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未回來,今日有時間回武館吃晚飯？」看到霍東峻進門,坐在座位上喝茶的黎劍青開口問道。
在他身後,大春正帶著十幾名穿著洪義海字樣武服的弟子扎馬,洪義海總算多了些人氣。
「前段時間開工,過幾日可能又要忙,所以剛好趁這段時間回來休息幾日。」霍東峻在外面對向華生,鄒文淮都能面容平靜,談笑風生,一回武館,就變的畢恭畢敬,走路都輕了幾分。
「特意去深井買了幾只燒鵝回來,師公他老人家呢？」霍東峻朝黎劍青身後正乖乖扎馬,一頭汗水的大春揮揮手,大春只朝霍東峻回了一個笑臉,卻保持馬步的造型沒有動,其他練武的弟子望向霍東峻都神色激動,顯然認出走來武館的這位年輕人就是武館現任大師兄,電影明星霍東峻,可是卻也都沒人敢開口,對背對自己這班人而坐的那個沉穩背影頗為畏*懼。
和已經搬出去租公寓住的教頭二,小春,大波泰三人比,大春對拍電影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武館生活卻很鐘意,他在大陸時和弟弟一起在鄉下把式場學過幾年功夫,但是卻沒見識過真正的武館,所以從龍城出來後,大春是這班人中唯一一個留在武館生活的人,看現在這模樣,應該被黎劍青教過幾套套路,帶著一群初哥當大師兄的角色。
「上一周就回大陸,我去送他到清遠之後才返港。」黎劍青抬眼望向霍東峻︰「你師公話你,再整日拍電影不見人,功夫到老能剩兩成都是福氣。」
霍東峻把裝著燒鵝的塑膠袋放在桌子上,乖乖跑去師傅身邊站著說道︰「師傅,學了十幾年功夫,我都有錢孝敬你老人家,拍電影不到兩年,我現在就算請師傅去住淺水灣都有問題,有得必有失,洪義海想做大,功夫高是主要條件,但是也要有錢,你看現在詠春,意拳那些門派,各個都是有錢佬話事,我想過,阿九呀,阿九適合練功夫,心無雜念,我負責賺錢,總不能我一邊練功一邊去慍錢,師公走時,應該叫我一起去送的嘛。」
「中國功夫是傳承,錢卻不是。」黎劍青硬如岩石的一張臉側,看向自己這位僅存的入室弟子,語氣中帶著蕭索。
他很想說霍東峻這番話大逆不道,可是現實卻又讓他無從反駁,自己的洪義海得下獅王稱號,笑傲香江兩大國術協會,可是又能如何,香江武術聯會雷震寰要給自己一個聯會副會長的頭餃,自己師傅是聯會永久榮譽顧問,虛職而已,自己功夫再高,都無法左右雷震寰的決定,雷震寰帶一班香港武林中人準備去新加坡搞武術交流大賽,甚至還準備成立一個新加坡武術聯會,搞的現在新加坡和去年的香港一樣,武林中人人心惶惶,為什麼雷震寰一個連意拳三流水平的習練者,在香港武林屆卻有如此重的話語權,錢財,權勢。
「我知,等賺夠錢,我就繼續跑回來跟師傅你練武。」霍東峻月兌掉外套,把襯衫袖口挽起︰「好久未下廚,我幫師傅你搞兩碟小菜出來,對了,阿九呢？躲在房里打游戲呀？」
「被柳小姐帶去仁愛堂資助的一間低智康復學校,學習知識,現在阿九只有傍晚放學回來才有時間練武。」黎劍青站起身,也挽起了袖口和霍東峻一起朝廚房走去︰「好久未做牛肉撈河粉,在外面整日酒樓食飯,食太多味精無益,我去做份給你。」
霍東峻愣了一下︰「哇,那位柳小姐還在幫阿九恢復？我見阿九已經不錯啦,難道準備讓阿九考大學？」
霍東峻覺得癲九更適合留在武館學武,柳妍現在把阿九帶出去上學,是不是有些超出社工的服務範圍,霍東峻的想法是讓阿九在武館學武,順便陪著師傅黎劍青,讓師傅不會那麼悶。
「你要想想阿娣,我想阿娣一定更希望自己的弟弟學到更多。」黎劍青說完,抬頭望向大春和一班扎馬的徒弟,出聲說道︰「大春,帶他們打套小梅花,然後叫懂廚藝的來廚房幫忙做飯,其他人休息,你去接細蓉。」
「是,黎師傅。」大春應了一聲,轉身擺出起手式,帶著一于人開始打拳。
「阿九去讀書,是三姐的意思？」霍東峻跟著師傅進了廚房,才開口問道。
看到黎劍青刷洗鐵鍋,準備河粉,霍東峻揉了一下鼻子,自己小時候被家人扔來武館,為了給自己強健身體,黎劍青會買些牛肉來做,只給自己和二師兄羅志明吃,大師兄廖志宗只有一旁咽口水的份,剩下的牛肉湯,就會用來撈河粉,霍東峻小時候最熟悉的味道,就是黎劍青剛剛說的,牛肉撈河粉,黎劍青知道自己現在不缺大餐美酒,卻肯開口說一聲好久未做牛肉撈河粉,我去做份給你,這份師徒感情,霍東峻都永生難忘。
霍東峻切燒鵝,黎劍青幫霍東峻煮牛肉河粉,其他幾名弟子則在負責煮所有人的晚飯,不時有人出聲問霍東峻關于拍電影的事,霍東峻都笑著回答,答應有機會帶這些人一起去看電影,讓幾個人都說大明星師兄真是沒架子。
牛肉河粉剛出鍋,大春就接人回來,看到霍東峻雙手滿是油漬的從廚房探出頭,細蓉驚呼一聲,丟下書包一頭扎進霍東峻懷里,等看到黎劍青也在廚房時,才可愛的吐了吐小舌頭,霍東峻伸手在細蓉臉上左右各抹了一道油漬︰「走啦,和我去一起洗臉洗手,最近乖不乖？考試得過A未有？」
細蓉小臉上被抹了油漬,看起來像是小花貓一樣,先是瞪了霍東峻一下,等霍東峻問起成績,才小聲低頭說道︰「數學得英文得」
說完抬頭看到霍東峻夸張的瞪起眼,細蓉馬上補充︰「但是我體育得A代表學校參加灣仔區運動會,得了獎牌
霍東峻還未開口,武館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女聲在外面響起︰「大春哥,細蓉,有人……」
不等說完,就像是被人捂了嘴。
霍東峻把細蓉讓到背後,邁步當先沖出了武館,正幫細蓉撿起甩飛書包的大春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