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165  釋懷

作者 ︰ 八月秋雨

周萋畫出陳氏的房間時,冬雪、春果還有舒蘭正窩在角房里聊的不亦樂乎,唯獨不見艾兒的身影,見著三人討論的熱絡,周萋畫沒有打擾她們,拉一拉裙擺,抬步朝陳成璧的廂房走去。

如周萋畫預想的那般,艾兒果真早回了陳成璧的廂房,正獨自站在門口迎接這周萋畫,「四娘子,我們家姨娘進去準備花糕了,馬上出來!」

艾兒把周萋畫迎進房間,送上茶盞,而後就垂頭站在她的身後。

周萋畫輕抿一口茶,猜想著陳成璧一時半會也出不來,于是側臉看向艾兒,問道︰「這些日子,在侯府住的可算適應!」

「回娘子,侯府日後就是奴婢的家,奴婢很快適應,倒是我家姨娘自從娘子離開後,每晚都不能入眠,很讓人心疼,雖然有冬雪姑娘每日的陪伴,但終日還是唉聲嘆氣!」

周萋畫從陳氏的話里,就已經知道這艾兒與陳成璧不一心,听了這番話,艾兒言語里故意流露出她對陳成璧、冬雪過往的熟悉,更加確定了這點,她淺淺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艾兒,你在國公府時,可曾經與冬雪有關接觸?」

艾兒一怔,喏喏道,「回娘子,沒有!」

「那冬雪的身份,你可曾跟府里誰說起過?」周萋畫這麼問,主要是想知道春果有沒有猜出冬雪的身份。

剛剛春果跟冬雪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里,春果似乎對冬雪有了懷疑。麗娘、玉娘是不可能跟春果說什麼的,唯一有可能的也就是同樣是侍婢的艾兒了。

雖說春果不會做出讓自己為難的事,但這侯府里畢竟還有很多虎視眈眈的人,若是春果因冬雪的身份生出什麼情緒,而後被人抓了把柄。

果然如周萋畫料想,艾兒垂首想了一下,「娘子您不在的這些日子,春果姑娘一直在玉娘這學禮儀,有幾晚她曾跟奴婢共處過,她曾向我問起過冬雪姑娘在侯府的種種!」

「你怎麼回答的!」周萋畫眼眸眯長。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我就說。只知道冬雪姑娘在周大娘的院子里,平日里鮮少出來!」艾兒挑著眼楮,翼翼看著周萋畫,見她臉上沒有表情。連忙發誓。「娘子。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奴婢在國公府時,並不知道冬雪姑娘的身份,是來了侯府。听我家娘子與冬雪姑娘的談話,才猜出來的!」

艾兒說著,就要下跪。

周萋畫抬手制止了她,「艾兒,璧姨娘入府本就如履薄冰,你這做侍婢的,可也要慎言慎行啊,主子們說什麼,豈是你應該忖度的!」

艾兒大驚,立刻反思著自己剛剛的話,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不該說的,連忙福禮請罪,「艾兒胡言亂語,說了不該說的話,請娘子責罰!」

周萋畫抬手示意艾兒起身,「艾兒,無論你以前侍奉哪位主子,現在,在這和偌大的侯府里,璧姨娘才是你的主子,她若有個三長兩短,被人攥了什麼把柄,你這做奴婢的也逃月兌不了干系,你可明白!」

艾兒先是默然,而後立刻頓悟,「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日後定然好好服侍姨娘!」

周萋畫輕輕點點頭,「去看看璧姨娘準備好了嗎?」。

艾兒應聲,連忙轉身去看,剛挑開幕簾,就見陳成璧端著食盤從內間出來,艾兒趕忙迎上去,接過了食盤,卻听陳成璧吩咐道,「艾兒,你先出去看著,我要認真向四娘子請教一下!」

陳成璧聲音清亮,語氣輕松。

听著這愉悅的聲音,周萋畫心疼微微一緊,她抬眸看向陳成璧,卻見她穿著一件改良的淡藍色圍裙,戴著白色的手套,全然一派現代廚師的模樣。

她嘴角上揚,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但她的眼楮卻沒有一點光亮,這讓周萋畫立刻明白,她是在強顏歡笑,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承受伊二真實的死亡原因。

因剛剛被周萋畫教訓過,艾兒很很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麼,便垂頭出了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艾兒一出去,陳成璧原本上揚的嘴角立刻垂了下來,她昏暗的目光垂落在凍酥花糕上,喃喃說道︰「是你直接說,還是我開口問!」

周萋畫長嘆一口氣,「你問吧!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

周萋畫說完這話,房間里便陷入長久的寧靜,隨著陳成璧低低地哭訴聲響起,她終于開口了。

但這一開口,周萋畫卻被著實震驚著了,因為陳成璧的問題,問的不是別的,而是正是伊二的男女關系,「他在伊府里有不少紅顏知己吧?」

「你,你都知道了?」周萋畫錯愕,她反問陳成璧。

陳成璧沒有回答周萋畫的反問,而是繼續說道︰「我說的應該沒有錯吧?」

見陳成璧那副自己不回答,她就不罷休的模樣,周萋畫只得輕輕點點頭,「是!他在伊府過得很瀟灑!」周萋畫吞咽著口水,最終沒有把伊二留有子嗣的事說出來。

「哎!」陳成璧輕輕嘆口氣,「周萋畫,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她瞥一眼周萋畫,見周萋畫面露一絲尷尬,補充說道,「我指的是穿越前!」

她這不補充還好,一補充,周萋畫更尷尬了,她上世不光是個剩女,還是個沒談過一次戀愛的剩女,每次有人給她安排相親,一听是個法醫,相親對象便紛紛避而遠之。

「沒,沒有!職業不允許!」周萋畫喃語出聲。

陳成璧尷尬,「對不起,我……」

「沒事!你繼續說吧!」周萋畫拉住自己的衣袖,衣袖里冬雪給的那塊跟秦簡一樣的玉佩還放在里面。

戀愛這玩意上世我沒有,但這一世我可能是有的!

周萋畫自我安慰道。

「我穿越到這大溏三年後,這才與他重新相遇,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很清楚,他是怎麼度過的,我更清楚,一個男人,你跟他相處的久了,不用細究,你就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他說,他尋了我三年,每天都在想念我,我知道那是假的,他身上有著別的女人秀的荷包,袖袋里裝著香囊,他的舉手投足都在告訴我,他在大溏過得很好!」

「我知道他在騙我,可我偏偏要信,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說,他還會娶我,還會進行那場在上世未完成婚禮!」陳成璧說著,眼眶便擎滿了眼淚,「周萋畫,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被她這麼一追問,周萋畫竟不知道說什麼。

「我想我也真是傻到家了,不光要跟他結婚,竟然還為他追凶九年,我真傻!我真傻!」陳成璧喃語著,忽而她的情緒徹底崩潰了,低聲抽搐,徹底變成了嚎啕大哭,「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上世我為了追他費盡千辛萬苦,我到了這大溏朝還不能與他白頭偕老,我不甘心啊……」

正當周萋畫還沉溺在陳成璧的撕心裂肺時,她卻突然安靜了下來,「我累了,九年了,我真的累了,我不要在這樣下去了,周萋畫,告訴我真相吧!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還沒累,你還有力氣來听他的死亡原因!你還沒累!」周萋畫短暫定定神,一針見血地說道。

這話引來陳成璧的苦笑,她略顯疲倦的朝周萋畫微微側身,「是啊,還在糾結……但是我要听,你說吧!我做好思想準備了!」

「我若告訴你,你要履行當時的承諾啊!」周萋畫咬了咬嘴唇,再次確定。

「放心,我會做好我姨娘的身份的!」為了避免自己失態,陳成璧坐到了周萋畫一旁的方凳上,拉一拉衣袖,示意周萋畫說道。

「這一次海寧郡出事的,正是伊府,刺史府十五口一晚死于非命,後根據官方的偵查,抓到了凶手馬!她也承認了殺人事實!」周萋畫盡可能的用最簡單的話陳述整個案情,「而根據馬的供述,九年前伊二郎也是被她殺害,原因是……」

終于說道了最關鍵的問題,是說出真相給陳成璧更深層次的打擊呢,還是再給她一個小小的願望,周萋畫猶豫了。

她抿著嘴,腦中一遍又一遍設想著,終于她拿定了主意,「原因……原因是,伊二郎提出要與你接親!因為伊二郎原本要娶的是馬的表妹!」

陳成璧昏暗的眼神瞬間有了光亮,卻不足一息轉瞬即逝,「你又再騙我了,對不對?」

「沒,沒有!」如此被陳成璧識破,周萋畫頗感震驚。

「怎麼會沒有呢!」陳成璧冷笑一下,「我讓人給我查過,伊二的紅顏知己就包括這個馬,馬倩妮!」

陳成璧說完這句,就瞪圓眼楮,足足愣神了一分鐘。

隨後就听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傳來,「去你媽的感情,都給我去死……啊……」排山倒海的悲傷,終于壓垮了陳成璧最後一絲堅持。

就在她拼盡全力的吼叫時,門扉被人輕輕第叩擊了一下,就听一個非常熟悉的溫柔聲音響起,「成璧,你跟畫兒研究完花糕的切法了嗎?侯爺飛鴿傳書說,明日午後便要回來了!」

說完這些話,陳成玉的手就從門扉上拿下,她站在門口,心事重重,周午煜要回來了,他跟陳成璧圓房的事不能再拖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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