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異聞錄 第二十章 作戲

作者 ︰ 屠蘇劍魄

此時,經過葉衣與左子目和方如洪一同研究的神臂弩與克敵弩已經開始大量生產,普及于各部之間。這兩種連弩和原本需要腳踏上弦的機制不同,其弩中更是加以杠桿和齒輪,在眾軍臨敵時,弩兵只需要單手扭動機括,便能快速將弩箭上弦,是以他們手中之弩射程不僅夠遠,可以連發,補充彈藥速度亦是更快,為眾軍士省下了不體力。

只是這種弩制作起來霎是費事,葉衣干脆令諸多軍工每人只負責其中一個零件,所有零件制成後拼裝起來便可使用,大大減少了生產時間,使得這種弓弩能夠快速配備于明教五行旗各旗之下,是以此時的明教,各旗下都已擁有不俗的遠程攻擊能力。

左子目和方如洪二人既有如此得意之作,此時自然也是信心十足,相信自己定然能夠制造出更加強大的,專門克制騎射的武器,當時二人便告辭離去,似乎巴不得立刻就拿出些許成果出來。

眾人見到他二人如此火急火燎的景象,似乎是連晚飯都顧不上吃了,都不由大笑搖頭,葉衣笑道︰「我明教便是有這般屬下,這才有抵抗蒙古大軍之希望。眾人需得要向他二人學習,吾等一起努力,這才能將那蒙古韃子從我華夏驅趕出去。」眾人皆笑著稱是。

就在此時,只見門外嗖地一聲鑽進個小男孩兒,眾人定楮一看,竟是那楊過。只听他大聲叫道︰「葉大哥,我肚子餓死啦,什麼時候吃飯啊!」

眾人聞言,皆是啼笑皆非,葉衣剛要開口相斥,又見門外翩翩跟來兩位女子,一人眉間帶笑,飄若出塵;一人含羞帶澀,千嬌百媚,都是一般天仙似的人兒,只看得眾人如痴似呆,愣在當場。而這兩人,卻正是那小龍女與石青璇。

二女手拉著手進得門來,也不管其他人眼神,徑直走到葉衣身旁坐了。葉衣心中驚訝,望了望石青璇,卻見她低眉垂首,只是低著頭玩手指,似乎害羞得緊。

小龍女微微一笑,小聲道︰「怪不得你舍不得她,這小丫頭嬌嬌怯怯的,我見猶憐,更何況是你。」

此時石青璇芳齡不過十五歲,而一旁小龍女雖然已是棄練了絕情寡欲的功夫,但她一天到晚帶在古墓中,不見風吹日曬,看起來年歲倒是和石青璇差不了許多,兩人這般一坐,倒是真有幾分姐妹的樣子。葉衣坐于一旁,看得不由心中一蕩,更是好奇小龍女和石青璇之間發生了何事,可此時又不方便相問,只得暫且罷手。

他心中郁悶,又無處可以發泄,便干脆也跟著楊過叫道︰「什麼時候吃飯啊,我可要餓死啦!」一旁楊過見自己師父都這般胡鬧,登時玩興大起,也不管一旁小龍女一番嬌嗔薄怒,兩個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在席間鬧將起來。

眾人瞧在眼里,更是樂得哈哈大笑,心中對自己這毫無架子的頂頭上司,好感更是深了幾分。

當天晚上,眾人便在這未完工的殿外擺了桌子坐了,映著月光燭火,高聲大笑,舉杯同慶,一齊慶祝分壇建立。葉衣眼見身邊親友摯愛皆繞身而坐,心頭自是歡喜不已,當下也不顧及,與眾下屬拼起酒來。酒興到時,便又令人予五行旗眾弟子殺牛擺酒,道眾人同樂,惹得眾弟子高聲直呼︰「教主聖明!」葉衣哈哈大笑,連稱不敢,舉杯與眾人敬酒。

這一晚,眾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便是連小龍女那副恬淡性子,仍被眾人勸得多喝了兩杯,直叫她雙頰暈紅,眼含秋波,竟是一下子流露出許多嫵媚神色。

葉衣與範離二人功力深厚,雖是喝了許多酒,但神色間卻並無甚醉態,眼見眾人都已喝得不省人事,就連石青璇都醉得趴于桌上,楊過更是已經滾到桌子底下去了,當下無奈一笑,連忙吩咐眾弟子將各位抬回帳篷,自己則領著小龍女,抱著楊過,向古墓方向走去。

一路上靜的出奇,葉衣將楊過背在身上,與小龍女一道走在山間小路之間。

小龍女從來沒喝過酒,是以此番亦不曾多飲,只不過這西鳳酒味道雖是醇香芬芳,可後勁卻也不小,使得她一路上略略顯出一絲醉態,時不時就要斜瞟一眼葉衣,眼神含嬌似媚,勾得他失魂落魄,好幾次都差點栽下山去。

直到終于走到古墓門口,葉衣終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開口問道︰「龍兒,今日你與青璇聊了那麼久,到底是在聊些什麼」卻不想,他話音未落,小龍女已是從他手中接過楊過,似笑非笑地對他眨了眨眼道︰「想知道?我明日便告訴你,今日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當下飄身回了古墓。

葉衣被她噎得住了口,眼見她跑得飛快,一下子就消失在古墓之中,不由搖頭苦笑,便也只得回小屋去睡了。

第二日,葉衣一早起床,洗漱過後,便要出門下山去買早飯。可卻不想,他剛出得門來,便見楊過從林中穿來,高聲喊道︰「葉大哥!葉大哥!不得了啦!!」

葉衣聞言一愣,隨即笑道︰「怎得不得了了,大清早的,你這小子倒是精神不錯,昨天可睡得過癮罷。」

楊過听了他的話,心中想起昨天與眾人一番胡天海喝,竟是鬧得不省人事,不由只得訕笑不已,隨即又想起一事,啊地叫了一聲,從懷中抽出一張薄紙塞給葉衣道︰「葉大哥你看!姑姑她姑姑她」

葉衣听說是小龍女的事,不由疑惑不已,連忙看向那紙,卻見箋上提筆寫著一行娟秀小字︰「若要得龍姐姐性命,便來山北瀑布一敘。——石青璇。」

葉衣瞧得大愣,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便听身旁楊過急道︰「今日天未明時,我與姑姑便听古墓外那石青璇姐姐出言相喚,姑姑昨日和她在一起聊得開心,便也沒想太多,跟著她便出去了。我昨日飲酒頭疼,便倒頭又睡,直到這會兒起來,見到姑姑不曾回來,就想來找你請教武功,結果在古墓門外,便見到這張信箋被大石壓著」

他眼瞧葉衣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不由著急萬分,扯著他衣服道︰「葉大哥,你還愣得甚麼!姑姑怕是被你們明教那石姐姐嫉妒心起,給擄走啦!你還不去救人!?」

葉衣原本正在發呆,卻被他拉扯得一個踉蹌,不由回過神來,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道︰「過兒,你昨日是真醉假醉?」

楊過聞言,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卻連忙擺手道︰「我自然是真醉啦,否則怎得一路昏睡不醒,我連自己是怎麼回到古墓中的都不知道呢!」

葉衣瞧著他的眼神更加奇怪,卻不再追問,沉吟片刻,便丟下一句︰「你在此守著,我去看看她們搞什麼鬼。」便反身下山而去。

小楊過望著他的背影,瞧他似乎並不是十分心急的樣子,心中略微有些慌亂,口中喃喃自語道︰「希望我這演技不要壞了姑姑的大事」

葉衣于山上住過不少時日,自然也知道石青璇所說的那道瀑布所處山谷,便不緊不慢地順著山道向那處瀑布走去。

他和石青璇相處多年,心知她定然不是那般狠毒心腸的女子,想來必是兩女合起伙來,欲要跟自己惡作劇一番作弄人,又想起她二人昨日相處,楊過也在身側,憑他與石青璇那俱是一副機靈古怪的性子,定然不會安分。

他想及此處,心中更是確定無二,不由微微一笑,心中暢快不已,腳步也更是不緊不忙。

可走到一半,他卻又「哎呦」一聲止了步子,心中想道︰自己這般魯莽,不懂情調,若就這麼走過去,豈不是平白唐突了佳人?當下又苦笑搖頭,臉上刻意擺出幾道惶急神色,使出凌波微步,好似一道風般急匆匆趕了去,那般模樣,倒真有幾分心急如焚的態勢。

他腳步極快,不過多時,便已趕到這山谷之間。卻只見這谷中花草林立,樹木參天,小溪潺潺流水,四處鸝鳥翠鳴,一道瀑布于高而下,激得聲鳴巨響,地方雖然不大,卻是一番世外桃源的樣子。

只是葉衣此時裝作一副急迫不已的樣子,匆匆趕來,自是無暇旁顧,眼瞧著那前方空地上,一名白衣女子倒于地上,另一名黃衫女子則手持長劍,劍尖對這那白衣女子喉間,滿臉淒然之色,卻正是那小龍女與石青璇。

眼瞧葉衣一陣旋風似的來了,石青璇不由慘笑道︰「葉衣哥哥,你可算是來了,青璇已在此候你多時。」

葉衣眼瞧她神色頗真,心頭也不禁大訝,想來這小妮子只怕也不僅僅是玩鬧,她心中那份淒苦,定然也是實實在在的。而一旁,小龍女躺于地上,絲毫不動,也不開口說話,想必是被石青璇點了穴道,只是一雙眸子平靜似水,眉間竟帶著些許溫柔。

葉衣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連忙道︰「青璇,你這是作甚麼,咱們之間有話好說,何必為難你龍姐姐,快些把劍放下了。」他心中好笑,小龍女功夫強她許多,又怎能任由她點了穴道,還不運氣沖穴?只是既然她們想要如此玩,便也由得她們去。

石青璇搖了搖頭,苦笑道︰「你果然心里只有龍姐姐,想必你看到了那信箋,定然是急匆匆便趕來了罷?哼,你對我,又何時這般上心了,你可知那日在你房中,我見到你想念龍姐姐的神色,心中可有多痛?」

葉衣聞言,不由一愣,听她這話說得極為認真,心中玩性也漸漸略去,不由搖頭嘆道︰「你這又是何苦來著?不錯,我心中記掛龍兒,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也活不下去了。只是你可曾想過,你在那昆侖山上受了委屈,一封信寫于我,我又何嘗不是快馬加鞭,趕去助你?」

石青璇聞言一愣,卻沒想到他會如此說,心中細細一想,倒好像真是如此,登時心中歡喜,臉上就要笑出來。

好在一旁小龍女心思縝密,眼見她便要失了分寸,連忙拿小腳丫在她腳後輕輕踫了一下,石青璇登時回過神來,連忙又強作出一副惱怒神色,只是她心中毫無城府,一時間要她連連換臉色實在是太過勉強,那番怒色便也裝得不倫不類,讓人看著不禁好笑。

只听她咳嗽了兩下,又氣道︰「便是你這樣三心二意,哄得我心,又招惹龍姐姐,讓人好生氣惱。現在你和她成雙入對的,我心中看了難受,氣上心來,有時真恨不得一劍殺了她!」

她二人雖是假裝,但此番話亦是說得極重,小龍女躺在地上,心中不由暗想︰「這妮子雖然與我計劃好,可她這話,卻也不見得假了。哎,葉哥哥,如果她當真要殺我,你又會如此做呢?」

葉衣听她話語中半真半假,適才還被她一番臉色變幻逗得差點笑出來,卻沒想到她卻說出這番言語,登時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道︰「既然如此,你便過來一劍殺了我罷。我一死,你二人便都清淨了,也省的再互相鬧氣,沒事便要你殺我,我殺你的。」

石青璇聞言一愣,不由問道︰「你你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她死,是麼?」

葉衣終是笑出聲來,可笑容中卻帶著許多無奈︰「是啊,你若真要殺她,我又怎能袖手旁觀?可你我二人亦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你若殺了她,難道我還能出手殺了你為她報仇?你二人無論誰死,我心中都會難過心痛得想要死去,這余下一生,只怕也是個郁郁而終的結局,想來想去,也只有我自己死了,才好叫這事情了結。青璇,你放了龍兒罷,現下里,我便立刻給你們二人一個交代,叫你們再也爭不下去。」說罷,便邁步走向不遠處那瀑布下的水潭。

石青璇被他說得心中大為感動,耳畔只回蕩著那句「你二人無論誰死,我心中都會難過心痛得想要死去」,一時間登時痴了,竟是沒听到他最後說些什麼。

卻不想耳邊傳來「撲通」一聲,她連忙抬眼去瞧,谷中除了自己和小龍女,已是空無一人,哪里還有葉衣身影?她又扭頭去看那水潭,卻只見其中波瀾四起,心中不由大驚,連忙叫道︰「不好!龍姐姐!葉衣哥哥跳下潭去啦!!」說著,趕忙向那水潭旁奔了過去。

小龍女聞言也是一驚,連忙運氣沖開穴道,起身隨著她跑至水潭邊,卻哪里還見得到葉衣身影?

二女登時間驚慌失措,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二人都是在山上長大,絲毫不通水性,心中只盼著葉衣已瞧出了自己和他玩鬧,只不過是想嚇唬二人一番,一會兒就會浮將上來,繼續與自己大聲談笑。

可她倆在潭邊候了半天,卻總不見葉衣再次露頭,心中登時急迫萬分,好幾次都想著跳下去救人,卻又怕自己水性不好,連累了葉衣。

如此這般,直至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那水潭中仍是悄無聲息,不見絲毫人影,石青璇與小龍女俱是跪坐于地,滿臉慘然,直愣愣地望著水潭,心中一片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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