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繡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登徒子

作者 ︰ 郁楨

用過了飯,小管氏又和鵠大女乃女乃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道別。

「就這麼說好了,後日、姐夫可都要來喲。」

鵠大女乃女乃笑道︰「定來,你就放心吧。」

曾鵠起身道︰「外面熱,我去送送。」

鵠大女乃女乃點頭笑道︰「也好,我這里還有事要和薛商議。」

小管氏牽著女兒悅悅,笑臉吟吟的告退。薛愫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那曾鵠暗地里給小管氏使眼色。小管氏卻依舊說笑如常的和鵠大女乃女乃閑聊。薛愫看著實在是刺眼,心想這兩人私下里真有什麼,作為親的鵠大女乃女乃又作何感想。要是田家人知道了,只怕再無寧日。

薛愫想到了田家乃皇親,惹惱了田家,曾家可有好日子過?到時候只怕沈家的事還沒發,曾家就自己敗落了。

怎&lt麼辦,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曾家因為大表哥的事,而逐漸走向敗落不成?

「薛在想什麼?」

薛愫听見鵠大女乃女乃問她,這才猛然驚醒,連忙掩飾自己的慌張,訕笑道︰「沒,沒什麼。只是天氣有些熱,倒有些困了。」

鵠大女乃女乃過來和薛愫說︰「薛要找的那些好木頭,我回頭讓你鵠表哥問問下面的鋪子里還有多少,價錢嘛都是自家人,好商量。你要做什麼樣式的桌椅,我再讓你表哥給你找些好的木匠、漆匠。」

薛愫道︰「有勞表嫂了。」

「說什麼呢,都是自家人。回頭說不定還有要找幫忙的。大家住在一起不容易。什麼時候我去你們棉花胡同那邊玩會子。」

薛愫笑道︰「那是極歡迎的。我還讓聶叔種些時蔬呢,我們也圖個新鮮。回頭等菜蔬出來的什麼,我們一起去菜地里摘。」

鵠大女乃女乃忙笑說︰「倒有些意思。只是我天天事多。也只好抽時間了。」

薛愫坐不多久,推說要回去睡午覺便就告辭了。

鵠大女乃女乃命似月將薛愫送到院門外。

外面依舊是火辣辣的大太陽,樹上的鳴蟬一點也沒有停息,酷熱煩躁,薛愫的目光停留在地上自己的影子,邊走邊出神。直到有人叫住了她。

「薛!」

薛愫才猛然抬頭,卻見曾鵠站在那巷口。薛愫有些眼暈,緩緩走到跟前,滿臉都是汗。笑問道︰「大表哥送人回來呢?倒也快!」

曾鵠笑道︰「她上了轎我不就回來了。今天還真熱,感覺又回到了三伏天。薛怎麼不撐個傘?」

薛愫道︰「出門時忘拿了,不過也沒幾步路,不要緊。」

曾鵠還欲說什麼。卻見紫絹跟在後面有些不便。只好按捺住,強顏道︰「慢去。」

薛愫頷首道別,在經過曾鵠身邊時,步子放快了些。

好不容易回了到了敷春堂,薛愫眼前一黑,差點栽在地上,幸好晚霞在身後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您怎麼呢?」

薛愫緩緩坐定。身子覺得有些虛軟,頭暈目眩的。好一會兒才看清了跟前的人。

聞鶯出來了,見此情形,忙倒了一碗金銀花薄荷露過來,服侍薛愫喝了半碗,薛愫才略好些。

「莫非也是中了暑氣吧?」

薛愫猶覺得有些頭暈便說要去床上躺躺,

可是躺在床上似乎也不能靜下心來,想來想去都是曾家、田家、沈家的事。原本大表哥的私事與她無關,她一個沒有血緣的表妹,總不可能跑到跟前和他說,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和小管氏走得太近了之類的話吧。

迷迷糊糊的過了半日,好在身上沒添什麼病癥,休息了下也就緩過來了。傍晚等待薛恆下了學,姐弟倆一道用了晚飯。薛愫又去向姑母道了晚安,在明暉堂遇見了曾鳴。卻見他有些傷心失意的,也不知遇著了什麼為難的事,她亦不好再打听。

剛回到這邊屋里,薛愫在燈下做針線,薛恆在一旁溫書。突然曾鵠身邊的一個小丫鬟過來了,並說︰「薛二,我們爺請一趟。」

薛愫滿是疑惑,見外面天色已晚,都這時候了大表哥找她做什麼,略思忖了片刻,便拒絕了︰「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立馬就要睡了。」

小丫鬟又說︰「我們爺說要請薛二立馬。」

薛愫心想能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天色又晚,再說也是要避嫌的,終是不好,堅持道︰「明天吧,明天再說。」說著該故意按了按太陽穴,說頭暈。

那小丫鬟見行不通,只好退下。

薛恆原本在看書,等到小丫鬟走後,笑問著薛愫︰「不知大表哥找有什麼要緊的事,天都黑了還來請。」

薛愫道︰「我哪里曉得呢。可能是我讓幫忙打听的木頭工匠什麼的有著落了吧,可又不急這一時,明天再商量也是一樣。如今夜里又短,我也不敢太晚才睡。」

一夜無夢。

第二日午後,曾鵠再次遣了昨夜的那個小丫鬟來請薛愫。薛愫便吩咐丫鬟們好生看家,帶了紫綃而去。

她以為曾鵠會在錦繡院見她,沒想到竟然在他的大書房等她。這讓薛愫有些意外。

等到阿蔥替她揭起黑漆竹簾,請她入內時,薛愫還想,這大表哥到底是什麼意思。

等薛愫跨進屋內,卻見曾鵠穿了身軟葛的竹青色單袍,坐在隔間的那張柳編的藤椅里,手上搖著一把川金折扇。

見薛愫進來了,欠身含笑道︰「薛可真是貴人事多,要請走這一趟可真不容易。」

薛愫含笑道︰「是大表哥太禮遇了,我承受不起,三番兩次的差人來請。恰巧又遇見昨晚有些晚了,加上身上不大好。失禮之處還請大表哥見諒。」

曾鵠笑道︰「好說好說。難得來了,別站著,快請坐!」說著便用扇子指了指旁邊的一把花梨木的玫瑰椅。

薛愫料想那位置必定是表哥素日里所坐,因此只在一處的青瓷繡墩上坐了。

曾鵠見她太客氣,皺眉道︰「我和薛往日里來往少,沒想到你和我這麼見外,這麼生疏。在我二弟跟前,你也這樣?」

薛愫想,提曾鳴做什麼,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曾鵠又笑道︰「不過我那異母弟弟也是個沒用的軟蛋。我知道你和他的事,是他自己沒有手腕。」

薛愫愣怔道︰「大表哥和我說這個做什麼,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欸,才來怎麼就要走。」曾鵠說著又大聲喚了一聲︰「阿蔥,快給薛倒茶。」

外間有人高聲應答了,曾鵠又轉向了薛愫,一道灼熱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薛愫看︰「可要好好嘗一下我這里的茶葉,可是今年的明前碧螺春。就是不知比江陵的茶如何。」

薛愫忙道︰「碧螺春是名茶,江陵的茶又怎麼比得上。」

曾鵠笑笑。

等到阿蔥端了茶盤進來,一把茶壺,兩盅香茶,還有一碟精細的茶點。

薛愫淺嘗了兩口,味道的確香氣醇厚。口中回甘。不由得贊了一聲。

曾鵠听道這句贊嘆似乎也很開心,臉上更加得意起來。

薛愫又問︰「想來大表哥已經听表嫂說了我的事吧,就是不知有沒有合適的?」

曾鵠笑道︰「有,當然有。我們的木材鋪子里販南北的好木,如今雖然紫檀和花梨稍微難得一些,不過要的話,也不是沒有。」

薛愫忙說︰「這兩樣如此珍稀,卻不是尋常人家能享用的,再有也太鋪張了。我琢磨著,打家具的話,用香樟就很好了。」

曾鵠哈哈大笑︰「曾經的壽春侯薛家,怎麼也會淪落到用不起紫檀、花梨,還真是小氣,不說這兩樣。難道不要紫楠,就看準了樟木?」

薛愫臉色緋紅,辯說︰「香樟木就足夠了,自帶香氣,木質又堅硬美觀。做家具的也是上等的木頭。又防蟲又耐濕的,哪里不好?」

曾鵠笑著點頭︰「好,既然薛喜歡,那麼就送幾十方上等的香樟木給你做箱子,做櫃子。」

薛愫忙道︰「不用送,該多少錢,我按價給。」

「這就太見外了。你喊我一聲表哥,難道連這麼點東西也送不得,我還收你的錢,只怕太太知道了又要惱我。薛要做什麼樣式的箱子、櫃子都行。木匠我給你請京里手藝最好的,保證舒心滿意。」

薛愫感激道︰「果然大表哥辦事爽快利落又大方,在此多謝了。」說著又福了福身子。

曾鵠卻彎著身子去拉薛愫起來,一雙大手已經搭在了薛愫細女敕白膩的縴縴玉手上。

薛愫渾身一顫,忙要躲避。

曾鵠卻又往她身邊湊近了些,輕笑道︰「這手長得真好看,這雙手不僅好看,而且又能干。我今天可要好好的瞧一瞧。唉喲,你戴的什麼戒指,樣式不錯,看著倒像件寶貝?」說著就去拉薛愫的手。

薛愫嚇得花容失色,跟前這位大表哥,她有些不認識了,忙要逃︰「大表哥莫不是喝多了酒吧,既然事情都已妥當了,那我也該回去了。」

薛愫見狀不妙,拔腿就要跑,卻見這書房里里外外的早就門窗緊閉。不管是她的紫綃還是阿蔥,一個人都不見。

薛愫驚惶不定的看了眼曾鵠,卻見他緩緩的正朝她這邊走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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