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的等待,等蠱王的消息,等水玉煙的回音,等……
其實她也有等左錦麟回來吧?之前日日相見不覺得,如今分別已久,才知道,其實她心里已經把他裝進去。
百無聊賴之下,林曉雙的眼楮盯上了賭坊的旗幟。
「來來來,買定離手了!」
「大!大!大……」
「莊家通殺……」
……
這熟悉的場所,熟悉的紛亂嘈雜,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了。林曉雙游走在賭坊里,著實過了一把癮。
林曉雙在朔雲城里住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左錦麟遲遲不來,更想不通水玉煙為何杳無音訊。
她不斷送訊,卻永遠是石沉大海。
直到,她身上的盤纏全部都輸光,能借的人也都借過一遍,這才不知道怎麼辦。
幸運的是,就在她餓了好多天的時候,水玉煙終于來了!
水玉煙發生了很多事,跟倉行雲分開,嫁給了默默守護她的蕭白。林曉雙光是用想的,就知道水玉煙心里究竟破了多少洞。
愛之一字,最是傷人。
轉念一想,左錦麟一去不回,只怕分開時日長一點,必然也是把她忘了吧?這樣最好,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在他看來,她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他既不知道她就是殺人如麻的毒娘子,他更不能想象她好賭成性。
左錦麟何等良好的教養,她不過山野村姑,何止雲泥之別。如果她年輕個八歲,也許還會不顧一切奮不顧身一頭扎進愛河。
但是現實是,她已經看透了人心,也就小心翼翼地守著自己的心,不願去給被人傷害。左錦麟也許不會傷害她,但是他的家人呢?世俗呢?
水玉煙來到朔雲城沒多久,朔雲城就變成一個劍拔弩張的情勢。
左錦麟也來了,帶著大風鏢局的幾個鏢師。他安頓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曉雙。但是林曉雙卻沒住在原來的地方,踫上了黑煞門的人,才知道林曉雙跟水玉煙住在祥龍客棧。
好歹,她沒再住那魚龍混雜的地方。
數月沒有回大風鏢局,這一,就月兌不開身。雖然大家都為單妍鳳的事情焦急,但是卻始終想不到一個解決辦法。畢竟單妍鳳性子也是倔強,決定了什麼事,很難讓她改變主意。
尤其對方還是蠱王,一個搞不好,滅門慘禍都可能追上門。
「對不起,我耽擱太久了。」見到林曉雙第一句話,左錦麟就是這麼一句。
她還跟原來沒什麼不同,女圭女圭臉上,還是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看來,她並沒有想念他,意識到這件事,左錦麟覺得心里很苦。
林曉雙點了點頭,道︰「現在朔雲城的情況十分緊張,我猜,蠱王就要來了,玉煙在等蠱王。」
左錦麟此時的心思,完全沒放在其他事情上,分別這麼久,他無時不刻不在牽掛她。想著,她有沒有听他的話,換一個好一點的客棧,有沒有好好吃飯,會不會遇上危險。
雖然走不開,心早就飛到這邊來了。但是,她這般滿不在乎的樣子,滿心的熱情卻像澆了一盆冷水一般。
他心有些冷,道︰「林曉雙,除了水玉煙,你還可能在乎別的人嗎?」。
林曉雙怔望著他,心里想說︰除了玉煙,可能我也就只在乎你了。
這麼些日子,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左錦麟。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已經充分表現了他的想法。
水玉煙點醒了林曉雙,左家人雖然在江湖上廣結善緣,實際上並不是古道熱腸的主兒。左錦麟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一個人這麼好,他對她林曉雙這麼好,只有一個緣故,就是單妍鳳說的,他喜歡她。
但是林曉雙最終沒有說出心里話,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就是這麼沒心沒肺的呀!你今天才認識我嗎?」。
如果可以,左錦麟真想挖開她的心,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麼。
林曉雙又道︰「蠱王來了以後,我盡量幫你把鳳五姑娘要回來。不過,能不能成,我就不能保證了。」
左錦麟仍是盯著她,不說話。
她又道︰「其實真該怪我,是我把你們帶來,害得你弄丟了鳳五姑娘……」
她沒說完,左錦麟倏地抓緊了她的手,林曉雙閃避不開,被他拖到身前。左錦麟非常認真地開口,道︰「雙兒,跟我在一起!」
他的話嚇壞了林曉雙。她拼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掙開他的鉗制,口中道︰「左錦麟你瘋了,我不跟你瘋!」
「是啊,我也覺得我有點瘋。」左錦麟怕她傷到自己,也就松了手,道︰「雙兒,你這里……」他指著她的心口,道︰「真的不能把我放進去麼?」
林曉雙欲哭無淚。他已經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自己跑進去了呀!但是她不能這麼說,他們不般配的事實,像針芒一樣刺著她的心。
她絕對不要來日後悔,長痛不如短痛,不如現在斬斷,及早收心,對彼此都好。
但是她不說話,左錦麟卻沒打算罷休,定定地看進她的眼里,道︰「你告訴我,你不在乎我。」
易容術精湛的人,除了制作易容要高段以外,還需要肢體語言,最主要的是眼神。但是,林曉雙能夠騙盡天下人,此時也做不出來不在乎的樣子。
她眼里的情緒極為復雜,有在乎,也有膽怯。
什麼話,她都說不出口。
「你在怕什麼?」左錦麟追問。
林曉雙依然沉默。她怎麼能說出心底的害怕呢?她喜歡淹沒在人群里,喜歡躲在自己制作的人皮臉具後面,喜歡混跡在走卒販夫之間,用熱鬧來驅散自己內心的孤冷。
她不擅長跟人相處,就算與水玉煙相交,水玉煙極為冷情,她們也都是自己顧自己,需要對方的時候才全力以赴。
活了二十八年,除了死去的師父,她相處過最長時間的人,無非只有左錦麟一個。如果左錦麟是一個江湖閑散客,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那麼她也就應了他,偏偏他出自特別重視禮節的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