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錦 第一百八十章   雪夜

作者 ︰ 一夢南瓜

「什麼?抬姨娘?他才多大,都不到收屋里人的年紀,竟給小丫頭許諾做姨娘了?是誰教了他這些混賬話。」

文呈肆冷哼一聲︰「他都敢害東方辰,還有什麼是不敢的,小小的年紀,竟長得這樣歪。」又對文曼瑯道︰「你平日里和你那媳婦一起管著咱們府上的庶務,莊子上有幾家長工、幾家佃戶總是知道的吧?」

文曼瑯思索了一下,一拍額頭說道︰「前些日子我听莊子上的管事說過這件事,說是夜哥兒看上了咱們莊子上一家人,想要了去,我想著這家佃戶平日里就是租著地也常常入不敷出,經常欠著租子交不上,跟著夜哥兒跑跑腿,還能掙幾個零花,就同意了,難道正是這家?」

「嗯。」文呈肆點了點頭,道︰「應該就是這家了,現在那小丫頭被東方府里亂棍打死了,東方府里沒有時間也不想管這些事兒,你回頭帶著人夜哥兒會藏人的地方都找找,把這一家人找出來。「

文曼瑯應諾。

文呈肆問文懷萱道︰「東方晴可說了別的什麼話?」

文懷萱咬了一下嘴唇,說道︰「大小姐並沒有明說,但是萱兒听著大小姐的意思,是」

「是什麼?」听文懷萱吞吞吐吐,文曼瑯著急道。

「是不是想讓咱們家和你大姑母他們斷絕關系?」文呈肆問道。

文懷萱抬頭,問道︰「祖父怎麼知道?可是東方丞相也這樣想?」

「東方晴這是怕咱們文家做了夜哥兒的倚仗。」文呈肆說道︰「東方晴雖然即將嫁進嫻王府。但是他們的外家卻還是柳家,柳家雖然是書香門第,柳家父子的官職也穩固,還有李家和東方書院府作為姻親,但是柳家畢竟人口單薄,等到以後若是夜哥兒沒有本事也罷,若是夜哥兒先東方辰而考取功名,又有咱們家給他撐腰,對于東方辰來說,夜哥兒還是最大的絆腳石。只有讓咱們和夜哥兒他們斷絕了關系。不相往來,斷了夜哥兒的靠山,才能徹底斷了夜哥兒的念想。」

「父親。」文曼瑯說道︰「夜哥兒雖然做的不好,但是畢竟是您的親外孫。大妹身為妾室。也不是她所願。父親當真要如東方府的意?」

文呈肆嘆息一聲,說道︰「不是我要如東方府的意,而是不得不這樣做。」

文呈肆望著面前的一張白紙。面前回想著自己初得女兒時的喜悅,說道︰「若是用我這身官服能夠換得自己的親女兒和親外孫,我也是願意換的,但是現在卻是不得不和他們斷絕了關系。」

「東方德極喜歡柳氏,你妹妹在東方德心中的地位你也知道,若不是為了誕育子嗣,怕是你妹妹到現在都不曾和東方德同房。」文呈肆說著,又是一聲嘆息︰「生母不得寵,又做出了這樣陰險狠毒之事,東方德雖然不舍得傷了夜哥兒的性命,但是趕他出東方府卻是有極大可能的。」

文曼瑯問道︰「出東方府?若夜哥兒不再是東方府的大少爺,以後的路怕是極難走。」

「就算是以後夜哥兒有咱們文家庇佑,但是咱們尚且要仰仗別人的鼻息,怎能好好的護他,但是夜哥兒若是還有咱們這外祖家,必定讓東方晴姐弟心中存了根刺兒,必會想方設法的拔掉。」文呈肆分析道。

文曼瑯也想出了這樣一層,說道︰「父親的意思是,夜哥兒東方府的庶子和文家的外孫兩個身份只能選一個?」

文呈肆點了點頭︰「正是這個意思,我今日瞧著東方德似乎也是這麼個意思。」

說完,望了一眼文懷萱,看自己的嫡長孫女乖巧溫順的坐在那里听長輩說話,心中下了決定,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夜哥兒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得到懲罰,這個大女兒,就當從來未生過吧。再說了,我總也得為萱姐兒她們考慮。紙總歸包不住火,早晚大家都會知道夜哥兒曾害東方辰生死不明的事兒,萱姐兒的婚事本就有些不順,若是再受了夜哥兒名聲的影響,怕是更加艱難。」

文懷萱本低著頭不說話,現在听文呈肆這樣說,低低的喊了一聲︰「祖父。」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這手背上的肉壞了,就得忍著心疼割了去,否則染的手心里的肉也壞了,豈不是要更心疼。」文呈肆說著。

望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風吹的樹枝亂顫,一時間,屋內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良久,文呈肆方說道︰「這天兒像是又要下雪了。」

文曼瑯听出文呈肆語氣中的滄桑,心中一軟,幾欲掉下淚來,說道︰「父親。」也望了一眼外邊的天空,說道︰「我去讓人掌燈。」

「不用了。」文呈肆說道︰「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你母親那里我會去說的,東方府那里我也親自去談,我累了,想要靜一靜,你們退下去吧。」

文曼瑯和文懷萱起身告辭,文曼瑯到底是不放心文呈肆,讓文懷萱自己回了後院,他守在了文呈肆的門外,到得晚飯時,親自端了粥進去,伺候著文呈肆喝了一碗粥,才放下心來,回了屋子。

文呈肆吃了一碗粥,看著天氣晚了,又想不出有什麼好的說辭告訴文老這件事,自己的老妻,身子骨尚不如自己,若是知道自此後和大女兒一家不相往來,不知道能哭成什麼樣子。

索性不回後院,就在書房內室的炕上歇了。

半夜的時候果然下起雪來,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白茫茫的一片。

文呈肆哪里睡得著,披了衣服下了炕,值夜的小廝在地上打了地鋪睡著了,嘴角上掛著一絲笑,像是在做什麼美夢。

文呈肆到窗前推了窗子,有風夾著雪花從窗外灌了進來,把書案上放著的一盆水仙花吹的花枝亂顫。

小廝估計是覺得有些冷,皺了皺眉頭,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文呈肆關了窗,一個人坐在窗前的羅漢床上,透著窗外的紛飛的雪花,自斟自飲。

這樣的天氣哪里算得上冷,他在幽州的時候,每逢冬日,大雪封山,河上結出幾丈厚的冰,天氣比盛京要冷上好幾倍

但是他現在卻覺得心比在幽州的時候還涼,他記得今日東方德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心情。

東方夜做了歹毒事情,他心中尚有些希望,畢竟東方夜到底和自己是隔了一層,又是東方家的子弟。

但是自己的大女兒竟也曾經對襁褓中嬰孩兒下手,他記得那一年的入冬,他遣了府上的人去給大女兒送東西,隨行是有珊瑚的娘,珊瑚隨著大女兒進了東方府,珊瑚的娘想念女兒,因著要送東西,就央了跟著去了。

現在想想,好像自從那次送了東西回信陽,珊瑚娘就被珊瑚的哥哥接到莊子上養老了,東方德雖然和自己的政見不同,但是絕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自己,算算前後時間,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他沒有告訴自己的大和孫女這件事情,是怕自己府上是知情的,若是自己的老妻或者是自己的長子最初就是知道的?或者若是他們也曾參與了計劃?

文呈肆不敢去想,自己如花似玉、溫溫柔柔、知書達理的女兒怎麼會變成了這樣,雖然後宅都有爭斗,但是文呈肆自己雖然在官場上沉浮了幾十年,自認為心也是個硬的,曾經也做過顛倒黑白,不干不淨的事情,但是若是讓自己對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下手,他是絕對下不了手的。

文呈肆想了良久,嘴上嘆息了一聲。

那值夜的小廝像是听到了動靜,揉了揉眼楮擁被坐了起來,待看到文呈肆一個人在羅漢床上自斟自飲的時候,忽的一個骨碌爬了起來,嘴中說道︰「老爺怎麼一個人坐在那里,小心著涼。」

文呈肆看那小廝只穿了貼身的衣裳,說道︰「我不冷,你去披了襖來說話。」

文呈肆平日里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很少像現在這樣和顏悅色,那小廝一時間有些呆了,待身上冷的打了個寒顫,方才回過神來,轉身撈了自己的青布棉袍披上了。

文呈肆望了小廝一眼,問道︰「你可有?多大了?可許了人家?」

那小廝能夠被管家選到文呈肆這里伺候,也是個極伶俐的,听到文呈肆這樣問,上前打了個千兒道︰「奴才是咱們府上的家生子,姐妹四個,上面有一個,比奴才長五歲,尚有一個哥哥,在回事處里當差,只比奴才長一歲,奴才尚有一個小我兩歲多的小妹妹,沒有當差,在家里幫著母親做些針線。」

說著,一笑道︰「奴才的長姐自小也不在咱們府里當差,三年前奴才的母親來求了大女乃女乃的恩典,準了奴才的長姐自行婚配,奴才的長姐就嫁了奴才現在的姐夫,奴才的姐夫在城西擺了一個豆腐攤,日子雖然不富裕,也能夠糊口,對待奴才的和孩子極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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