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346言而無信者,天下必誅之

作者 ︰ 八月秋雨

沒錯,周萋畫腦中浮現的那個名字就是林珠兒。

剛剛陶婉兒的咬字跟記憶里的林珠兒如出一轍,最重要的是,林珠兒有憎恨項頂侯府的理由,她恨侯府搶走了她做一個母親的資格。

如果父親說的都是真的,那名婢子的死有那麼多漏洞,陶婉兒卻視而不見,要麼真的是她故意設下的局,要麼就是一種巧合,無論大眾,她要項頂侯府付出代價,都是顯而易見的。

可如果真的是那樣,用另一個生命做工具的陶婉兒心腸如此狠毒,她又何需等到今日。

「周娘子,你在想什麼呢!」宋雲崢帶周萋畫躍過牆,注意到她的木訥,「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不!」周萋畫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突然陶婉兒真的是林珠兒,是絕對不能讓侯服以外的人知道她是啟兒的母親的,府里養著林珠兒的孩子,還代表大溏與林珠兒談判,里通賣國的罪妥妥的,到頭來說不定父親沒有救出,整個侯府都被佘了進去。

見周萋畫還沒有要說的意思,宋雲崢只得跟隨她的身後,繞過牆,出現在大街上。

「四!」周萋畫跟隨著宋雲崢一出現,陳澤棟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情況怎麼樣,周都護是怎麼說的!」

周萋畫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很好!」她轉身朝宋雲崢,「多謝將軍,相陪!我先回府了!」

周萋畫有點落寞地朝宋雲崢施禮。她是要回府的,估計此刻侯府里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她必須回去,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四!我送你,你等等我啊!」陳澤棟在身後急呼,他跟隨周萋畫而去,腳步卻有點遲疑,于情于理他都是應該送周萋畫回去的,可萬一芸兒還在,又或者被成璧姑姑拉著問個不停。他還沒做好那種思想準備。

「陳澤棟!還是先回兵部。去探消息吧,有什麼事記得來通報,我送周娘子回府!」看著周萋畫那落寞的背影,宋雲崢心如刀絞。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妻子。但他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

他不能變成秦簡,不能用秦簡的身份為她遮風擋雨,既然這樣的話。就讓他以宋雲崢的身份陪她回家吧!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陳澤棟立刻應聲,對宋雲崢表示感謝,「四請放心,一有消息,我會馬上來報的!」

周萋畫暗自神傷,施禮對陳澤棟表示感謝,而後她便跟宋雲崢一前一後地朝侯府走去。

出來陶婉兒住的街,宋雲崢抬頭看看天空明晃晃的大太陽,側目看看垂頭趕路的小人,「周娘子,我帶你走吧!」

這話太容易產生歧義,惹得周萋畫連忙駐足,抬頭反問,「什麼?」

宋雲崢也把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指指天空,「帶你走!」

周萋畫微吁一口氣,「多謝,不過不用了!」慢點走,她好慢慢想事情,過會回家,面對一眾親人,她該說什麼。

到時說是有人提議讓她去國公府,她又該怎麼回答。

陶婉兒的情緒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周玄毅對于父親此事,態度十分積極,有很大的可能他已經答應了陶婉兒的要求。

父親一死,侯府樹倒猢猻散,她就能順利將啟兒帶的自己身邊撫養了。

既然她那麼想帶走啟兒,如果將啟兒交給她呢?

至于是認養還是用其他的方式,只要能救出父親,周萋畫都願意試一下。

至于如何才能確定陶婉兒的真實想法就是為了啟兒呢,必須要盡快單獨見到陶婉兒。

她斜眼看看身旁這個步步緊隨的宋雲崢,得盡快擺月兌他,「宋將軍,能否勞煩您早點送我回家!」

周萋畫突然讓宋雲崢一怔,他旋而恢復平靜,道一聲「可!」見四下無人,便手搭周萋畫腰際,帶她一躍而起。

飛行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便看到了永寧坊那高高的坊門,為了不引來麻煩,宋雲崢找了個沒人的巷子落地,繼續陪著周萋畫往侯府所在的升平坊趕。

剛進升平坊,身後便傳來一陣馬匹疾行的聲音。

馬匹風馳電掣般而來,卷起一陣灰土,周萋畫表情僵硬,木訥前進,壓根沒注意到疾馳而來的馬。

宋雲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周萋畫一時感覺頭暈目眩,等她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宋雲崢攬入壞中。

白袍飄飄,飛舞的長發,滿目的塵土如散碎的塵煙,周萋畫抬眸從下巴往上打量宋雲崢,這張臉,跟秦簡太像了!

宋雲崢環周萋畫在空中飛舞一圈,當兩人落地時,兩匹高頭大馬剛好疾行從他們面前而過,馬後跟著一輛有著八角頂的馬車,正吱吱呀呀地發著聲音。

宋雲崢眼楮一閉,覺得這輛馬車很眼熟。

思忖之時,就听身旁有一弱弱的聲音說道,「宋將軍,能否放開我?」

宋雲崢一怔,這才記起自己懷里還擁著周萋畫,「失禮,失禮!」

他連忙松開連聲道歉。

「無礙!」周萋畫臉色漲紅,轉身繼續前進。

而這時,宋雲崢突然記起來了,剛剛那輛馬車,是來自皇宮的,他若沒有猜錯的話,里邊坐著的應該是崔淨。

而馬車行進的方向又是升平坊!

不好!宋雲崢立刻明白,他不在顧及周萋畫,大踏步前行,急追馬車而去。

宋雲崢突然的舉動下了周萋畫一大跳,等他她反應過來時,宋雲崢早已不見了蹤影,只在街面上留下了一些塵土。

崔淨端坐在馬車中。以往不離手的佛塵被放在了一邊,他的雙手捧著一聖旨。

這是皇上剛剛給項頂侯府的聖旨,崔淨深知,此旨一下,就意味著項頂侯府徹底完結了。

想著想著,他不禁大汗淋灕起來,陶婉兒便見皇上時,他就垂立在身側,雖然說宦官不過問朝政,但他還是忍不住听了一些。

崔淨早就知道皇上對周午煜殺心早起。卻沒相當是在匈奴合議團來臨之時。

若是項頂侯府真的就這麼被抄斬。勢必又會留下口舌,畢竟連他這個外行人,都能听出周午煜在殺害匈奴婢女一案里有諸多漏洞。

但聖旨既然一下,想要改變。是很難的事。

「崔公公。項頂侯府已到!」

隨著馬蹄聲落下。侍衛傳達聲從簾子外傳來。

崔淨伸出手示意侍衛將自己攙扶下來,但他的手,卻被一雙粗壯的。手腕給握住了。

崔淨一怔,立刻認出握住他的手的主人,「宋將軍,是你嗎?」。隔著厚厚的布簾,崔淨詢問。

「崔公公好功夫,不看,就能猜出是我!」宋雲崢冷笑,挑開棉簾邁步進去。

崔淨心想,放眼整個大溏,除了你還能有誰在大街上阻攔我的馬車。

須臾之間,宋雲崢已經坐在了他的身旁。

「你是來傳聖旨的?」宋雲崢一眼就看到崔淨手里的聖旨,抬手就要拿。

崔淨死死地拽住聖旨,「宋將軍,不可以!」

宋雲崢不依不饒,不言不語,手下用力。

崔淨哪是他的對手,聖旨自然落入了宋雲崢的手里。

看完內容,宋雲崢的臉色突變,他手握聖旨,作勢就要下馬車。

崔淨雙手抱住他的身體,「哎呦喂,我的宋將軍,你這是要去做什麼啊,聖旨已下,天命難為,你不要去做忤逆之事啊!」

「順應民意才叫天命,一人之利不叫天!放開!」宋雲崢怒吼。

崔淨卻沒有松開的意思,跟在周玄毅身來三十余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玄毅的一舉一動,包括秦簡與宋雲崢的關系。

「不可啊,不可!」崔淨哀聲。

宋雲崢卻早已經擺月兌他,躍下馬車,瞬間不見了蹤影。

崔淨心中隱隱不安,他靜坐車廂內,耳畔傳來引路侍衛詢問的聲音,「公公,那我們還去項頂侯府嗎?」。

「去!」他果斷回答,「奧……先在侯府門口等著,不要進去!」

周玄毅靜坐太極殿,凝眉翻閱著奏折,雖說匈奴派來了合議團,邊境卻仍不得安寧,仍然不時有小股騎兵騷擾牧民。

他抬右手輕輕抿一下茶,茶水有點涼,「崔……」他剛要喊崔淨,突然記起,崔淨已經被他安排出去傳達聖旨了。

听到皇上,身旁的小太監連忙躬身,「皇上有何吩咐?」

周玄毅揮揮手,「沒事!」便繼續翻閱奏折。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太極殿外陰風森森。

周玄毅抬手護眼,朦朧之間,就見一穿白衣男子,邁過大殿門,沒有讓任何人指引,氣宇軒昂地朝他走來。

那男子白衣飄飄,長發披散,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周玄毅一怔,連忙放下手里的奏折,「你……」他以為宋雲崢又用秦簡的身份出現了,定楮一看才發現,宋雲崢的臉上沒有戴秦簡標志性的面具。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宋雲崢的手上竟然拿著一道黃燦燦的……聖旨!

周玄毅大驚,他一抬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監下去,然後抬頭看著宋雲崢,待小太監關好殿門,太極殿徹底恢復平靜後,周玄毅這才開了口,「你手里拿的可是我讓崔淨,剛剛下去傳達的聖旨?」

宋雲崢還保持著最後一點理性,他雙手將聖旨舉過頭頂,「臣請皇上收回聖命!」

周玄毅微蹙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定然已下聖旨,豈有收回之理!」

一听他這話,宋雲崢便落下了雙手,「好一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聖命不可收回,那皇上,你可記得你對我的承諾!」

周玄毅臉色大便,「你在威脅我嗎?」。

「沒有!」宋雲崢立刻回答,「但若皇上忘記自己所言,那我,也忘記自己的承諾!」

他說著,原來雙手捧著聖旨在手順勢落下,而後一支放在腰間,輕挑站帶,軟劍便從玉帶里抽出,「我要的只是她的長久富貴,卻要讓項頂侯府滿門抄斬,既然如此,那別讓秦簡帶她浪跡天涯!」

周玄毅臉色瞬間慘白,表面听上去,宋雲崢是因為要為周萋畫謀個安身之所,讓秦簡死而復生,而實則,他是要放棄自己現有的身份與地位,不,不是放棄,而是拋棄。

他不再為他守護江山!

「宋雲崢,你就不為你們家人想一下嘛!」周玄毅控制住最後一點意識。

「我們郡公府!呵呵……」宋雲崢仰頭長笑,「我們郡公府就只剩我一人,要那些虛無的富貴有何用!」突然他的眼楮眯著,「難不成,你只得是我其他的兄弟?」

周玄毅的臉若姜黃,「不,我……」

他語塞。

宋雲崢的軟劍,劍尖向下,頭微微低下,目光落在另一只手的聖旨上。

周玄毅長嘆一口氣,「好好,我收回聖旨!但合議團那邊……」他抬眸看向宋雲崢,「那邊逼得很緊,你可以應對方法!」他的語氣是在說,自己下這道聖旨是被那陶婉兒逼的。

宋雲崢心中冷笑,他早就知道,他這位親生父親的表里不一,他一再的自我麻痹,不想面對,但時至今日,他又不得不面對這張自私、陰險的嘴臉。

宋雲崢深吸一口氣,「這有何難!既然是在我大唐土地上犯案,就按照大溏的律法來執行!」

「只要調查清楚的確是周都護殺人,那殺人償命,也是自然!到時不用那陶婉兒來,也自然有大溏律法,來懲罰罪犯!」宋雲崢不卑不亢回答。

宋雲崢所言,周玄毅又豈會不知,他就是不想給周午煜這個機會,才快速下聖旨以絕後患的。

但他又深知,若不按照宋雲崢所言,接下來他苦心維持這麼多年的太平,必然會付之東流。

宋雲崢雖然年少,但在軍部威望極高,他若振臂高呼,勢必又是一場秦王之亂。

「好!按你說的來辦!」周玄毅無奈,「他此事你看,由大理寺哪位來處理?」

「無需勞煩大理寺,聖手娘子便可!」宋雲崢氣勢上沒做半點腿軟。

「這怎麼行?那是他女兒,合議團知道,又豈會同意?」周玄毅挑動眉頭,表示不同意。

宋雲崢卻不選擇正面回答,而是說過道,「那你是想讓諸位皇子知道我的存在了?」

周玄毅呆愣半晌,「好!朕這就重新下旨!」他揮手示意宋雲崢下去,但宋雲崢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還有何事?」

宋雲崢輕輕舞動軟劍,猶如曼妙舞蹈,又猶如在把玩劍稍,整個太極殿隨處可見他的身影,卻又看不真切。

「我要你重新下旨,將周萋畫許配給我!」整個大殿里彌漫著縹緲的聲音。

周玄毅被這四處都在的聲音束縛住,「朕不是已經將她許配給你了嗎?」。

「我說的是我,宋雲崢!」聲音驟然陰冷起來。

一到銳光射向周玄毅,「咚」得一聲,軟劍如利劍竟然插進了周玄毅所坐的龍椅上方,劍柄劇烈的抖動著。

「君無戲言,天下順之,若是君繼續無信,我必誅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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