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異聞錄 第十四章 歸期

作者 ︰ 屠蘇劍魄

之後數日,厚土旗眾弟子又重新規劃昆侖派所在遺址,改建為明教分壇,葉衣便令厚土旗眾兄弟佔于此處,方如洪暫代壇主之位,開采礦石木材,提供原料于明教打造裝備之用。

而設于總壇後山的兵甲工廠,此時亦有新一批裝備問世,葉衣當即下令,命吳軻等人自行征兵,擴軍訓練。又命光明左使石元在山間設立集市,引山下難民于此交易食品貨物。一時間整個昆侖山上,人潮涌動,熱鬧非凡,無數民眾在此建屋造舍,或釣魚打獵,或開石采木,或織布造緞,一時間,竟隱隱有自成一城之勢。

葉衣望著眼前這昆侖山已是逐漸興旺起來,心頭也不僅頗感欣慰,立于山間,遙遙望向東南,喃喃道︰「龍兒,我馬上就能回來找你啦,你可千萬要等著我」

此時的鐘南山上,冰雪已經漸漸消融,萬物復蘇,林間樹木紛紛生根發芽,鳥—無—錯—小說語花香,郁郁蔥蔥。只見一名少年突然自小河中一躍而出,手中懷抱著一條大魚,哈哈笑道︰「姑姑快看!這條魚好大呀!!」

一名白衣女子立于一旁,差點被那濺起的水花澆了一身,連忙側身避過,秀眉微蹙道︰「過兒,你怎得如此頑皮,還不趕緊把魚兒放了,與我回去練功!」

那少年看上去約莫十三四歲,身上一襲粗布衣衫已被河水浸得濕透,眼楮咕嚕嚕直轉,瞧起來煞是機靈。而在他身旁那名白衣女子,面容嬌美,清麗月兌俗,隱隱間仿若仙子,卻是那葉衣日思夜想的小龍女。

只見他一把將那大魚丟回小河之中,嘻嘻笑道︰「好姑姑,咱們一天到晚呆在古墓里,今日好不容易出來玩玩,你瞧如今春暖花開,山上風景多好,我們便在外面多待一會兒,又有什麼關系嘛!」

小龍女淡淡一笑,瞥了他一眼道︰「你這孩子便如此安不下心,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又哪里刻苦練功了?你過來與我過兩招,我看你那幾式‘天羅地網手’練得如何?」

楊過登時尷尬地笑了笑,連忙獻媚道︰「姑姑你笑起來真好看,平日里你就該多笑笑嘛,到時候葉大哥回來看到你這麼美,自然就再也不舍得走啦!」

小龍女似笑非笑道︰「便如此奉承我好了,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楊過當下苦了臉,眼楮骨碌碌直轉,突然拍了拍手,大聲叫道︰「對啦姑姑!昨日我在山下听見一件事情,听說那最近聲名鵲起的明教」

小龍女美目一瞪,嬌喝道︰「怎麼,你又跑下山去了?我說昨日怎得找不見你,你還騙我說在古墓內迷了路,叫我一番好找!哼,你這孩子也忒沒規矩,我古墓派弟子入了門派便不可輕易下山,你難道不知道麼!」

楊過瞪著眼楮,突然道︰「葉大哥要回來了!」

他一聲大呼,便恍若驚雷,立時將小龍女驚得呆立當場。她愣了片刻,連忙拽住楊過,臉上又是驚喜又是緊張,聲音顫抖地問道︰「過兒你你怎得知道的,可是真的麼?」

楊過得意地笑了笑道︰「好姑姑,你先答應我今日在外面玩久一會兒,我才肯告訴你!」

他生性機靈調皮,智計百出,此時眼見小龍女一听見葉衣的消息就如此緊張,自然開心的很,心知今日又可偷懶了。小龍女著惱般地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好罷,不過明日你定要與我好好練功,不可再偷懶了,否則我可要好好教訓你!」

楊過登時樂得大笑,抱著小龍女的手道︰「我知道啦,姑姑你真好!」小龍女執起手帕將他濕漉漉的小臉擦了擦,無奈道︰「我可不要你來夸了,葉哥哥的消息你是打哪里來的,便快點說罷。」

楊過見她臉上強忍著激動之意,也不忍心再去逗她,當下便將昨日所听聞之事緩緩說了。

原來這小鬼昨日耐不住古墓中那無聊之意,偷跑下山,來到山下小鎮之上。雖說此時蒙古元軍殘暴聲勢不小,但也有不少商客因為暴利鋌而走險,往來于黃河兩岸,而這秦嶺一帶,更是因為有著全真教坐鎮,引得許多客商紛至沓來。街邊商店林立,許多小商小販叫賣之聲不絕于耳,一時間,終南山下竟也是一番熱鬧景象。

楊過眼見山下風景猶若江南水鄉,此時又如此熱鬧,自是大為歡喜,左瞅瞅,又瞧瞧,竟是一下子看花了眼。他自小在江南長大,此時見了如此一番故鄉景象,自然欣喜萬分,玩鬧間,便一時忘了時間。只是逛到後來,艷陽高照,已是過了午時。街邊傳來陣陣飯菜香氣,旁邊飯館,街上小吃都引得他直流口水,只是他偷跑下山,身上沒帶銀兩,若要這般回去,又有些舍不得。

他年幼時父母雙亡,孤苦伶仃,一個人浪跡天涯,這江湖經驗比許多門派弟子都高出不少,又怎麼可能會挨餓?只見街邊許多小攤小販在叫賣吃食,他頓時間便有了主意。

只見這小家伙偷偷模模地跟在一伙客商身後,緩緩走近一戶賣包子的鋪子,待得人家老板不注意,極快地伸手抓了兩個包子到懷里,隨即搖頭晃腦,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著那伙客商向前走去。

可沒想到,那老板雖然沒注意,可一旁的伙計卻正好瞟到這一幕。他當即叫道︰「嘿,前面那伙人站住!」

那伙客商聞言一愣,連忙駐足回頭,小楊過也頗為機靈,連忙跟著幾個人繞了一圈,又跑到他們背後去,幾人不明就里,也不曾發覺。

只見那伙計跑上前來,叉著腰叫道︰「嘖嘖,看你們一副人模狗樣的,也不像是沒錢的家伙,怎得拿了我們家包子不給錢呢?」

那伙客商听得雲里霧里,心道我們何時吃你家包子了。那伙計見他們一臉迷茫,心中更怒,指著他們背後道︰「那小子不是跟你們一起的嗎?是你們誰家孩子?他拿了我們包子,卻不給錢,你們是怎麼教的!」

幾個客商大為訝異,連忙扭頭去看,可背後早已空空,哪里還有什麼小孩子?那伙計也看得愣了,抓著腦袋喃喃道︰「他媽地這大白天的,活見鬼了不成?」

卻只見一名客商已經走上前來,「啪」地一聲,沖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狠聲道︰「你個狗奴才,敢教訓本大爺,知不知道本大爺是誰!」

那伙計一下子被打得懵了,坐倒在地上,捂著臉道︰「你們你們拿了我家包子,還要打人!還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名客商打扮的大漢聞言,臉上怒氣更盛,沖上前就要再打。他身旁一名作書生打扮的連忙一手拉住他道︰「秦三哥,莫要惹事。」說罷,便走到那伙計身前,將一串銅錢交到他手中,笑著道︰「不好意思了小二哥,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說我們偷包子,但我家兄弟打了你是實,這些便作包子錢和湯藥錢了,你莫要見怪。」

那伙計見了這許多銅錢,只怕買十幾個包子都有余,頓時眉開眼笑,起身對著眾人點頭哈腰一陣,拍了拍**就走了,哪里還計較這些?這伙客商看得不禁連連搖頭,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放在某些人身上,可真是一點不假。

其實小楊過此刻就藏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之中,眼見那書生打扮的客商心地如此之好,不由也有些不好意思,當下湊上前去,想要向幾人道歉。

卻不想,待走近前來,便只听那大漢道︰「老梁,我們干嘛要給那家伙錢?看他那樣,分明就是來訛咱們的,你心地也忒得好了。」

那書生听了,笑呵呵地低聲道︰「秦三哥,你忘了我等出來時教主是怎麼吩咐的麼?不可隨意惹事生非,更需得善待我大漢子民,如此一來,我明教在此地建立分壇,才能夠開枝散葉,成就偉業。你這個人,就是太過暴躁,也不知平日里有沒有好好研讀我教規教義?」

那大漢頓時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訕笑著退到一邊。令一名漢子笑道︰「咱們梁大哥不愧是五行旗中最為杰出之士,性子如此沉穩,怪不得咱們這一伙頭陣,教主點名要你來領。」那書生聞言,只是微笑搖頭,並不回答。

一旁楊過听了,不由驚訝不已。他早從小龍女口中得知了葉衣的事,知道他前段時間離開終南山,正是要去助這明教一臂之力,當下也不露頭,只是悄悄跟著他們,想看看他們還說些什麼。

卻不想,他跟了一路,這伙人之後卻沒再說一句話,小楊過心焦氣躁,耐心不足,沖著幾人做了個鬼臉便要離開。就在此時,卻只听那書生道︰「到了,就是這里。」說著,抬手在一戶住戶門前輕輕敲了敲,聲音三短一長,似是暗號。門內沉默片刻,一個男聲道︰「所來何人,所去何處?」那書生輕聲道︰「執火之人,尋光明路。」

又過了一會兒,那門板突然間被人搬開了一道縫隙,里面人小聲道︰「進來吧。」外面幾名客商點了點頭,便魚貫而入。待眾人都進去了,那人又探出頭來張望了片刻,這才將門合上。楊過見他們行事竟如此謹慎,心中不由又是驚訝,又是好奇,想要湊上去听個明白,可一下子又無從得入,不由一下子急的抓耳撓腮。

一旁小龍女听他講到此處,又見楊過在眼前擺那猢猻之態,頓時掩著小口咯咯輕笑,白了他一眼道︰「就你會作怪,這點小事,哪里難得倒你?快說重點罷!」

楊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連忙繼續說了下去。

原來這木屋雖隱蔽,但因為年久失修,已經顯得有些破敗不堪,楊過繞著這房子跑了一圈,竟發現屋後有一小塊破損,正容得他小小的身子鑽將進去。他年紀雖不大,但一身內功卻已經略有小成,此時便閉氣收聲,專心去听那屋內之人交談。

只听那屋內主人道︰「諸位來此,可是打探分壇設立之事?」那書生答道︰「此事乃是其中之一,不過最為重要的,是來告知你等眾人,葉教主此時已在東歸路上,咱們幾人不過是打個先鋒,探听情況,過不多幾日,教主便要親自到達終南山了。」

那屋內主人聞言大驚道︰「教主教主他老人家已經在路上了!?這這我分壇不過剛剛開始謀劃,還不曾動工,他老人家若是來了,我可怎生接待才好??」

楊過听得皺了皺眉,心道,葉教主,莫不就是葉衣大哥哥?听說他做了那明教教主,可是他也不老啊,怎得這人又叫他老人家?真是奇怪。

當下又听那書生道︰「你也莫急,葉教主說了,若是你這邊分壇還未動工,那便按照原計劃實施,用不著顧忌太多。到時候那鐘南山上,他自有去處,叫我等不必擔心。」

那屋內主人聞言頓時松了口氣,接著又遲疑道︰「葉教主宅心仁厚,體恤我等屬下,我等自是感激萬分。只不過教主此番前來,只怕並非孤身一人罷?」

那書生嗯了一聲道︰「不錯,與教主一道而來的,還有光明右使範離先生,石老教主之女石青璇大小姐,亦還有五行旗諸位掌旗使所領數百教眾,護送三人一同前來。」

屋內主人驚道︰「什麼,五行旗諸位大哥也都來了?哎呀,這可難辦了,如此多人,只怕便是把這小鎮上的旅店清空了也住不下啊」

只听那書生又笑道︰「兄弟莫要為難,教主說了,我明教五行旗皆乃驍勇善戰之士,遇山搭梯,遇水搭橋,這行軍之中,莫說可以安營扎寨,即便在山中露天而宿,亦是家常便飯。」

屋內主人笑道︰「教主所言甚是,我也听說,我教五行旗眾兄弟已是在西域創下好大聲勢,這次自昆侖而來,只怕是要在這中原地區開枝散葉,領眾人共抗蒙古,此實乃我等百姓之福啊!」

屋內眾人俱是呵呵大笑。漸漸地,幾人話題便轉到了對抗蒙古之上,盡是說什麼「起義」啊,「練兵」之類的,楊過只覺得听得頭大,便趕緊抽身而出了,自始至終,屋內眾人都不曾發覺有個不速之客來光顧過,想必這群人內家修為都不會太高。

楊過嘻嘻笑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予小龍女听,心中想著她知道這番消息定然會欣喜萬分,可抬頭一瞧,卻不想小龍女竟是撇了小嘴,一雙大眼楮內略有幽怨之色。

楊過不知其中緣由,抓耳撓腮地問道︰「姑姑,葉大哥是真的要回來啦,你怎得不開心呢?」

小龍女道︰「那石青璇又是誰了?葉哥哥被她一封信便叫走也就罷了,怎得此時又跟著他一起跑來終南山?過兒,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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