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146 伊十郎之死

作者 ︰ 八月秋雨

「母親你真的讓我選嗎?」。對于馬讓他先選凍酥花糕的事,伊十郎表現的頗為驚訝。

馬見兒子沒有跟以往一樣立刻搶奪花糕,旋在空中的右手尷尬地抖動一下,微微一笑,「是啊,怎麼,十郎,你不想吃嗎?」。說著,她抬頭看向雪妮,「十郎,什麼時間吃的早飯?」

「十郎早上並沒有吃早飯,只是在平姨娘院里吃了一點松花露!」雪妮輕聲回答。

「哦?平姨娘院里竟然有松花露?看來,三爺這是原諒她了!」馬淺笑一下,將瓷碟收了回來,「吃過松花露,十郎應該是吃飽了,那這凍酥花糕就過會兒再吃吧!」

「我不!母親,我要吃!」伊十郎倔強出聲,他一把從馬手里搶回瓷碟,拿起桌子上的湯匙,坐到馬身旁的方凳上,做事就要吃。

馬臉上浮現出溺愛,「十`.``郎乖,花糕好吃,卻也只能一次吃一塊哦!」

「兒知道的!」伊十郎端詳一下瓷碟里的兩塊凍酥花糕,然後毫不猶豫地朝他認為大一點的那塊插去,他舀起一勺花糕,嘟囔道︰「還是這次的大,上次吃凍酥花糕,母親你分給這群下人,我才吃了一點點!」

周萋畫端著盛著凍酥花糕瓷碟的盤子,見伊十郎開始吃,自己也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剎那間一陣清爽布滿唇齒間,那又像綠豆沙,又像芒果泥的東西。竟然細膩甜潤,剛入口就向喉嚨里滑去,帶著一絲薄荷的清香,像是帶了魔力,讓人迫不及待地還想再來一匙。

「真好吃,百吃不厭,我永遠都吃不夠!」伊十郎嘴里含著凍酥花糕,不忍直接吞下,他含含糊糊地發布著自己對這凍酥花糕的喜愛,「藺公。你今天再去做一個給我吃吧!」

听到伊十郎這不切實際地要求。藺公為難的皺了皺眉,這凍酥花糕哪是說做就能做的,這材料,沒十天是收集不到的。

一看藺公為難。馬開口解圍。「十郎。不得這麼無禮,這凍酥花糕豈是說做就能做出了的!」

馬話剛落下,卻見伊十郎。突然臉色漲紅,張嘴做干嘔狀。

「十郎,十郎你怎麼了?」

馬從圈椅上站起來,還沒等她走到兒子面前,就見伊十郎瞳孔放大,身體開始痙攣,腳下不穩,他的手卻用力握住瓷碟。

春妮手快,一把接過瓷碟,轉身放在了桌子上。

馬被茶水弄髒衣衫時,周萋畫就見識過春妮的眼疾手快,現在又見她如一陣風似的拿過瓷碟,再次感慨一番,好快的速度!

只是,她不急于攙扶伊十郎,而只是拿回裝著凍酥花糕的瓷盤,這卻不是一個合格侍婢應該有的表現。

「咚」!

周萋畫琢磨春妮的反常時,伊十郎身體突然後仰,最後整個人就躺倒了地上。

「十郎,十郎你怎麼了?」馬哭著飛撲過來,她一把抱住伊十郎身體,用力的搖晃著,伊十郎卻沒有任何反應。

「啊……十郎,我的十郎,你怎麼也離我而去了!」馬放松大哭起來。

突然出現的變故,驚得周萋畫腦中一片空白,她停頓了好久,直到余崖從自己身後沖出來,她這才緩過神來。

放下瓷碟,周萋畫站起身來,卻見躺在地上的伊十郎嘴巴微微張開,嘴唇發青,雙手痛苦地護在胸口,指甲底端已經泛出黑色面部毛孔能看出些許出血點,這是中毒的典型癥狀。

此時,廳堂里已經亂作一團,那藺公更是難以承受驚嚇,護住心髒位置,蹲坐在方凳上。

「誰都不要動!」余崖跳出來保護現場。

「你!」他手指站在馬身後一動不動的雪妮,「立刻去喊醫生!」

余崖手指移動,指著帶他跟周萋畫來伊府的春妮,「你!去刺史府奏請太子殿下!」

「是!」

「是!」

雪妮、春妮福禮答應,立刻就奔了出去。

余崖退後到周萋畫身旁,「四郎,你要不要上前先做一下急救!」

剛剛周萋畫觀察後,憑借自己的經驗,就確定伊十郎已經死亡了,听余崖這麼說,她還是踱步上去,半蹲在伊十郎,在檢查眼瞼、脈搏、氣息,並拿出銀針針灸。

做完這些後,周萋畫無力地搖搖頭,「沒救了!」

她目光下垂,投放到正哭得一塌糊涂的馬身上,剛剛她並沒有做任何確定伊十郎生死的動作,怎麼就斷定伊十郎離她而去了呢?

雪妮很快就領著伊府的醫者出現。

醫者附身對伊十郎進行了檢查,最後得出跟周萋畫一樣的結論︰人已死,無生還可能!

「我的兒啊!你怎麼也走了呢!」馬放聲大哭。

一眾人趕緊上去安慰。

一盞茶的功夫,春妮便帶著盧天霖出現在了婉粟軒的正廳。

盧天霖朝周萋畫一抱拳,道︰「周都護與太子有要事商量,故不能請來,太子下命,望周四郎能協助盧某將此事查個一清二楚!」

「這是自然!」周萋畫盈盈施禮,隨後便將伊十郎死亡的過程說了一遍。

「你是說,伊十郎是在食用了凍酥花糕後死亡的?」盧天霖追問。

「是的,除了伊十郎,我與余崖也一起食用!但是我們沒有中毒!」周萋畫拉一拉衣袖,指指被春妮從伊十郎手里,拿回放在正桌上凍酥花糕,「那便是伊十郎剛剛食用的!」

兩塊扇環形凍酥花糕並列放在一起,跟馬剛剛切好時一樣,上面那塊凍酥花糕的左下端少了一小塊。

伊十郎就是吃了這一小塊凍酥花糕才會被毒死的。

「凍酥花糕是這位藺公做的!」余崖指指坐在方登上。癱軟的藺公,開口補充。

他這話一出口,立刻引起了藺公的強烈反抗,他護住自己的胸口,伸手支住桌子,站起身來,「這位義士,你是說老朽在這凍酥花糕里下毒嗎?」。

他慢慢逼近余崖,「你與周郎君可是都吃過了!」

余崖模模自己的喉嚨,感覺自己沒有一點異常。他「嗯」了一聲。嘟囔道︰「說得也是,凍酥花糕是馬切的,若是你下毒,根本沒法確定誰會吃到有毒的花糕!」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投毒人是無目標殺人。不管是誰吃了有毒的凍酥花糕。只要有人死就夠了!」盧天霖看看周萋畫與余崖吃剩的凍酥花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盧天霖眉頭微微一蹙,看著藺公。就目前看來,這藺公投毒的可能性最大,「藺公?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意識到自己就這樣要被設定成為殺人凶手,藺公氣憤難耐,他如發瘋的獅子大吼一聲,「好啊,你們都認為我是投毒者,那我就吃給你們看!」

說著,他一把拿起剛剛伊十郎使用的那塊凍酥花糕,一口氣塞進了自己嘴巴。

扇環形凍酥花糕的長度遠遠超過藺公的嘴巴,一部分凍酥花糕進了他的嘴巴,一部分卻沾到了他的嘴角或者落到了地上。

吃完這塊,他又覺得不足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又拿起同一個瓷碟里的另一塊,再次添進了自己嘴巴,「我吃啊,我吃啊!不是說我投毒嗎?我毒死我自己!」

大吼後,藺公就癱軟地坐到了地上,「我做凍酥花糕三十多年,每一次都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馬虎,老了老了,竟要毀了我引以為傲的功績!」

他哭訴著,低吟著。

整個廳堂里,就正剩下藺公的不甘心和喊冤聲。

周萋畫終于忍不住了,她上前將藺公攙扶起來,扶他坐到方凳上,「藺公不是投毒的!一個如此熱愛自己的凍酥花糕,絕不會自己毀了它!」

「可……」盧天霖吞吐,「我看還是等一下,若這老翁真沒事,我們再找其他線索!」

「不信嗎?那咱們就等啊!等上一年,藺公也不會死的!」周萋畫抬頭瞥一眼盧天霖。

而後她走到自己剛剛吃的那塊凍酥花糕面前,用手輕輕觸踫一下,凍酥花糕竟然一下子就碎了,竟然如此脆弱!

那馬的切工看來也相當了得啊!

說著,她猛然用力拿起了瓷盤,突然出現的力氣,讓瓷盤受力不均,凍酥花糕微微傾斜一下,造型有點破壞。

周萋畫冷笑一下,這春妮剛剛接瓷盤的技術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啊。

得到這兩個結論的周萋畫,轉身坐回了自己圈椅。

別人都在盯著藺公,而周萋畫的眼楮卻在馬、春妮身上游走,刻意隱瞞的刀工和刻意隱瞞速度。

直覺告訴周萋畫,凶手就在這兩個人里面!

一刻鐘了,兩刻鐘了,藺公只是哭啞了嗓子,卻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我說過,我不是投毒的,這下你們了吧!」藺公張開雙臂,證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藺公的凍酥花糕沒有問題,那我的十郎是被什麼毒死的!」馬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啊……」自從把醫者帶來,就一聲不吭地雪妮突然大叫一聲,「十郎在吃凍酥花糕之前,曾吃了平姨娘給的松花露!會不會是因為那個!」

松花露?周萋畫記得,當時伊十郎的確是邊跑邊吃的,要是她還沒記錯的話,這松花露還剩了一些,「雪妮,速速把剩余的松花露拿來!」

雪妮臉色漲紅,「可,可那些松花露,伊十郎已經賞給小菊子了!」小菊子是伊十郎的陪讀。

雪妮話音剛落,一個婢子驚慌失措聲音就傳來︰「,不好了!小菊子死在十郎的書房里了!」

「小菊子也死了?」馬蠟黃著臉,厲聲呵斥道,「把平姨娘給我押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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