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仙路 035、大耳狐狸

作者 ︰ 湯泡飯

小孩子七八歲的樣子,本來與一般的小孩無二,但是長了一對太大的耳朵,配上一雙圓溜溜的黑眼楮,倒顯得有點像妖了。

他不著寸縷,只是腰間系了一個遮蓋物,看不出是男是女。

顧婆婆見著他,瞬間老淚盈眶,顧大爺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讓你滾!滾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回來!」顧婆婆老淚眾橫,嘶啞著聲音叫道︰「你回來做什麼?」她拿出那個繡囊系在他腰間,「你走!我們也要離開了,這村子沒有人會繼續呆著了!你不要跟過來,被沙洲城的人看到會打死你的!」

那小孩不說話,注意到屋子里唯一的生人。

尹真兒自然也是好奇地盯著他看。

那小孩子最後被顧婆婆給推出去了。

再坐在飯桌旁,老兩口相對無言,顧婆婆低低地啜泣著,顧大爺連連嘆氣,一瘸一`.``拐先離開了。

尹真兒既然見到了,也不好裝作沒看見什麼都不問不說就那麼走掉,遂一直陪著顧婆婆,等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顧婆婆深深嘆一口氣,對她說︰「你都看到了,這個不成樣的孩子是我們家的……一直被關在屋後面的鐵籠子里,你早上問我的那個鐵籠子……我怎麼開得了口告訴你——那個籠子是用來關我的孫兒的……」

顧婆婆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低著頭,都不看她,有一個這樣的孩子應該是件羞于啟齒的事。

不過,尹真兒不明白,「為什麼要關著他?」

她繼續說,「我還有個小女兒,只活了十八歲,十六歲的時候失蹤過一次,半個月後才回來,回來後一直恍恍惚惚,問她也問不出什麼來,後來肚子就大了,生下來這麼個妖怪……」

「因為他長得奇怪才關住他?」

顧婆婆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小燕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無緣無故大了肚子,人家是要說閑話的,都說她是被沙漠里的妖怪玷污了……結果生下來一團肉長了這麼大的耳朵……當時將穩婆都給嚇跑了,人人都說我們家生了個妖怪……小燕糊涂的時候還好,一清醒就要掐死她,是我和老頭子在她手下搶出來的,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

顧婆婆搖搖頭,「沒想到還真是個畜生,教也教不過來,不通人性,不通人語,習性和畜生一樣,成天就知道追得雞飛狗跳……村子里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怪到他頭上,沒辦法,我們只好將他關起來。前些日子打算去沙洲城,才將他放出去,只望他最好進到沙漠里去,到沒人的地方去,和妖怪在一起也好和畜生們在一起也好,我們管不了了,走得越遠越好……」

是夠糟心的,尹真兒為顧婆婆撫背順氣,陪著顧婆婆一起嘆氣。

顧婆婆收拾廚房的時候,尹真兒轉到了屋後。

她只是想再過來看看,沒想到會看到那個小孩子蜷坐在鐵籠子里。

顧家二老都那樣趕他走了,他還是不听話,難怪顧婆婆無奈,說他不通人性,教都教不好。

那小孩不如尋常人家七八歲上下的小孩那般機靈,一副愚鈍未開化的模樣,他臉上總是木木然,沒有任何表情,他睜著圓溜溜的黑眼楮,呆呆地看著尹真兒走近。

尹真兒在籠子外兩三步遠的地方蹲下來,與小孩子對視。

顧婆婆說他連名字都沒有,尹真兒嘆息,輕聲呢喃︰「你為什麼不听婆婆的話,他們都要走了,你再呆在這里會餓死的。」

小孩子的目光從她身上移向她身後更遠的地方,尹真兒一轉身,不知何時好幾只和這小孩長了一模一樣大耳朵的動物在在她身後聚集,她心下一驚。

這些動物是狐狸,尹真兒認得狐狸,只是這些狐狸的耳朵比她見過的狐狸耳朵更大,大的像蝙蝠翅膀一樣。

難道這半人半妖的小孩子的父親是一只大耳狐狸?

幾只大耳狐狸謹慎地看著尹真兒,尹真兒連忙起身,站遠了一些。

小孩子突然從鐵籠子里躥出來,雙手著地奔跑,速度非常快,那幾只狐狸跟著追上去,一溜兒沒影了。

尹真兒真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震驚,小孩子的習性真的隨了動物。

她不明白,妖和人能生出半妖嗎?

如果妖獸渡劫後修成了人形會不會可以呢?她見過人參精修成人形,不就和普通人毫無二樣麼。

尹真兒站在原地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卻見那個半妖小孩兒又躥了回來,跟在他身後的幾只大耳狐狸只跟回來一個,剛跑到豬圈那里就倒地而亡了。

半妖小孩兒駭得重新鑽進鐵籠子里,渾身都在發抖。

有人追殺他!

尹真兒連忙往他們來處奔過去,只見三個陌生的年輕男女在不遠處,他們被攔在結界之外無法進來,兩個男子在施法,企圖破壞結界,一個女子緊盯著她的方向。

這屋子四周被雁三下了結界,普通沒修為的人倒是可以進出自如,只要有點修為的,不管是修士還是妖魔很難進來。

她想過也許半妖小孩回來不離開的原因是舍不得顧家二老,但沒想過他會是被追殺無路逃回來的。這小孩不笨,他定是發現只有躲在這屋子的一定範圍內才是安全的。

尹真兒的出現吸引了兩個男子的注意,他們不再徒勞無功地對著結界施術,而是對她喊道︰「小姑娘,你過來!」

尹真兒稍微走近了一些。

一個看上去稍微年長的男子說︰「在下年展陽,這是我的師弟長河,這是我的師妹莫初心,我們三個是誅妖門的弟子,正在追拿一只狐妖,方才你可見他逃過去了?」

尹真兒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個叫莫初心的女子忍不住冷聲道︰「到底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

尹真兒也不客氣地回她︰「既看見了也沒看見。」

年展陽問︰「此話怎講?」

稍年輕一點的師弟長河也沒師兄耐性好,沒好氣地道︰「好好一個小姑娘話不好好說,繞來繞去忒煩!」

尹真兒說︰「我看見一個小孩害怕地逃回來,卻沒見著你們口中的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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