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妝 第二百一十九章 驚變(四)

作者 ︰ 玖拾陸

楚維琳從松齡院里出來,帶著霖哥兒回了霽錦苑。

午飯後,楚維琳本想歇個午覺,可想起涂氏交代的話,還是決定走一趟清蘭園。

韓媽媽在門口迎她,恭敬行了禮。

楚維琳一面往里走,一面問道:「五身子好些了嗎?」。

韓媽媽陪笑道:「回女乃女乃話,五姑娘的風寒好多了。」

楚維琳往常郁晚屋里去,常郁晚剛吃了藥,皺著眉頭含了一顆蜜餞,嘟囔著嘴與丫鬟。

見了楚維琳,常郁晚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楚維琳不理會她的態度,自顧自坐下,道:「精神不錯,看來病好了大半了。」

常郁晚狐疑看向楚維琳,杏眸里全是不解。

「太太走前說的,怕你沖動,我想也是,這幾日你還是在屋里歇著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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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常郁晚坐直了身子,哼了一聲。

「別說你不想听,我也不願來跟你說,」楚維琳勾了勾唇角,「可誰讓我們都是二房的。你嘴上怪二連累三,我也怪呢,所以我也不想你連累我們。老祖宗惱著長房那兒呢,我可不想二房出些事體幫他們擋罵。」

常郁晚抿著唇不了。

她想,楚維琳講的有些道理,她雖然不喜歡楚維琳,但她更不喜歡常郁映。

雖然常郁晚不覺得自己會闖禍,可她總覺得老祖宗待她不親近。常郁映恐怕是找不回來的。萬一她一言不慎惹了老祖宗,那豈不是要由她來承受老祖宗的怒火了嗎?

常郁晚不傻,她才不想做個替死鬼。

「我的病還沒好,岑娘子說了,我還不能吹冷風,我還要在屋里養病。」常郁晚說完,抬起手按住了太陽穴,哎呦了一聲,「我頭暈了,我要休息了。」

楚維琳挑眉。常郁晚的性子的確很直接。她排斥楚維琳,若楚維琳好好與她講道理,常郁晚內心里的「叛逆」定是不肯听的,只有把和長房的矛盾點擺在她的面前。常郁晚才會念著涂氏乖乖听話。

見常郁晚听明白了。楚維琳也不多留。起身出來了。

韓媽媽引了楚維琳去了常郁曜的屋外。

窗戶開著,能看見里頭常郁曜低頭看書,韓媽媽喚了他三聲。常郁曜才抬起頭來。

「嫂嫂。」常郁曜行禮。

楚維琳笑道:「打攪你看書了。」

常郁曜模了模腦袋,道:「我听說,五哥讀書時更用功,是嗎?」。

楚維琳一怔,倒是沒想到常郁曜會提起常郁昀來。

常郁曜紅了臉,極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要用功,五哥中了傳臚,我也不能太差,不然會讓父親和五哥都叫人笑話的。」

常郁曜格外認真,不像是隨意說說,楚維琳鼓勵了他幾句,忽然覺得涂氏這一兒一女當真都是一條筋的性子,與涂氏相去甚遠。

而常郁暖那里,情緒已經安定許多,最初的難過和低落過後,她慢慢平靜下來。

在四房那里的六姑娘出生之前,這十多年里,常郁暖是家中唯一的庶女,而且,她出生時正巧吳氏太太過世,圍繞她的是一堆的惡言惡語。

襁褓中的常郁暖當然不懂,可漸漸長大之後,她還是听說了些,常郁暖知道,若不是有常郁昕和常郁昀護著,她還不知道背後會有多少指指點點。

常郁暖感激常郁昕和常郁昀的照顧,她會為自己打算,但也懂得若她低落傷感下去,關心她的人會更難過。

「嫂嫂,我無事的。」常郁暖笑著道。

笑容有些勉強,但好歹沒有再哭,楚維琳松了一口氣,道:「那便好,路總是一步步走的,頭一步,先等太太回來再說。」

常郁暖點頭。

涂氏在天黑時才回府。

霖哥兒剛擦過身子,揮著肉嘟嘟的手臂與常郁昀玩鬧。

楚維琳笑盈盈看著,水茯挑了簾子進來,垂手稟道:「女乃女乃,前頭傳了話來,二太太與陳家三太太到了巷口了,讓您趕緊去迎一迎。」

楚維琳一怔,她原本以為起碼要到明日天亮後才到,可看樣子,是趕在關城門前匆匆趕回來了。

楚維琳扭頭去看常郁昀,常郁昀沖她頷首,道:「外頭黑,些走。」

流玉點了燈籠,又跟了幾個丫鬟婆子,楚維琳往垂花門去,而常郁昀亦收拾了一番,徑直去了松齡院。

垂花門上,楚維琳听見馬車聲越來越近,直到停穩了。

打頭的車上,一個丫鬟跳下來擺好了腳踏,才扶了涂氏與陳三太太下來。

楚維琳上前問安,就著燈籠昏黃光線,那兩人面上具是疲態。

「三舅母,一路匆忙,不知用過晚飯沒有?」楚維琳扶了陳三太太,問道。

陳三太太板著臉,她身邊的丫鬟回了一句,道:「女乃女乃,怕趕上關城門的時辰,一路上都是匆匆忙忙的,我們太太與涂氏太太都未用晚飯,只拿點心填了填。」

楚維琳沖那丫鬟笑了笑,道:「既如此,水茯,去廚房里吩咐一聲,趕緊準備些。」

抬手不打笑人臉,況且常郁映逃婚,與她隔了房的嫂嫂也沒有那麼大的關系,陳三太太不喜歡遷怒,到底收了情緒,道:「郁昀,老祖宗那兒……」

楚維琳道:「老祖宗等著姨母呢。」

涂氏安排妥當了一並跟著回來的丫鬟婆子,讓寶笙跟上,幾人一道去了松齡院。

松齡院里,燈火通明。

大趙氏由兩個陪著,站在院外,見了她們,快步上來,急切道:「親家太太,我們郁映可有信兒了?」

陳三太太頓了腳步,皮笑肉不笑地道:「親家太太?我可不敢當。」

這般不客氣的話,堵得大趙氏一時說不出話來,大趙氏自己也知道,常郁映做出那等事情來,便是兩家的老太太是親,陳家也不肯認這樣的親事了。

逃婚,那是朝著陳家、陳三太太的臉上,狠狠甩了個耳刮子呀。

大趙氏甚至覺得她听見了清脆的響聲。

盧氏扶著身子微晃的大趙氏,看向了涂氏,想讓涂氏給個信,涂氏卻像全然沒瞧見,抬步如了院子。

盧氏轉眸見到站在黑暗里的寶笙,趕忙道:「寶笙,二姑娘人呢?到底怎麼回事?」

大趙氏一個激靈,幾步拽緊了寶笙的手腕:「你們幾個怎麼伺候的姑娘!」

寶笙自打常郁映失蹤起,一直提心吊膽的,恨不能連她自個兒也一並失蹤了,好過如今這樣原地彷徨害怕。

大趙氏的出手有些重,寶笙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不敢喊痛,顫顫巍巍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二姑娘去哪里了呀……」

大趙氏揚手要打寶笙,楚維琳上前攔了攔,估模著涂氏已經把情況與老祖宗說完了,便道:「老祖宗還等著三姨母呢,三姨母趕了幾天的路,也要坐下來歇一歇。」

這般一說,大趙氏也不好再把人攔著院外,請了陳三太太進去。

寶笙格外感激地看了楚維琳一眼,楚維琳示意她跟到院子里來。

屋里,涂氏簡單和老祖宗說了一番,她在半路接到了陳三太太,陳三太太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氣,涂氏說了無數的好話,陳三太太卻只有一句「回京城」,別的打算那是半點口風都不露。

老祖宗只听不說,她涂氏盡心了,也知道涂氏為了「邀功」而有些夸大其詞,當然這些東西在此刻都是無傷大雅的,讓老祖宗在意的始終是陳三太太的態度。

陳三太太在路上什麼都不吐露,心底肯定是有主意的。

老祖宗坐直了身子,等著外頭的人進來。

楚維琳隨著眾人進屋,常郁昀坐在一旁,暗暗沖她一頷首,示意她莫慌,而後起身給陳三太太、大趙氏和兩個嫂嫂行禮。

陳三太太上前幾步,垂下了眼,語氣又是無奈又是感慨:「老祖宗,也是我不,才會讓府上二姑娘沒了蹤影,我若仔細些,也不至于如此。鎮子上已經是讓人去找了的,府上的人也已經到了鎮子上了。一個姑娘家家的,實在叫人擔心,若能早些有消息,一家子上下都能松口氣。」

這一席話,以退為進,說得可是相當漂亮。

別說大趙氏心虛,老祖宗都要臉紅了。不說什麼京城人家,全朝去看,有哪家姑娘出嫁時,是要讓婆家人仔細、,才不至于沒了蹤影的?

老祖宗心里不舒服,卻又不能怪陳三太太「帶刺」,這事兒要是反過來,她自個兒只怕氣炸了。

「那個混賬東西,找不著就當她死了,要是找回來,子不打斷她的腿!」老祖宗咬牙切齒地道,「三外甥,讓你受累了,如今這不上不下的,是我常家對不起陳家,我會捎書給說一說這事。」

陳三太太嘆息一聲,啞著聲道:「老祖宗,如今旁的都不重要,只是這婚期已經定下了,嶺西那兒,不說發出去的喜帖,我家老太太過年時就和姻親友人都說了,說要從京里娶個表外孫女回來,人人都曉得我是進京接親來的,現在新娘子不見了,這陳家的、我們老太太的臉面往哪兒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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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章里出了錯,96數了數,應該是舅母不是叔母,捂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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