猜想可能是你娘的娘家人找來了……」柳大爺說道。

娘家人?母親有娘家是肯定的,但應該也沒什麼人了吧,要不然當年自己和母親窮的沒飯吃,怎麼就沒有看見過一個娘家人呢,現在,家里沒人了,他們反而過來蓋了一棟沒人住的新房子,這不是月兌褲子放屁嗎?

柳中原和祁紅見過面,彼此認識,自從他來到這里開始,祁紅的一雙眼楮就沒有離開過他,連跟在後面的女兒都沒顧上看幾眼。

「柳承基的兒子回來了……」柳大爺還沒有走到跟前,嘴里就吆喝著,那聲音在薄霧中回蕩,整個村子都能听見,就像是在向全村的人宣布一件重要的消息。

那個被女孩攙扶著的老女人顫巍巍地往前走了幾步,低聲朝祁紅問了一句什麼,然後一雙眼楮就死死盯著柳中原,目光中似乎有淚光盈動。

「祁阿姨,你也在這里啊,我和韻冰來這里談點業務……」柳中原出于禮貌和祁紅打個招呼。

祁紅淡淡一笑道︰「這麼巧啊……」

隨即就看見韻冰跑過來拉著祁紅的胳膊問道︰「媽,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走,路不好走,還是早點回去吧。」

祁紅看看韻冰身邊的向雅,笑道︰「正準備走呢。」

這時,那個一直盯著柳中原的老女人顫聲問道︰「你……是柳承基的兒子?」

柳中原也正奇怪呢,這個台灣女人怎麼會認識自己的父親,在他的印象中,父親一輩子除了去過幾趟縣城,基本上就待在柳家窪,怎麼會和這個台灣女人認識呢?這棟屋子難道和她有關?不可能,母親的娘家人怎麼會和台灣扯上關系。

「對,你是……」柳中原不解地問道。

老女人臉上的肌肉顫抖幾下,好像一個身子也站不穩了,一只手上的拐杖在地上墩了幾下,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麼,喃喃說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旁邊的祁紅,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老女人的臉色,心里一陣疑惑,心想,為什麼她看見柳中原會如此的激動?這個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的私生子和她有什麼關系?

剛才老村長說柳中原的母親並不是本地人,而是逃難來到了柳家窪,難道盧鳳仙和柳中原的父親有什麼關系?

不對呀,年齡對不上號,柳中原的父親如果活著的話,最多也就五六十歲,而盧鳳仙都八十多了,快可以做他媽了。看來這里面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也許自己那個痴呆丈夫才能解開這個謎。

「盧女士,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還有幾十里山路呢。」祁紅微笑著對盧鳳仙說道。

「好好,這就走吧,今天讓你也受累了……」盧鳳仙說著,慢悠悠地從柳中原面前走過,一邊還不時地回頭張望,竟有點戀戀不舍的神情。

柳中原呆呆地看著一群人消失在漸漸升起的濃霧之中,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沒想到剛回到家里就踫上了這麼多的不解之謎。

「大壯。」柳大爺叫著柳中原的小名說道︰「都到屋子里坐吧……既然你回來了,我也就要搬回我的破房子去了,我就知道你也該回來了……」柳大爺似乎有點遺憾地說道。

柳中原攙扶著柳大爺往屋子里走,一邊笑道︰「柳大爺,你就住在這里,我也就是回來看看,你想在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這棟新房子面積比柳中原以前的家大了好幾倍,可蓋這棟房子的人顯然沒有打算在這里住人,屋子雖大,里面卻空空蕩蕩的,只有一點簡單的家具和柳大爺的日常生活用品。柳中原在里面轉了一圈,總覺得自己是置身于別人的家里,找不到一點家的感覺。

這時候,村子里的人陸陸續續跑來看熱鬧,由于男人都出海了,所以大部分都是婦女、老人和孩子,有些人就站在門口沖屋子里看,也有幾個年紀大點人的人走了進來。

柳大爺替柳中原一一引見,這些人對他來說無異于陌生人,可其中還是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對他有印象,年輕一點的則一個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即便這樣,這些人還是讓柳中原感到很親切,他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從口袋拿出煙來每個人遞上一支,于是,有的人坐在小板凳上,沒有板凳的就坐在地上,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大壯,你這是從哪里來啊,這些年在外面做什麼行當,看你這樣子肯定是發財了吧。」柳大爺問道。

「我就在臨海市……做點生意……」柳中原沒來由地臉上一紅,心想,還好現在自己是做為一個大老板回來的,如果以前那個樣子回來,在家鄉的父老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

「這個姑娘是你的吧。」柳大爺指指韻冰問道。

柳中原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在城里沒來,這是我公司的人……對了,柳大爺,我們晚上就睡這里了,你能不能讓人幫她們兩個找兩床干淨的被褥,我倒是無所謂……」

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說道︰「晚上就讓她們住我家吧……我男人出海了……就是條件差一點……」

柳中原一听,馬上從口袋里拿出幾百塊錢說道︰「大嬸,那就連晚飯也麻煩你了,順便弄點酒……我和大家喝上幾杯……」

那位中年婦女雙手亂搖,不肯接錢,嘴里說道︰「這怎麼好意思,你這麼多年沒回來,吃頓飯怎麼還要錢?」

柳大爺爽快地說道︰「梅姑,你就拿著,大壯現在可是大老板了,你還跟他客氣啥,他小時候也沒少吃你家的飯呢……去小商店賣點下酒菜吧……」

梅姑這才紅著臉接過錢領著兩個出去了,這里柳大爺又接過柳中原遞上來的一支煙,嘆口氣道︰「大壯,你這是回來看看就走,還是要在這里做什麼生意?」

柳中原一愣,心想,柳大爺怎麼會想到自己是來這里做生意呢,小村子里的人除了打漁,哪里有做生意的概念。

「柳大爺,我倒想在柳家窪做點生意,可就是不知道這里有什麼生意可做……」柳中原故意試探道。

「你不知道,最近柳家窪總有一些城里人跑來考察,說是要在這里搞旅游開發,可我總覺得他們是沖著附近十幾個小島上的燕白菜來的,听說城里人喜歡吃這玩意……」柳大爺說道。

「燕白菜?燕白菜是什麼東西?」柳中原不解地問道。

旁邊一個年輕說道︰「城里人叫燕窩……」

柳中原馬上就明白了,沒想到自己家鄉的人把燕窩叫做燕白菜,不過,柳大爺的話讓他產生了一種急迫感,毫無疑問,自己並不是第一個來柳家窪探寶的人。

「柳大爺,你說的這些人都是從哪來的,他們有什麼打算?」

柳大爺說道︰「誰知道從哪來的,反正是城里人,咱們農村人誰去吃那玩意,把金絲燕的窩都吃掉,那些金絲燕還怎麼活……」

說著,柳大爺瞥了一眼陪同柳中原一起來的縣招商辦小杜,繼續說道︰「你問問他,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帶人來這里了……大壯,你該不會也是沖燕白菜回來的吧。前一陣,村長帶著大伙出海之前交代過,不許任何人帶外地人去島上找燕白菜……」

柳中原看了身邊的小杜一眼,心想,一路上怎麼就沒听他提起過,也許他也沒把這當一回事。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要想在柳家窪搞開發,沒有當地人的支持寸步難行,那些小島只有經驗豐富的漁民去過,如果沒有向導城里人哪能找的見。

「柳大爺,我這次回來確實想在家鄉搞點旅游開發,你看,咱們柳家窪這地方這麼好的風景,可咱們村民祖祖輩輩守著這麼好的地方卻窮的吃不上飯,難道咱們就不能想想辦法讓我們的孩子過上好日子……

所以,我就是想把柳家窪開發成旅游景區,讓外面的人來咱們這里旅游,然後賺他們的錢,給老百姓蓋房子……

我還要把去縣城的那條公路修好,今後鄉親們進城有汽車坐,還要在村子里辦學校,讓孩子們不用走很遠的路就能上學,對了,還要造一個新碼頭……

至于燕白菜的事情,我們先不急,等到村子里的旅游搞起來之後,再想辦法把它做成一個品牌,既要保護金絲燕,又要讓它們給我們生金蛋,所以,村長做得對,我們一定要保護好那些小島,別讓外面來的那些人破壞了。」

柳大爺笑道︰「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回來……听說縣里面也有這個意思,你是柳家窪的人,想必不會害自己的鄉親吧。

這些事我也搞不清楚,等幾天村長和男人們回來之後和他們商量吧,其實,燕白菜也不是誰都能采到的,那些小島就算順風也有大半天甚至兩三天的航程,燕白菜大多數都在山洞懸崖上,那些城里人要是自己跑去找,能不能找到不說,搞不好非摔死他們幾個……

不過,說到我們這里的風景,外面的人可能還真沒有見過,我年輕的時候去過好多小島,那上面景色千奇百怪,各種動物都有,听說還有野人呢,只是我沒有看見過。」

柳中原倒是不會野人的說法,不過,小的時候,每當父親在家和母親說起海上的那些見聞的時候,他都非常注意听,直到現在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小時候只是覺得有種神秘感,可現在他知道所有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正是營造一個旅游氛圍的最好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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