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仙路 023、六安城

作者 ︰ 湯泡飯

這次,她完全不敢朝下看。

提著一顆心,她在空中東倒西歪,幾欲再次跌下來摔一跤,她連忙想到了長生訣里提到的輕身術,將意念集中在那股氣上,當如何施術在心里觀想了一遍後,她安穩著地。

她撫著心口,暗自慶幸。

看看四周的景象,這麼跑跑躍躍,幾下之間她已經離開家三里遠了。

此時,她完全不知道,有人正斂了氣息,悄悄地跟著她。

那人著一身月白的衣裳,隨著走動,系在腰間的一塊紫紅色雲紋玉佩若隱若現。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六安城是玲瓏鎮往西百里的一座大城,以前听人說起六安城的繁華尹真兒只有遙想的份,從玲瓏鎮到六安城凡人得走七八天,一個來回就要花上半月時間,常常令人望而卻步,利用吸靈玉的修為,尹真兒只需一個時辰便到了。

第一次到離家這麼遠的地方,見這麼多沒見過的人、房子、還有吃的、各種玩意……到底是個小姑娘,尹真兒處處看著都覺新奇,「六安城的街道比玲瓏鎮的寬好多啊,馬車也特別多,漂亮……」她和人群一起避在路旁,等著幾駕豪華馬車穿過。听到身旁的人在議論什麼,她也湊過耳朵去听,听了兩句便吃驚地搭話,「那是宮中來的公公啊?」

馬車噠噠走遠了,避在路旁的人們重新上街,穿流如織。

尹真兒隨著人群走到一處擁擠的地方,剛有幾個衙門的差役貼了告示,大家都擠上去看。

她個子不算高,惦著腳透過人群的縫隙只能看見「告示」二字,只有豎起耳朵听前面的人看到後說出的話。

「衙門要那些偏門的古籍做什麼?」

「能人異士加以重用,現在都不以學問取仕了麼?」

「偏門的學問也是學問吶!」

「對對,你們听說了嗎,這次宮中來的公公就是為了這事而來的,說是當今聖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曾入海求仙,對成仙之道很是向往……」

「誒誒誒你們說,到底是做皇上好還是做神仙好?」

「連皇上都想成仙,肯定是神仙好!」

「……」

听了個大概,尹真兒便從人堆里擠出來,如果她手上還有那本長生訣,她倒是可以考慮去衙門換點銀兩傍身。

以前坐井觀天,以為玲瓏鎮沒有修士,以為這天下修仙的都是秘而不宣,如今連皇上都修起來了,以後恐怕天下沒有不知修仙的人。

知道黑衣二人一直沒有追得那麼緊,尹真兒才敢放心在街上轉轉看看。

剛好路過一個茶寮,她聞到陣陣茶香,模模自己身上,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碎銀,便收回了要邁進去的步子。

剛要轉身,茶寮里有騷動傳來。

「快看快看,怎地如此神奇!」

人群嗡嗡地小聲傳著話,又怕打擾了似的,將聲音盡量往下壓。

尹真兒往茶寮里面看去。

處在所有人注視下的是一個老者,一身黑衣讓尹真兒差點以為是魔修的人,但是老者的門襟瓖著正紅的邊,又與魔修們的衣飾有些不同,老者正凝神用手指在虛空處寫字,手指劃過的地方隨之出現一條晶瑩剔透的水帶,他寫的字也很容易的被辨認出來︰昌隆盛世。

圍觀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出,摒神靜氣地看著。

老者從從容容寫完字,手勢一轉,引了個決,由水帶組成的字晃了晃,如碧波蕩漾,然後飛入茶壺中。老者手勢一抬,茶壺自己傾斜,將水倒入茶杯中,不偏不倚,沒有撒漏,倒出的水泛著沁涼的綠意,上面還漂浮了一兩片茶葉。

老者端起茶杯,面含微笑,輕輕將茶葉吹開,悠閑自得地品著茶。

人群中有一人大聲說道︰「老先生有此妙術,為何不去衙門自薦?」

老者也不抬眼,「老朽不才,這點小法術也只能哄哄諸位,皇上身邊能人異士甚多,怎會瞧上老朽這點修為。」

尹真兒看到這里,覺得這法術雖小,卻是個好玩的法術,哪里還用得著花錢買水喝,有一身修為直接在空中畫水不就行了!要水有水,要火有火,大夏天還能來點冰塊呢,看來有修為真是好啊。

尹真兒提步離開,沒走幾步听見身旁有人說道︰「姑娘是個有修為的人,方才老朽真是班門弄斧了。」不知何時那個老者跟在了她身邊,尹真兒看看四周,街上人來人往,根本沒人注意這個老者。

就沖方才在茶寮里那麼多人看他的場面,他出來不會沒有人瞟上一眼吧。

看他凝水成術,也是個有修為的人,可是連法寶都感覺不到她的修為,這個老者是如何感覺到的?

「姑娘?」那老者喚她。

「老先生。」

「姑娘是第一次來到六安城吧?老朽在六安城多年,見過的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的人,姑娘還是第一人。不知姑娘是否賞臉到舍下坐坐?」他打消她的疑慮,「姑娘不必多疑,想必你在街上也看到了,處處都貼著告示,當今聖上也是個虔誠的求仙之人,更何況求仙多年無果的老朽我呢。」他呵呵一笑,繼續說道︰「老朽請姑娘到舍下小坐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姑娘不嫌棄,還望能在修煉上指點一二。」

「指點不敢當,老先生盛情相邀小輩不敢拒絕,不如——」尹真兒隨手指指前方的酒樓,「就近坐坐吧。」

「也好也好。」老者做了個請的手勢,「老朽姓糜,姑娘喚我糜老便可,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姑娘?」

「尹真兒。」

「真兒姑娘,請。」

尹真兒不知道這個糜老意欲何為,但閔行之曾讓她往家里騙過人,她多多少少會對這世上的人生出一份防範之心。所以她留個心眼,不跟他去他指定的地方,而是隨手指個酒樓,至少增加了變數。

她初來乍到,與人無擾,如果他藏著不好的心思,被他盯上了總不是件容易月兌身的事,與其避開,不如正面迎敵。

進了酒樓後糜老非常客氣,想要個樓上雅間,尹真兒拒了,「我看那邊靠窗的位置就挺好。」

人多熱鬧的地方相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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