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異聞錄 第十二章 初陣(一)

作者 ︰ 屠蘇劍魄

過了除夕,便已是新的一年。明教此時面貌上下煥然一新,光明頂上演武之聲回蕩天際,日夜不息,山下更有許多教徒救濟沿途災民,授以米糧,傳以教義,就連山下販夫走卒亦知如今明教眾人乃是一群俠義之士,每日在山上操練兵馬,欲以驅逐韃子,還漢室之河山。

大部分流浪災民都是因那元軍凶殘成性,或家園被焚,或妻離子散,原本安穩的生活蕩然無存,心中自然都已恨透了那群餓狼似的蒙古軍兵。此時听說山中又有義軍欲揭竿起義,又承蒙他們出手救濟,感激之下,自然越來越多人欲要上山,加入明教。

當然,也一些人對明教行為大為不屑,直道那不過是一群山間盜匪,又怎能前去同流合污。可不曾想,山下許多民眾數月來皆是因為這明教救濟才得以苟活至今,他們好不容易從元軍手中逃得性命,又得明教相助,自然心中萬分感激,又哪里允許他人在自己面前說明教的壞話?

于是乎,昆侖山腳下,竟出現了一副奇異景象。只要有人膽敢在山下辱罵明教,或施以挑釁,明教等人還未出手,那鬧事之人便早被一群流落難民百姓拿著鋤頭耙子追得抱頭鼠竄,其中更不乏一些武林中人,想那昆侖派之人,定然也有不少。

自此,明教聲名漸漸鵲起,百姓間一傳十,十傳百,都道這昆侖山中有一匹義薄雲天之士,自稱火神之使者,救濟世人,平天下不平之事。只是此時明教眾弟子還從未真正打過一場硬仗,那盛傳之善名,亦只是經常救助許多黎民百姓,是以他們聲勢雖大,卻並未受到元軍正視,只是在江湖中的名頭漸漸響了起來。

這一日,明教光明頂校場之上,一片寂靜無聲,五行旗共兩千名弟子,著甲持器,列隊肅然而立,煞氣凜然。五名掌旗使昂然立于各旗陣前,目光一片冷寂,紋絲不動,猶如磐石。

葉衣一襲黑袍,站于高台,左石元,右範離,石青璇和波爾絲分別立于兩側,環視眾教徒。見眾人兵甲齊整,威風堂堂,氣勢渾厚,都不由大點其頭。

葉衣將贊許的目光投向幾名掌旗使。如今教中眾弟子正是信心勃發,氣勢磅礡之時,眾人雖是一動不動,但雙眸中那番熱血卻是無法掩蓋的。他心里知道,教眾刻苦訓練戰陣之法,血汗齊流,眾志成城,皆是為了這出師一刻,五行旗自上而下,正需要一場真正的血性大戰來洗刷心中那份恥辱。

葉衣當下大手一揮,朗聲道︰「五行旗眾教徒听著!那昆侖派數月之前,欺我明教勢弱,帶人殺我教徒,辱我聖教,使得許多教眾弟子無辜受難,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乃是爾等真正出師之日,兩個月的刻苦訓練,成果便在今日,便讓我葉衣瞧瞧,你們經過這一番屈辱與淬煉之後,到底是那地上之蟲,還是天上蛟龍!」

眾教徒聞言,心中更是怒火中燒,目光中殺氣大盛。只是因那教主所列軍規,陣中不可大聲喧嘩,是以只見眾人胸膛間不斷起伏,不斷壓抑著胸中怒火,卻無一人吭出一聲。

葉衣瞧在眼里,不由點了點頭,沉聲喝道︰「五行旗掌旗使听令!銳金旗掌旗使吳軻領本陣五百重甲步軍,直攻昆侖派正門;巨木旗掌旗使左子目,領本陣三百弓弩手,圍昆侖派西南側,厚土旗掌旗使方如洪,領本陣三百名弓弩手,圍昆侖派西北側,但有賊人妄想輕易月兌困,亂箭射之;洪水旗掌旗使汪大全,烈火旗掌旗使張烈,你二人各領本部兩百教徒,于昆侖派兩側牽制敵人,掩護巨木旗與厚土旗之弓弩手;本教主自領余下五百兄弟,在後為爾等壓陣!今日乃是我明教五行旗月兌胎換骨之日,望爾等奮力殺敵,一血我教之恥辱,重振我教之聲威!」

五行旗掌旗使盡皆上前一步,高聲道︰「屬下領命!」

葉衣點頭道︰「五位皆是我明教棟梁之才,應知這戰陣之間,你們的責任是什麼。我可不想看到,不過打一個小小的昆侖派,你等幾人便有什麼死傷!待得你們一同得勝歸來,我便再論功行賞,為你等接風洗塵,犒勞眾位兄弟!」

五人齊聲道︰「多謝教主!」隨即轉身,各領本部兄弟,向山下行進而去。葉衣扭頭對石元等人道︰「我等也立即出發罷。」眾人皆是點頭,于是便一起走下高台,領著剩余教眾跟隨而去。

明教這許多人馬一齊下山,聲勢萬分浩大,昆侖派知曉他近段日子風生水起,自然早有準備,早早便有人傳報進大堂,告知掌門青靈子。

青靈子得了消息,眉間也不由流露出一抹淡淡愁意,嘆道︰「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掉的。」隨即招手將一旁靈寶道人喚到身旁道︰「靈寶,你雖是我昆侖派年輕一輩弟子,但你武藝精湛,在眾弟子間威望又高,正是下任掌門人之眾望所歸。如今我派既然惹下大禍,這昆侖山是留不得了,你便趕緊領著一眾三代弟子下山去罷。」

靈寶道人大驚道︰「師父如何說出如此話來!想我等門派弟子皆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好手,高手更是多如牛毛,咱們又有絕世陣法‘混沌劍陣’用以斃敵,正是此間對敵良策,只怕是那蒙古韃子攻上山來,我等亦有可戰之力,師父又何必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

青靈子苦笑搖頭道︰「靈寶啊,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這脾氣太過倔強,來日若仍是如此,只怕必吃大虧。那明教近幾個月聲勢浩大,盡取人心,連山下那些販夫走卒亦知明教義薄雲天,又何況其他江湖門派?我等此時再與他兩陣放對,又將天下英雄置于何地?再者,那明教五行旗早已今非昔比,剛才弟子早已來報,那銳金旗教眾人人身著重甲,手執長斧巨盾,排兵布陣而來,如此軍陣,即便我昆侖派‘混沌劍陣’再精妙,你又確定能擋得住他嗎?」。

那靈寶道人臉色忽青忽白,咬牙切齒道︰「那葉衣果真卑鄙無恥,江湖恩怨,便用江湖手段解決罷了,不想他竟然連行軍之策都擺將出來,這等卑劣手段,實在是太不要臉!」

青靈子嘆氣道︰「他明教五行旗頗有歷史,早在百年之前便是用于兩軍對陣的,想當年那安史之亂,他明教還曾靠這套五行陣法使得叛軍吃了不少大虧,助唐軍挽回頹勢。只不過這百年間,明教已是堪堪墮落,五行旗便也不復當年之威力。只是沒想到,這葉衣小子自當了教主之後,竟然如此迅速便使得明教東山再起,其中手段,真是不得不讓人欽佩萬分」

他神色一定,扭頭對靈寶道人道︰「靈寶,你乃是我門下最得意的弟子,我現下命你立刻帶著派中第三代弟子下山避難,此乃掌門之命,不得違抗!」

靈寶道人聞言大驚,忙道︰「師父,這怎麼可」

青靈子怒瞪他道︰「怎麼,師父的命令,你也要違背嗎!」靈寶道人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片刻後終于道︰「弟子弟子不敢。師父,您多多保重!」說罷,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堂外,招呼一眾弟子,向山下而去。

青靈子望著他離去身影,暗嘆一聲,抬頭喝道︰「昆侖派眾弟子听令,所有弟子立刻在練武廣場集合,大敵來犯,我等是便舍此身軀,亦要守護我昆侖派門第之威嚴!」

眾昆侖弟子齊聲道︰「謹遵掌門之令!」當下呼喚剩余弟子齊至廣場之中。數百名弟子躍出大門,在門口布下數個「混沌劍陣」,用以阻敵。

葉衣眾人此時正隨著五行旗教眾前往昆侖派所在之地,忽的听聞一洪水旗弟子來報︰「啟稟教主,前方一隊昆侖弟子奪路下山而去,帶頭者便是那靈寶道人,不知我等追是不追?」葉衣聞言一愣,隨即笑道︰「走了便走了吧,我曾經放話給他,只要離開昆侖山,我教便放他們一條生路。正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今他們要跑,便讓他們徑自下山去罷。」

一旁石青璇聞言笑道︰「葉衣哥哥,你可真是菩薩心腸,明明要去滅人門派,卻又放走這許多門人,難道不怕日後他們跑來報復你嗎?」。

葉衣道︰「我早說過,明教若要光復大業,目光便不能只在這江湖之中。若我教將來勢大,兵精將廣,便是他幾人武功便是再精妙,又能殺幾個我教弟子?」說著,眼望那山上遙遙而立的昆侖派所在,目露狠色,輕輕揮手道︰「不過頃刻間,便煙消雲散罷了。」

石青璇吐了吐舌頭,連忙走開。她這葉衣哥哥平日里一副溫柔性子,待人頗好。只是一做這大事,眼神就凶狠得緊,她瞧得有些害怕,當下也不敢再看,趕緊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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