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寵 第七章

作者 ︰ 朱輕

第四章

這時,石洞之外忽而傳來一陣轟隆聲,徐宜妃頓時消了聲。

兩人靜默片刻,緊接著感覺到一陣地震山搖,整個石洞都跟著晃動起來,駭人的狂嘯聲自洞外刮過,徐妃宜嚇得汗毛堅起,頓時閉上眼撲到烏烈的懷里,只恨不得把臉埋到他的胸膛下面去。烏烈抱緊她蹲下來,迅速自洞口閃開,躲到了石洞里面去。

徐妃宜緊緊地揪著他潮濕的衣襟,篩糠般顫抖。

很久之後,震顫感才弱下來,令人生畏的嘯聲離去,只留下嘩嘩雨聲。

兩人緊緊依偎的姿勢令烏烈很是受用,方才徐妃宜撲到他懷里的動作也詭異地澆滅了他的怒火。他俯首看了眼埋在自己胸前的那顆小腦袋,莫名地心生愉悅, ,他不以為這個膽敢掌摑自己的女人有多大的膽子,其實也不過如此。

徐妃宜悄悄地從他懷中抬頭……

烏烈一凜,忽然全身猛顫!徐妃宜誤碼率以為又地震了,連忙把頭埋了回去。他詭計得逞,忍不住例嘴笑了起來,摟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又想探頭,于是烏烈連忙再顫,嚇得徐妃宜繼續緊摟著他不放……但故技重施了幾次之後,她便是再怕也該識破他的鬼心思了。當他再一次虎軀一震的時候,她沒有被嚇到,反而掙扎了起來。

烏烈擰眉,干脆直接把她的頭又按回去。

被他這樣緊摟著不放,徐妃宜猛然想到了晌午時他對自己做的事,于是不僅有些羞惱,在他懷中奮力地扭動了起來,「你……你又想要做什麼?下流胚……放開我!」

烏烈的好心情瞬間覆滅,忍不住將她從懷里拉出來,「你敢再說一次!」

徐妃宜持續扭動,「我……」

烏烈眉頭打結,「方才也不知是誰往我的懷里鑽!如今倒還反咬了一口,說你不知好歹真真是沒有冤了你。」香玉在懷的好興致又被破壞,他不禁動氣,「初見時我親了,你不也沒有拒絕?現下裝什麼貞潔烈女。」

這個女人真是要把他惹惱了。

一會兒讓他氣一會兒又讓他悅,烏烈這樣一個頭腦簡單的大老粗,怎能習慣這種忽好忽壞的心境,他總覺得自己是在被這個女人牽著走,可他又拿她沒辦法。現下倒好,這個女人不僅敢打他,還敢如此出言不遜,他堂堂忠武將軍,何時被人當成過下流胚!

于是一時氣急,烏烈說了重話。

他的話令徐妃宜臉色驟變,仿佛被人抽了個耳光般,他怎麼敢這樣說她?當時她沒有拒絕他的吻、他的擁抱,是因為還她將他當成自己的未婚夫婿,她為他守貞七年,可如今他卻用這種話來嘲諷她!真是、真是……徐妃宜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抬起手朝他的臉甩去!

烏烈這次怎會讓她成功,他大掌一擋,徐妃宜手便拍在他的鐵壁上。

徐妃宜頓時尖叫了一聲,被火燒到似的將手彈了回來!

烏烈見她垂首攥著自己的細腕,那只手抖個不停,一滴滴淚珠子接連墜到那光潔的手背上。差點又被掌摑的盛怒又變成了疑惑,「你怎麼了?」見她不答,他便不耐煩地將她的手腕扯了過來,然後翻開一看,頓時臉色微變,「受傷了怎麼不吭聲?」

徐妃宜喉頭哽著一口氣說不出話來,只想要把手抽回去。

烏烈不肯放手,只見那道血口子橫過半個手掌,黑中泛紅,又因為泡了水而透出些白。徐妃宜用力抽了幾次都沒把手抽出來,最終只能泄氣地任他抓著自己,心頭的懊惱、憤怒與委屈交織成一張網,緊緊地束著她的心髒,將她的眼淚全都擠了出來。徐妃宜忍不住了,終是低著頭哭了起來,因為濕寒侵體,她的嗚咽聲中還夾著輕咳,看起來好不可憐。烏烈放開手,心頭又閃過那熟悉的揪痛感,「行了,小傷而已,哭什麼哭。」

徐妃宜不理他,用力地將手抽了回來。

下一瞬,耳畔忽然響起衣帛撕裂的聲音。她不禁抬眼,只見烏烈從濕淋淋的長衫上撕下一條布料來,接著攥在手心一擰,竟還能擰出些雨水來。而後他又探來大手攥住她,徐妃宜剛欲掙扎,便听烏烈低喝了一聲,「別亂動!」

徐妃宜嚇了一跳,任他將自己的手拉過去。

她白女敕的柔荑在那滿是粗繭的手掌中更顯小巧,徐妃宜略有些詫異地看著烏烈小心地捧著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捏著濕布條,輕輕地擦拭著她手心進而的傷口。因為沾了水而略顯冷硬的布條蹭過她皮肉翻開的傷口,令她痛得抽氣,小手下意識地用力一縮。

烏烈頓時停了動作,然後俯首在她的傷口上吹了吹氣。

熾熱的呼吸拂過徐妃宜的傷口,痛中含癢,徐妃宜抬眼看著他垂首幫自己清理傷口的樣子,一股委屈又涌了出來,既然都裝作不認識她了,還關心她的傷口做什麼!他當吹上幾口氣就能拂開自己的怒火?雖是這麼想,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來。

她咬著下唇,淚水流得無聲無息。

布條再度落下,徐妃宜忍不住帶著哭腔呻/吟了一聲。

烏烈頭也沒抬地說︰「剛才打我的時候不是很囂張?現在倒知道疼了?」

徐妃宜哽住,狠狠地瞪了他一會兒,而後別開臉,伸直了手臂不動了。

之後直到烏烈將傷口徹底清干淨,她都沒再吭過一聲。

低著頭的烏烈忍不住貝出了些笑來,真沒想到這小女人還真有幾分倔勁。清理好了之後他抬起頭,本想夸她幾句的,但一抬眼就瞧見她杏眼通紅,一面瞪著自己一面撲簌簌地落淚,眼底的委屈與控訴幾乎就要隨著淚水漫出來,直接流到烏烈的心坎里去。

被她如此盯著看,烏烈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若是想要做薄情郎、陳世美,那何不做到底?何必又來救她、又來招惹她?徐妃宜心如亂麻,因他的無情而生氣,因自己的痴傻委屈,而在剛才,卻又開始因他的保護而心動。她真是覺得好難過,又想狠狠地捶打他,卻也想就這樣撲到他的懷里去。

頃刻,徐妃宜好像是破功般哭了出來,「林書浣……」

又是林書浣。她哭著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烏烈竟然覺得心口一痛。

徐妃宜不禁前傾身子,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揪住烏烈的衣擺,水盈盈的眸子里浮出些許期期艾艾的希冀,「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你告訴我,為什麼?」

七年前他們的兩情相悅不是假的,徐妃宜不信林書浣會變得那麼無情。若他現在認錯或者說出自己的苦衷,那她會原諒他的。只要他給自己一個理由……哪怕是個謊言。

烏烈垂首,看到那揪著自己衣擺的小手用力到顫抖。

他眉頭緊鎖,並沒有說話,而是又從衣袂上撕下一條,「我先幫你把傷口包一下。」

徐妃宜攥住那個探過來想給她包扎的大手,轉而拉至胸前,「我不要包扎!你告訴我……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我們不該這樣的……我們……」她幾乎泣不成聲,「林書浣……你說你會平安歸來,然後娶我進門,一生煮酒烹茶、齊眉舉案,你忘了是不是?可我卻沒忘,我等了你七年,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我不要……不要!」

烏烈感覺到手上一熱,那是徐妃宜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不斷地搖著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烏烈始終沒有說話,他看著徐妃宜在自己的沉默中崩潰,她到後面已經說不出話來,無助地低下頭,將額頭抵在烏烈的大手上。她的眼淚自他的拳面上淌過,緩緩滲入指縫。

烏烈的心口像是堵上了什麼東西,郁結地難受。他啼牙看著徐妃宜,終是忍不住用力地將她攬入懷中,他的心仿佛被她的哭聲揉碎了。

「我不要……」

徐妃宜抽噎著、呢喃著。

烏烈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雖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對不起。」

徐妃宜身子顫,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哭聲更大。

烏烈的喉頭酸得厲害,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從齒間擠出,「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用修長的指蹭去她臉上的淚,可卻如何都蹭不干淨,那濕熱的溫度幾乎燙疼了烏烈的心,令他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她濕潤的眼。

淚水在他的親吻下落得更快。

徐妃宜心動不已,忍不住主動勾住他的脖子,「那你……現在記起我了嗎?」

這一刻,不管他說出什麼理由來,徐妃宜都會既往不咎。只要他還記得她、只要他心里有她,即使他們最終無法走到一起,她都不在乎。只要他能讓自己明白,他沒有辜負這七年。然而在她的紅唇即將貼上去的時候,烏烈卻閃開了。

「我記不起你。」

徐妃宜一愣,仿若被人澆了盆冷水,「什麼?」

烏烈看著她,「因為我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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