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多月,霍東峻一直守在武館里,和癲九練習配合默契。
舞獅和武功比起來,要速成的多,一個武館弟子拜師加入武館三個月,也許可能連一套拳路都記不住,但是一定能學會南獅入門采青的技法,比如采地青,地青顧名思義,無需太多難度,平地之上一把青,舞獅的人只需要在前往地青所在位置的路上配合鼓樂做出套路動作,最後采青果月復。
不過入門也就只能采采地青,因為崖青,門青,橋青,陣地青,天青以及最後只有天後誕才會出現的陣地天青,就開始除了對基本套路之外增加對武功的需求,身法,步法等等,入館時間越長的弟子,舞獅采青的水準也就越來越高,或者說,武功越高,舞獅的水平也就會越高,比如登雲樁這種所謂舞獅時的樁陣,實際上已經是在考驗舞獅者兩人的默契和武術功底。
霍東峻不知道自己師傅在師公吩咐下,幾時將那塊八卦龍頭青交還給了中華國術總會,不過霍東峻相信,自己師傅交出這塊青時,中華國術總會執行委員會那班人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如果洪義海不交八卦龍頭青,中華國術總會的支持派就算搶不下墨龍金斗青,至少也能證明大家不相上下,可是若是這塊八卦龍頭青讓支持香江武術聯會的人搶下,那就代表著中華國術總會首先從舞獅這一項被香江武術聯會壓了
不過中華國術總會卻對洪義海交出這塊八卦龍頭青的舉動仍要在人前強笑,畢竟此時中華國術總會執行委員會中一部分人已經身在曹營心在漢,早早就得到洪義海歸還八卦龍頭的消息,通報給籌備中的香江武術聯會。
黎劍青將手里彩描完畢的青色獅頭遞給霍東峻︰「試下。」
霍東峻將獅頭套在自己頭上,雙肩扛起獅頭底框,黎劍青的試下當然不是讓霍東峻測試獅頭的大小,而是讓霍東峻試下獅頭內的四處橫杠和三處機關,四處橫杠代表著四種舞獅頭的握法,單手正握,雙手正握,單手反握,雙手反握,每一種握法根據舞獅時動作和環境不同,隨時調整,而三處機關扳機,則控制著獅頭的眨眼,扇耳,張嘴三種動作。
霍東峻試了幾種握法,又動了幾下機關扳機,這才摘下獅頭說道︰「師傅,有問題。」
「這個獅頭我是按照三祖獅頭里面的橫杠和機關位置做的,大小,長短,材質全部一致,熟悉這個獅頭,天後誕那用三祖獅頭就不會感覺手生。」黎劍青把手里剛剛染色的毛筆放下,打量著自己做出的這顆獅頭說道。
「要不要我同阿九再來真正舞下這頭獅？」霍東峻朝黎劍青問道。
黎劍青點點頭,望向一側笑著打量獅頭的林三娣︰「阿娣去廚房幫我拿一個空碗和一枚雞蛋。」
「好的,黎師傅。」林三娣轉身從廚房拿出黎劍青要的空碗和雞蛋,沒有出去開工的大波泰和小春大春三個人也都湊,想看看黎劍青要碗和雞蛋做什麼,黎劍青接過空碗和雞蛋,遞給一旁正在打量霍東峻手里獅頭的癲九︰「阿九,去把空碗擺在最細的梁上,把雞蛋放在碗內。」
癲九听黎劍青說話時,要先看下林三娣,自己點頭之後,才接過黎劍青手里的空碗,縱身踩在樓梯上,借力吊向橫梁,如同一頭獵豹按照黎劍青的吩咐,把放著雞蛋的碗擺在那根剛好能容下碗底的雕梁之上。
黎劍青拿起毛筆,打量了一下武館大廳,和之前幾次練習點下幾十處斑點不同,這一次只點下了九個青色斑點,點完之後對霍東峻說道︰
「之前是練采青,今次是奪青,奪和采不同,采即是只有你一頭獅,奪是要同其他獅子搶,大廟灣天後誕,往年都有一百多頭獅子奪青,今年因為中華國術總會和香江武術聯會之爭,又掛上了八卦龍頭青,恐怕一些往年不露面的武館也會出獅,再加上為了保險,可能有一些大武館一次出多頭,可能會有兩三百頭獅子來奪今年的八卦龍頭青。」
「兩三百頭獅子,登雲樁四周的沙地就要倒下最少百多頭,夸張點可能最後只有幾十頭獅子能沖上登雲樁,你和阿九的功夫,沙場應該不會有問題,一旦登上登雲樁,就要懂計算樁位,最快從外圍第一根樁到八卦龍頭青,是九根樁,也就是九步,不過,想用九步就奪下青不可能,可是登雲樁九步奪青卻可以練下。」
「起獅曲牌《闖旗》」
隨著黎劍青說起獅,霍東峻將獅頭扛在肩上,癲九則披上五彩獅被,彎腰低頭,眼楮盯住霍東峻的雙腿,雙手扶住霍東峻腰側,出現在黎劍青林三娣幾人眼中的,是一頭靜立不動的青色獨角雄獅,霍東峻撥動兩下開關,獅子眼楮眨了兩下。
「出獅」黎劍青望著面前的青色獅子,嘴里喝道。
「出獅」霍東峻回應一聲,帶著癲九腳步極快的沿著黎劍青留下的九處青斑朝從一樓沿著樓梯朝橫梁沖去。
「阿九,醒獅登天台」最後一處青斑落點,霍東峻嘴里喝了一聲,癲九扶住霍東峻腰側雙手發力,霍東峻借力蹬在癲九雙肩,留下癲九在原地,自己扛著獅頭身披五彩獅被朝雕梁上那只碗沖去,獅頭張開大嘴,眼看就能一口將那只碗吞下。
一直在一樓大廳中的黎劍青在霍東峻凌空的瞬間,突然用力一拳擊在武館門梁之上,震動之下,那只空碗朝下方摔落
「再搶」黎劍青在碗震翻下落時,出聲喝道。
霍東峻毫不猶豫從橫梁躍下,雙腿在下落時用力反蹬橫梁,如同一頭從山上獵食而下的怒獅,張嘴準備的將已經與碗分離的雞蛋吞下
獅子落地之後就是一個極快的翻滾,卸去力量之後霍東峻憑借自己一個人擺出雄獅盤踞的動作。
「奪青時記得,八卦龍頭那塊布反倒不重要,最重要是被那塊布束成捆的青菜,就好似剛剛下落分開的碗和雞蛋,如果你剛剛搶碗,就已經輸掉,落地算輸,凌空奪下青之後,無論獅子落地或是在樁上,都算是贏。」黎劍青對獅子里的霍東峻說道。
看到霍東峻始終保持著怒獅雄踞的姿勢,黎劍青問道︰「現在已經該吐青歸山,難道你準備一直雄踞到天黑呀？
霍東峻摘下獅頭,一臉雞蛋糊的望著黎劍青︰「師傅,獅子吐雞蛋會不會很惡心？」
癲九站在橫梁上最先笑出聲,指著霍東峻叫道︰「峻哥,獅子要從**拉大便,不是頭……」
霍東峻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雞蛋糊,林三娣幾人朝他笑了起來,黎劍青嘴角也稍稍翹起,眼帶笑意。
「雷生你放心,我哪莫家拳震威武館今次一定全力幫香江武術聯會奪下八卦龍頭青,三頭獅子就足夠闖旗奪青,我從我廣西師兄那里借來高手。」振威武館的館主陳震威目光爍爍,對雷震寰語氣肯定的說道。
雖然香江武術聯會還未正式掛牌,但是籌備委員會的結構已經搭建出來,雷震寰這位意拳大師,金融大亨,自然當仁不讓出任委員會會長,詠春講手王黃淳良,尋橋王洛耀,白眉拳吳成邦,龍形拳何耀貴,蔡李佛秋劍屏,譚家三展盧偉成和這位此時開口的莫家拳陳震威都是暫定的委員會副會長。
「今年天後誕,洪聖總會下轄的屬會會出三十頭獅子,既然陳館主開口,洪聖的六十頭獅子就全力護你震威的獅子登樁,只是陳館主能不能保證貴館的獅子一定會奪下八卦龍頭？」秋劍屏語氣不急不緩的開口,可是開口說出的話卻讓雷震寰都為之側目。
蔡李佛洪單單只是聖總會今年天後誕居然準備三十頭獅子出獅奪青
「秋會長,真是大手筆。」雷震寰朝秋劍屏微笑說道。
秋劍屏微微搖頭︰「八卦龍頭青是我洪聖交出來,自然要有把握拿回來才行,何況,據我所知,中華國術總會那邊單單洪拳和蔡李佛北勝,就已經出七十頭獅子來奪青,再算上已經表態抵制聯會成立的詠春派梁艇和徐尚天兩位師傅門下,恐怕香港三大拳派就能有最少一百二十頭獅子。」
「龍形拳出獅十五頭。」龍形拳的何耀貴開口說道,龍形拳在香港是小派,門人武館並不多,十五頭已經對龍形拳來說是極限。
「白眉可以出十頭獅子登樁。」
「譚家三展今年出十二頭獅子。」
黃淳良今次未參加雷震寰舉辦的私人酒會,但是師弟洛耀卻在場,等其他人都說完,洛耀才最後開口︰
「詠春出四十頭獅子。」
雖然語氣平靜,但是香港第一大派的氣勢卻展露無遺。
雷震寰朝幾人笑笑,端著酒杯最後把視線落在秋劍屏身上︰「秋會長,蔡李佛鴻勝葉君權會長說他今次想要為香江武術聯會出獅二十頭。」
秋劍屏的表情微微滯了下,雷震寰看在眼里出聲說道︰「葉會長說他對當年的事已經看開,不過是怕秋會長你對他……」
秋劍屏輕輕吸了一口氣,對雷震寰說道︰「鴻勝葉會長如果願意支持聯會,我當然歡迎。」
雷震寰朝她點點頭︰「多謝秋會長給我這個面子。」
說完轉頭對陳震威說道︰「剛剛陳館主講從廣西借來高手？叫什麼名來的？」
「楊勇,我師兄楊震鳴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