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凜冽地寒風吹著,伊琳快要凍僵了。
遠處一束車燈照了過來,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公寓門口,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拿著雨傘打開後排的車門。一個男人下了車,他穿著黑色的大衣,領口微微豎起,並沒有急著進屋,而是轉身從車里扶下一位窈窕少女,那女子穿著華麗的晚裝,胸口一串祖母綠的寶石項鏈光彩奪目,兩人挽著手向公寓走去。
伊琳站在風雪中,隔著寂靜的街道,對那男子喊著︰「John,我在這里!」
男子微微側身看了她一眼,沒有理睬,而是繼續挽著女子的手,一起走進了大門。
她跑,隔著鐵門,哭著說︰「我在這里,你為什麼不理我?」男子依舊面無表情,那女子回過頭來說︰「伊,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就過夜了,如今你在,我們也是一樣。」
「不要——」伊琳喊著,猛地驚醒,滿臉淚水。這是哪里?
眼前是一個輸液瓶,里面的液體正滴滴答答地流著,她環顧四周,發現這是醫院。
「你醒了?」從外面客廳里跑過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女人,一臉的關切。
「廖鵬?」伊琳坐了起來「我怎麼在這里?」
「你在警察局昏倒了,被送來的。」廖鵬過來模了模她的頭,「嗯,好多了。」
原來她被送進了醫院,伊琳稍稍放松。又問︰「John呢?他怎麼沒來?」
「John先生?他很忙,沒時間過來,我在這里陪著你也一樣。」廖鵬坐了下來,幫著她把被子蓋好。
那怎麼能一樣,自己病了,他連看都不看她,伊琳垂下頭,心里很難過。
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廖鵬按下呼叫鈴,護士趕緊跑過來。她囑咐著︰「伊醒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檢查的。」說完,走到病房外。這個時間大先生該來了。
果然,不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走廊里。
「她醒了。你就別進去了。」廖鵬在門口擋住他。
「為什麼?醒了更要看。」一听到她醒了。更像見她了。大先生還要往里走。
「你不能見她,一見她就前功盡棄了。」廖鵬拉住門的把手,就是不讓他進。
大先生盯著廖鵬。心里非常矛盾,見她吧,她又放心了,搞不好很快就回去了;不見她吧,她正病著,需要人安慰。
見或不見?
終于,他放棄了,轉身離去,廖在身後還囑咐著︰「也不要接啊。」
「知道了!」他氣呼呼地回道,心想,等我娶了,回頭再收拾你們。
大先生很忙,忙得沒時間見她,沒時間接?
連日見不到大先生,打也不接,伊琳越來越恐懼,這人是怎麼了?出事了?廖鵬總是替他找各種理由,但是眼神越來越閃爍。憑著對好友多年的了解,伊琳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瞞著自己。
于是,趁著廖鵬出去的空檔,她撥打了Ammy的︰「Ammy,John在嗎?」。
「在啊」Ammy看了一眼總裁辦公室,他正在里面。
「這幾天他很忙嗎?」。
「哎,他哪天都這樣,想忙就永遠有做不完的事。」
「他不接我的。」伊琳的情緒極其低落。
有這種事?Ammy可是吃驚了,總裁先生這幾天沒什麼異樣,居然不接他最關心的伊的?
「你能不能幫我,嗯,幫我把轉,我有急事想找他。」伊琳地問著,知道這樣會為難Ammy,可是沒辦法,大先生不理她了。
Ammy遲疑著,如果是旁人,肯定拒絕了,但是伊……
「稍等」她說,按下了呼叫鍵,「John先生,有您的外線。」一般她都會報出來電人的名字,但這次,她刻意忽略了。
「哪位?」John隨手接通了。
「是我,John。」听到熟悉的聲音,伊琳只說了這一句,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居然打到辦公室來找他!大先生一陣發愣,現在怎麼辦?按照廖的指示,應該馬上掛斷,但是,但是,他下不去手。
「你,有什麼事?」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毫無感情。
「我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你都沒來,你過來好不好?我想見你。」伊琳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哀求語氣,她在求他見一面,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挺住,大先生告訴自己,廖說的,再有幾天就能搞定了。
「我很忙,等過幾天就去看你。」這話是真心的。
那頭是急促的呼吸聲,伊琳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會這樣,他太熟悉了。以前的多個夜晚,他的耳邊就是這種聲音,在激情的時候,她可能會喘不過來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而現在卻是因為痛苦,刻意忍耐的痛苦。非常想她,但是,他依舊硬下心腸掛斷了。
過了一會兒,Ammy敲門進來︰「John先生,剛才伊說要過來見你。」看著發愣的總裁先生,又補充了一句︰「您需要躲一躲嗎?」。
伊琳要過來?她還沒好呢,想著那天在風雪中已經凍了一夜,不能讓她再受罪了。于是他急忙起身對Ammy說︰「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
「知道了。」看著老板急匆匆的背影,Ammy微笑著拿起︰「他去找你了。」
一直很安靜的VIP病房里,今天笑聲不斷,場面溫馨——大先生半靠在床上,伊琳枕著他的胸膛。兩人十指緊扣,被電視上的月兌口秀節目逗得前仰後合。
他一來,她哭得稀里嘩啦,于是,他只能抱著她,哄她開心。至于廖的囑咐,不管了,讓開心才是王道。
廖鵬一腳邁進來,看到這一幕,徹底無語。白忙乎了。水都已經燒到了九十九度。就差最後這一度——大先生再挺一天,她就跟閨蜜攤牌,讓她結婚算了。沒想到他竟然來了,還把伊哄得如此高興。
惡人都讓她當了。兩個受益者還不知她的情。這紅娘是好干的麼?
正在嘆息著。公司里的一通讓廖眼前一亮,有主意了。
是衛曼打來的,告訴她美國石油公司獎勵下屬各公司的銷售人員去美國參加「王牌銷售嘉年華」活動。林雨蒙是今年公司的銷售冠軍,在這次獎勵的氛圍內。因為林不會英文,希望廖總監在美國多多關照。林雨蒙在衛曼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啊,居然打托付到她的頭上。
來的正好,廖鵬有了想法︰「衛部長,伊琳也這里,可以讓她做林的翻譯。」
「伊在美國?」衛曼有點兒吃驚,她請了事假離開的,沒說出國了。不過讓她做翻譯也正好,林的語言問題就解決了。
※※※
紐約機場。
林一下飛機就被熱情的美國石油公司接待員接走了,來的竟是接待總經理才使用的奔馳的商務車,給安排的酒店房間也跟其他人不同,是高級套房。
這一切出自人力資源總監史密斯先生之手。有了上次的教訓後,每次公司活動的名單他都一一過目,對敏感的人更是尋根問底。當他看到北京康美又來了一位年輕的女職員,立刻打听了這位的來歷。
作為人力資源總監,史密斯的情報一向很準,這麼大的公司,副總以上級別高管的家庭成員和八卦緋聞他都了然于胸,但是唯獨對公司最大領導John先生的私生活毫不知情。一方面是不敢打听,另一方面John先生整天忙碌,看起來也沒什麼私生活。
但最近的一些消息好像有了蛛絲馬跡——John先生破例參加了北京康美的年會,捐了兩百萬,獲得了全場最受歡迎男士的獎杯,而現在這位林,據說就是那位全場最受歡迎的女士獎得主,她跟John先生開的第一支舞。
上次培訓,同樣來自北京康美的伊跟總裁先生的關系神秘莫測——先是沒有接機被批評,接著總裁深夜來電詢問伊的情況,後來又親自給她請假提前結束培訓。到現在,史密斯也沒搞明白John先生和伊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北京來的美女要當總經理級別的人來接待,這就是人力資源總監的頭腦。不然,史密斯先生怎麼會在這個位子上一干就是十幾年,年薪比副總還高?
伊琳接到北京公司的通知,讓她做林雨蒙的翻譯。林不懂英文,在美國不好溝通,只能給她配備專門的翻譯人員。
伊琳一百個不願意,但廖鵬開導她︰「這就是份工作嘛。要不你干脆辭了,咱不伺候她,當你的John好了。」
伊琳想想也是,她給很多人當過翻譯,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只是討厭林雨蒙這人,先是纏了康寧很久,現在又覬覦她的大先生。
因為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她的病剛好就去了酒店,接待中心的安妮認識她,但這回不允許住在外面︰「對不起伊,你的工作是林的翻譯,所以必須時刻陪著林,我們已經給你安排了房間。」
伊琳的房間和其他人一樣,是普通的標準間。剛進房間,大先生的就到了︰「你出院了?怎麼不回家?」
「我有工作,給林當翻譯,所以不能回家住。」她躺在大床上看著天花板,頭還有點兒暈。
「你不是休假嗎?休假還工作?」大先生記得她說過是請了假過來的。
「我的假都休完了,不在這里干活兒就得回去了。」想起幾天的假期都浪費在醫院里,還真是心塞。
那還是在這里當翻譯吧,至少還在他身邊。
放下,大先生把史密斯叫來,問了一下「王牌銷售嘉年華」的情況。史密斯一邊回答腦子里一邊轉著,總裁果然對這個活動上心,詳細匯報完活動安排,他巧妙地問︰「北京康美來了兩個人,林和伊,在參加活動前想在紐約游覽一下,不知需要給她們單獨安排嗎?」。這是林跟安妮說的,初次來美國,想體會一下美國的生活。
「安排。想去哪兒都行,你多派幾個人陪著。」伊琳的身體剛好,可能也在醫院待煩了,正好去散散心。
史密斯連忙點頭,心想,總裁先生就是對兩位美女另眼相看,現在還看不出是為了林還是伊,反正兩人都怠慢不得。回去要好好計劃一下兩位的行程,務必要使她們滿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