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拒承歡 第63章 燈籠殺機

作者 ︰ 雲外天都

穆傾城的目光還是那麼溫柔,看著她,如欣賞一幅名畫︰「你不要跟著本侯麼,如此一來,便可以生生世世跟著本侯了。」

他的眼波轉向屋子角落里掛著的宮燈,那宮燈是穆傾城最喜歡的東西,從未離開過身邊。

可沒有人知道,它是由什麼制成。

雕漆為架,經工匠細心打磨,一遍遍地上了桐油漆,再用畫筆描繪,畫上精美圖案,瓖上畫屏。

沒有人知道,他最喜歡的,其實是那宮燈上蒙著的美麗而血腥的物件。

看到它,就如看到了那一張張美麗的容顏。

它是他的戰利品,也是他的收藏,就如皇帝收藏後宮的女人。

他喜歡看著人從雲端跌落地面,眼底俱是恐怖,就如眼前的楚楚。

可惜,這樣的表情卻不能維持太久,和許多美人一般,到了*最後,便是麻木與認命。

只除了一人,那花園之中的美人,笑容如花,卻下手狠辣,竟能將那貞莫寧逼得走投無路,讓他無計可施。

他擺了擺手,中年男人上前,提起了癱倒在地上的楚楚,她眼若死灰,甚至沒有求饒。

無趣,真是太無趣了。

那個女子,也是那樣的美,美若清荷,但卻月兌如靈兔,狡猾如鬼,是深閨女子,在那樣的情況下,卻能那樣的囂張,使他退卻,如果能在她的臉上看到驚恐的表情,那將是什麼情形?

穆傾城忽然間很期待。

她的肌膚,也是緊致雪白的,如能蒙上這檀香制成的籠架,定會成為他最珍貴的收藏。

穆傾城的手指緩緩滑過紫檀籠架,如撫著情人的面容。

忽然,門外侍衛走了進來,低聲道︰「侯爺,有人在花叢窺探,被屬下捉拿了,您看……?」

穆傾城笑了︰「還有人膽子這麼大?」

「屬下查了,是刑部的一個小官吏,對楚楚姑娘痴迷得緊,一路跟了過來。」

「這麼說來,破奴拉了楚楚出去,都被他看在眼里了?是誰?」

「姓王,叫王子欽。」那侍衛地道,「要不要屬下替您處理了?他喝了不少酒,紫衣巷荷花池很深,淤泥也很深,人若落了進去,沒有人會察覺。」

穆傾城目光深邃,手指撥弄著那盞宮燈,宮燈旋轉,使得燈上的人物不停地轉動,玲瓏剔透,美央美侖。

「傳他進來。」

侍衛應了一聲是,隔不了一會兒,提著王子欽進來,隨手一丟,王子欽便跌在地上。

穆傾城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看著他,那張臉,除了男性化一點,和她倒真是相像,可那又怎麼樣,臉上全是卑怯慌張,讓穆傾城瞬間便失了興趣︰「喜歡楚楚姑娘?」

他連連點頭,「侯爺,楚楚姑娘如若跟了侯爺,請侯爺善待她。」

穆傾城笑了︰「可真是一個痴情的人,只是,她若跟了我,便是本侯的人了,你有什麼資格來說三道四?」

他的眼也是那麼清澈,眼眸能倒映出他的身影,可臉卻稍有些男性化,全沒有他那那樣的靈動,就如一截木頭,死氣沉沉。

瞧瞧,他只這麼一說,他那卑怯的表情更甚,慌張地抱住頭,仿佛一個受驚的孩子。

「只是,只是楚楚姑娘,一心一意傾慕侯爺,她應該得到最好的。」

「是麼?」穆傾城現在還不想對付他,他到底是那王芷兒的哥哥,獵物沒有到手之時,怎麼能先打草驚蛇?

況且,看來他也不明所以。

穆傾城揮了揮手,侍衛進來,一把扶住了王子欽,「王大人,您還是別管這些閑事了,你那些同僚還等著您喝酒呢。」

那侍衛連拉帶扯地將王子欽扯出了門,拖著他來到小花園路徑之上,指著遠處道︰「王大人,從這條路一直往前,就回到了前堂。」

說完,轉身便走。

王子欽呆頭呆腦地站著,似是酒醉未醒,站了半晌,見那侍衛走遠,抹了一把臉,臉上酒意漸消,眼神卻是漸漸冰冷……這位穆傾城的秘密,可真是多啊,她放不放過他呢?

在現代,有律法可以制裁,可在這古代麼,只怕他這樣的人,連律法也治不了他。

更何況,她乍到此處,官職不高,家里也是危機四伏,想要制裁于他,只怕不能。

但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消逝在他的手里。

既使在他的眼底,她們都是卑賤的人,理當被他這些權貴踩在腳下。

可那也是人命。

人最重要的,不是要尊重性命麼?

剛剛她躲在樹後,遠遠地觀望,看著玉湘帶了芙香兒出來,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玉湘,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隔不了一會兒,楚楚被那中年人夾著走了出來,臉上是死灰的顏色,她活著,卻已經死了,臉上全是麻木。

王芷兒觀察得很清楚,楚楚那時的神色,和既將邁上刑場的死囚犯差不多。

她實忍不住,便跟得近了一些,听到了她嘴里喃喃︰「我不想死……」

那中年人卻是哈哈一笑,聲音陰冷,手模上了楚楚的臉︰「侯爺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要找好久,才能找得到這麼美麗的皮,你能成為侯爺珍貴收藏的宮燈,是你的造化,玉湘這婆娘,好久沒辦這麼好的事兒了……」

一開始,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等到醒悟過來,才大吃一驚,人皮燈籠,他們說的是這個?

本朝自建國已逾百年,經過百多年的繁榮,再也不復建國初期的勵精圖治,貴族之間互相攀比,奢靡之風遍及全國,工匠們用上好的玉器切成碎片瓖嵌箱子床欞,用金子化成薄如蟬翼的金箔來包裹屋梁,更有些地方出現了購買剛出生的幼童來烹食,府里常年供養女乃媽提供人女乃來保持青春常在,至于人皮燈籠,王芷兒雖隱隱听到了傳言,卻只以為那不過是傳言而已。

這是一個公民分為三六九等的時代,人口買賣是合法的,誰又能管得了這些權勢燻天的人將奴婢不當一回事?

在他們的心底,有些人,天生就要被人踩在腳底下踐踏。

王芷兒可以肯定,穆傾城的行為,怕是有些人心知肚明,但沒有人會理。

這些罪行,如果發生在他們所謂的賤民身上,便會連性命也不當一回事。

可如果牽涉到了公主呢?

王芷兒緩緩地笑了,既然律法不能制裁于他,那麼,便由她來制裁!

在現代,律法健全,但尚有罪犯借著律法的漏洞逃月兌法網,而這里,卻是權勢可以覆蓋律法之處,但或許,在前世她無能為力的地方,卻可以在這里彌補。

斑駁的陽光從樹葉間透射下來,使王芷兒的面容如貼上了許多的碎冰……

玉湘從檀香寶椅上站起,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位面容清秀的年青官兒,他叫什麼來著?

對了,他名叫王子欽,刑部六品小官,是蒙了祖上的蔭避得來的官職,這種官兒,京都有好幾千人,那些侯府王爺府的,連管家的都是從五品官兒選上的。

玉湘舉起手指,看著手指上染的鳳仙花汁,緩緩地笑了︰「事中大人,有些人,不是你能宵想的,那楚楚,她的包身銀子,大人給不起的,大人還是在堂間看看歌舞便罷了。」

王子欽陪著笑︰「玉媽媽,你便讓楚楚見我一面罷,你看看,這塊玉佩價值千金,就押在媽媽這里。」

玉湘捂著嘴,尖利地笑︰「呦,我可不敢收您的玉佩,若被太傅大人知道了,還不封了我這地方,我說王大人,你沒有銀子,還來我這地方?」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我這里接待的,全都是三四品以上的大官兒,王大人還是本本分分地做官,先把官職升了上去,再想這些!」

王子欽怒道︰「你說什麼!」

玉湘呦了一聲︰「不過這麼說說,您便生氣了?難怪我這里來來往往的官兒都說,太傅大人一世英明,卻生了個象王大人這樣的庶長子,何該有些人一世都只能做這六品小官兒,有些人卻是三品四品,一出生便是嫡子嫡孫!六品官兒,我呸,在我這紫衣巷隨便掉下一片瓦,也能砸到三兩個四五品的官兒,還敢來宵想咱們家最紅的姑娘!」

王子欽額頭暴出了青筋,怒瞪著她,「你敢這麼說我,膽敢侮辱朝廷命官!」

玉湘收了笑意,臉上露出譏誚之色︰「我說王大人,你便不要給臉不要臉,把太傅大人的臉都丟盡了,有誰不知道您是太傅大人的庶子?你就要尊從你那庶子的身份!我所說的,也是事實,咱們家的姑娘,外邊端茶遞水的,隨便哪一個您看上了,我給您送到房間里去,至于楚楚,就算三四品的官兒,也只能在台下欣賞她的歌舞,你即拿不出錢來,就應當知足才是。」

王子欽定定看著她,一聲不出,眼眸漸漸變得深邃,緩緩地收了臉上的怒意,那目光,冰冷寂涼,仿佛變了一個人般,竟讓玉湘未說出口的謾罵堵在了喉嚨里。

王子欽忽爾一笑,越過了她,坐在她剛剛坐著的主椅之上,神態閑適︰「媽媽罵完了嗎?嘴巴干不干,要不要喝杯茶再罵?」

玉湘張口結舌,滿月復惡毒的言語竟是堵在嘴里,「你,你……」

王子欽以手托腮,右肘支在檀木椅托上,看著玉湘,「媽媽耳邊戴的翡翠耳環,是百年前巧匠金玉指作制,世間僅有這麼一對,是都尉黃存世大從的千金的吧?黃大人因私吞糧草獲罪,家人被貶為庶民,其千金黃美貌無雙,媽媽便私底下里找人將她劫了過來,將她逼迫為妓,這等逼良為娼之主,媽媽做了不少,要不要我一一替您指了出來?」

玉湘拿手模著耳垂,忽地醒悟,冷笑︰「黃存世已是一個罪人,她無路可去,自請為妓,送上門的人,我總不能趕了出去!」

王子欽笑了,「黃存世既使是一個罪人,也曾是一名朝廷命官,他的家人的去向,自有官府來定,媽媽這麼做,便是和官府過不去,不知媽媽想過沒有?」

玉湘聲音尖利,拿手指指到了王子欽的鼻尖上︰「你信口雌黃,我便怕了你不成?」

王子欽伸出一根手,推開了玉湘的手指,「媽媽當然不會怕,媽媽的後台硬著呢,不是麼?只不過,媽媽別忘了,這紫衣巷,可不是您的產業,前一任的呂媽媽,是怎麼死的?玉媽媽知道麼?你以為有人能護得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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