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謀論 113  請安

作者 ︰ 八月秋雨

冬雪倒也沒有辜負周萋畫的期望,痛痛快快地就去了陳成璧的新房。

不到一個時辰,冬雪就從陳成璧的新房里出來了,她先去陳氏寢房把陳成璧的狀況稟報給了陳氏,而後才滿臉歡喜地回了靜雅院。

周萋畫剛剛吃完飧食,真坐在窗前看書,見冬雪挑簾進來,將書遞給春果,示意春果先出去後,開口問冬雪︰「璧姨娘那邊怎麼樣了?」

「成璧姨媽啊,她沒事啊,說侯爺公務繁忙,公務要緊!還說明天一早會按照禮儀去拜見的!讓不用擔心!」冬雪聲音清脆,像倒豆子似得干脆利落。

听著這干脆的回答,周萋畫卻有種異樣的感覺,冬雪的聲音里竟然帶著幾分興奮還讓人不解地竊喜。

「你?有事瞞著我?」周萋畫盯著冬雪的眼楮,溫聲詢問。

冬雪與周萋畫對視一下,快速躲開,「沒,師父,我怎麼會有事情瞞著你呢!」

「果真?」周萋畫自然不信。

「真的,真的啊!」冬雪說著就發誓,「呀,春果的帕子還在呢,我得趕快去處理一下!師父,您先休息,听說明天一早,成璧姨媽要隨著一起去跟老行禮,侯爺不在,想讓你一起呢!」說著,冬雪福禮就要離開。

「慢著!」冬雪的躲閃再次加重了周萋畫對她的懷疑,周萋畫出聲阻止她的離開,就見冬雪听到周萋畫的聲音。就跟被針突然扎了一下似得,慌張的一抖身子。

「師父?怎麼了?」

冬雪的這般反應,更加確定了她的心虛,周萋畫不急于求證,只是淺淺說道,「也沒別的事,就是希望你注意一下稱謂?」

一听周萋畫這麼說,冬雪長長舒了口氣起,不解地反問︰「稱謂?」

周萋畫斜看著放松下來的冬雪,堅定心里的念頭。不動聲色地說道︰「雖說按照你真實身份。喊璧姨娘,是姨媽沒錯,但你現在畢竟是侯府的婢子,如此稱呼自然不合理!」

「是。師父。我懂了。以後得喊璧姨娘!」冬雪盈盈施禮。

周萋畫微微點頭,抬手示意冬雪,「去忙你的吧!」

冬雪應一聲。便歡喜地出了房間。

周萋畫側身,透過窗欞,看著那步履輕盈,宛如一支小巧的貓兒一樣雀躍的冬雪,忽而有種不祥的預感。

或許剛剛,不應該讓她去找陳成璧!

雖然沒見過這個姨娘,但從目前掌握的信息看,這是個帶著幾分神秘色彩,很有個性的女子!

翌日一早。

周萋畫早早洗漱梳頭後,便帶著春果跟冬雪去給陳氏請安,周萋畫自以為自己起得已經夠早了,但讓她吃驚的是,陳氏早早就穿著翟衣端坐在主位上。

陳氏是二品誥命,高高的雲髻上戴冠花釵8樹、兩博鬢、8鈿,身穿繡著8對翟鳥的翟衣,朱色縠瓖袖口,翟衣又寬又長的袖子垂落下來,直接蓋住了陳氏的膝蓋。

雙腮涂著鮮紅的胭脂,鴛鴦黛眉,嘴角點著兩顆面魘,額上貼著花鈿,唇間一小撮唇脂更是夸張至極。

這般妝容,雖然讓周萋畫不適應,卻也是大溏命婦禮節妝容的標準模式,這般妝容個那繡著8對翟鳥的翟衣一樣,都是身份跟地位的象征,可見陳氏對陳成璧的重視。

周萋畫走到陳氏面前,跪下來,按照禮儀給陳氏磕了三個響頭,剛坐到位子上,就有侍婢來通報,說璧姨娘來請安、敬茶了。

陳氏點頭示意侍婢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陳成璧由好幾個侍婢簇擁著進了正廳。

見陳成璧進來,周萋畫沒有立刻打量她,而是在第一時間看向了陳氏,卻見陳氏看了陳成璧一眼,眼眶里就立刻噙滿淚水,嘴唇抖動著,想,卻因激動不知道說什麼。

周萋畫目光從陳氏臉上收回,隨後看向一旁的冬雪,比起別的侍婢,她臉上沒有好奇,反倒露著一種興奮。

與昨天從陳成璧那回來後,一樣的興奮。

周萋畫心里暗暗想。

觀察完兩人後,她這才抬頭看向陳成璧,雖然與陳氏是,但畢竟不是一個娘生的,她的長相與陳氏沒一點想象的,二十七八的她,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眉清目秀地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眼波流慧,那雙眼楮不似陳氏那般如水杏圓潤,卻特別靈動。

雖然是新婦,但做姨娘的不能著正紅,她穿了一件桃紅色撒亮金牡丹花暗花錦緞的褙子,滾兩寸紅褐紋錦邊,下面穿淡黃色壓光棉長裙,梳著一彎月鬟形髻,插著一直展翅欲去的鳳頭簪,反倒有幾分正妻的精明。

看陳成璧的面相,便知她不是個溫婉之人,可偏偏這麼個靈精之人,卻做出垂目斂眉狀。

這讓周萋畫愈發好奇,昨天冬雪在她那,她到底做了什麼。

侍婢們端來茶盤,陳成璧拿起茶盤上吊茶盞,跪倒在地,雙手捧過頭頂,「請用茶!」

這一聲「」喊得陳氏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了,她的心里如刀削般難受,曾經圍繞身旁的小丫頭,跪倒在地奉茶喊自己,尤其是想到,是因自己無法生育,陳成璧才來侯府做姨娘,她心里就更加難過。

陳氏雙手接過茶盞,作勢就要起來扶起陳成璧,卻被玉娘一個眼神跟制止。

陳氏微微定神,輕抿一口茶,簡單詢問了幾句昨晚的休息,便將茶放到了一旁,「都是自家,日後就不必請安了!侯府雖然比不得國公府,卻在洛城也是首屈一指,需牢記侯府家規!」

「是!」陳成璧跪倒在地,她根據冬雪站立的位置,已經確定了周萋畫的方向,雖然心急想看看這位在京城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聖手娘子」是什麼樣子,卻依然平靜說道︰「妾,謹遵教誨!」

看陳成璧一臉順從,陳氏也不便多數,她抬手示意玉娘來扶自己,「老早已等候多時,你我速去請安!」

「是!」陳成璧答應,趁著侍婢來攙扶自己之時,用眼角快速瞥了周萋畫一眼,面似銀盆,目如銀杏,濃眉中間有顆痣,看一眼就讓人過目不忘的美人胚子。

陳成璧打量自己的眼神自然逃不過周萋畫,她大膽回望,並淺淺一笑。

這一笑如夢如幻,驚得陳成璧連忙收回目光,呀,冬雪這丫頭一想心急,不會這麼快就讓這丫頭知道了吧!

陳成璧因周萋畫的回望擔心不已,卻依然保持著冷靜,起身緊隨陳氏,朝三江院趕去。

見陳成璧這番克制,周萋畫也沒有任何表現,也跟了上前。

到了三江院,立刻就有嬤嬤迎了出來,說老早已等候多時。

三人被引進了正廳,一抬眼便看到了同樣穿著華麗翟衣的方老,陳氏先上前請安,隨後便是指引陳成璧敬茶。

陳成璧與剛剛跟陳氏敬茶一樣,跪在方老面前,手將茶盞舉過頭頂。

方老接過茶盞,輕抿嘴後,也開始了一番教導,她對陳成璧沒有陳氏那副情感,這幾天又把今上賜婚的事了解了一下,開口便給陳成璧來了個下馬威︰「按著侯府的規矩,姨娘是不用到老身面前的,但听說這樁婚事,嫻長公主沒少費心,能嫁入侯府,也算你的福分!望你惜福!」

她瞥一眼陳氏,又看看垂立在門口的周萋畫,眼楮上挑,「既然嫁入侯府,就請遵守侯府的規矩,你嫡姐無福,還望你早點為大郎開枝散葉!」

方老自然知道周午煜昨天沒等洞房就去了洛城的事,她這番話,除了敲打陳成璧,更多的是把對嫻長公主無法發泄的怨恨,發泄在陳氏跟陳成璧身上。

周萋畫站得遠,卻也能听到方老這綿里藏針的話。

老剛剛提到了嫻長公主,早就知道這陳成璧入府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看來,為了能確保陳氏在侯府里的地位,這位外祖母是沒少摻和侯府的事啊。

難怪老對周午煜沒有兒子的事這麼耿耿于懷,卻也只敢對原主下手,不敢動陳氏一根汗毛,看來一個強大的娘家,對女子的宅斗實力是相當重要的。

听到老的教導,陳成璧頭垂下,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妾一定謹遵母親教導!」

「母親?免了吧,喊嫻長公主為母親的娘子,不是都配喊老身的!」一听陳成璧這麼稱呼自己,老眉頭一蹙,一臉不悅。

正廳的氣氛瞬間尷尬了。

周萋畫瞥眼看著跪倒在地的陳成璧的背影,她垂在身旁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這絕不是一個溫婉、嬌怯娘子該有的舉動,她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果真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周萋畫默默心想。

陳氏一行人來的早,因周萋畫的身份,她則等到琴、棋、書三到了以後,才一起上前給方老請早安,跪禮時,周萋畫抬眼仔細瞅了瞅方老的翟衣,竟然也是繡著8對翟鳥,而她的頭飾,竟然也跟陳氏一模一樣。

這麼說,這方老的誥命等級是跟陳氏一樣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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