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繡 第九十九章  蜚語

作者 ︰ 郁楨

薛恆喝了醒酒湯,依舊是滿嘴的醉話,拉著他姐姐夸夸其談那沈世子如何的英武,如何的豪邁。

薛愫早就耳朵起了繭子。忙將他塞給了丫鬟,給他好好的梳洗一回,又吩咐夜里警醒一些,當心叫茶。

薛恆被帶走後,屋子竟然還有酒氣,薛愫皺眉,讓人將窗戶開了透氣。

聞鶯瞧出了薛愫的不痛快,忙勸道︰「小爺已經大了,又不是天天這麼喝酒。小姐不必太擔心。」

薛愫道︰「我哪能不擔心,父親的服還未滿,就酗酒?這要是朝中大臣可是要被御史給彈劾的。那姓沈的又是京城第一紈褲,跟著他學能學到什麼好東西?真怕恆兒被他給帶壞了。看樣子以後得時刻提醒恆兒,不能讓他們來往過密。」

趁現在交往不深劃清界限最好,以後禍事來了也能明哲保身。她已經沒了父母,如今只這麼一個——弟弟,她不心疼誰心疼。

第二日,薛恆要去學里念書,起來的時候頭昏腦漲的,昨天的事他記得不多了。只知道世子對他很熱情,拉著他問了好些話,還請他喝酒來著。他說了些什麼,如今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過了還不到十天,果然朝中就有大臣彈劾沈銳守孝期間飲酒作樂。皇帝本來想借此懲治一下沈銳,讓他罰俸三月,閉門思過三個月。無奈袁貴妃卻出面苦苦求情,皇帝奈何不了,只罰了兩個月的俸祿完事。

那沈銳依舊無事人一樣。絲毫不曾在意。

薛愫听說此事後,驚出了一身冷汗,對薛恆三令五申的告誡他不要和沈家的人走得太近。

這日她和淑苓約好一道去給秦老夫人請安。

到了沉心堂。就見徐家的丫鬟婆子正站在檐下和寶相說話。便知道是曾綺母女過來了。

姐妹倆攜手進了屋,果見曾綺正陪著秦老夫人玩笑,秦老夫人一臉的笑容,也不知說了什麼高興事。徐毓芝坐在下面的一張雕漆官帽椅上,輕輕的晃動著兩腿,慢慢的嗑著瓜子。穿一身桃紅色的衣裙,吊著珍珠耳墜。隨著身子輕輕的晃動,耳墜也慢悠悠的晃動起來。

毓芝見她們來了,眼光輕輕的掃了一眼。若無其事一般依舊嗑她的瓜子。

淑苓和薛愫倆笑著給秦老夫人和曾綺請過安,秦老夫人見了孫女輩自然是喜歡的。又讓她們在跟前的繡墩上坐著。親手將小幾上的青瓷盤里的點心端在她們面前,讓她們自己拿。

淑苓常吃藥,倒喜歡甜食。薛愫卻不大愛這類的點心。覺得甜膩太過。于是笑著婉拒了。

秦老夫人慈愛的笑道︰「愫丫頭也嘗嘗吧。這是宮里賞出來的點心。你徐二姐大喜了。」

薛愫剛開始還有些疑惑,後來才明白過來這大喜是說徐敏芝已經侍寢了。又見曾綺滿面春風的樣子,看來是想象著未來宮里有說話的地方,徐家也跟著飛黃騰達起來吧。深知未來的她,再看曾綺和毓芝的笑容,突然覺得多了一絲酸澀和苦味。

她也知道長者賜的道理,便拿絹子輕輕的擦了擦手,拾起了一塊來。笑著和曾綺說︰「恭喜曾姑太太了。」

曾琦依舊是笑容可掬,頭一回如此得意。

秦老夫人覺得外孫女受寵。她心里也暢快,忙讓如因去找賀大太太和薛太太過來,說是要辦回家宴賀喜。

賀大太太雖然也極力奉承著,不過心里卻有些不屑,我還以為是又加封了,不過是被臨幸了,也值得這樣的大張旗鼓。真的以後要是封了妃嬪是不是鬧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過秦老夫人開了口,兩人也只好揣摩著秦老夫人的意思去辦。

姐姐得寵,妹妹的臉上也有光,在曾家除了恭維下幾位長輩,別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加上曾綺和秦老夫人的溺愛,一張嘴更是沒個把關,張起嘴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只求自己痛快。

不過在曾家,毓芝還是想和淑苓拉近關系。畢竟她心屬沈家二公子。那麼淑苓就是她未來的大嫂,和淑苓走得近沒有壞處。好幾次,她都想和淑苓表妹說說話,無奈薛愫杵在那里,讓她橫豎不順眼。氣得咬牙。

薛愫也察覺到了這位徐小姐並不友好的目光,便悄聲和淑苓倒︰「看樣子她心里很不舒坦呢。苓姐姐還是陪陪她吧。」

淑苓臉上卻淡淡的︰「我和她說不到一塊兒,沒意思,嫌我們在這里礙眼。我們回抱月軒去。」

淑苓拉了薛愫的手就要走,卻被毓芝給攔住了︰「曾三妹妹,你站站我有話要和你說。」

淑苓本來不想理會她,可這樣直接駁人家的面子也不好,畢竟是表姐妹。如今她也是客。薛愫識趣的抽了手,笑眯眯的和淑苓說道︰「你們二位慢慢聊。我回敷春堂去。」

等待薛愫走遠,毓芝拉了淑苓在一僻靜的地方,悄聲和她說道︰「你和她走得可真近。」

淑苓笑道︰「薛二妹妹現在住在我們家,難道還有疏遠的道理。」

毓芝撇撇嘴又說︰「你也太老實了,對人巴心巴肝的,難道不知人心隔肚皮的話?她對你奉承,還不是想賴著曾家不走。」

淑苓听見毓芝嘴里沒好話,正色道︰「不能這樣說薛二妹妹。她這個人為人真誠,我和她又極說得攏。再說她沒了父母,在投靠我們家,母親也是答應的,為何不行?」

淑苓覺得和毓芝實在沒有什麼話可說,又听見毓芝如此在背後嚼薛愫的舌根,心下正厭,抬腳就要走。

毓芝卻拉住了她的衣袖,冷笑道︰「你和她是表姐妹,和我就不是了麼?以前她還沒來,我和姐姐回京,哪次你不屁顛屁顛的跟在我們後面?我和姐姐帶了好些東西來,哪次忘了你。沒想到你這個人竟然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倒好沒意思。」

淑苓不明白毓芝和她說這些做什麼,她樂意和哪個姐妹好,是她是自由,難道她徐毓芝還要干涉不成?又沒礙著她徐毓芝什麼。心下就有些不忿,板著面孔說道︰「徐五姐也真是的,比我還大。怎麼說出的話還像小孩子一般。我有些累了,要回去躺躺。」

「我還有一件秘密要告訴你,你要不要听?」

「秘密?什麼秘密?」

徐毓芝見淑苓果然停下了腳步,她附在淑苓耳邊,低聲說道︰「我告訴你吧。你那個好薛妹妹可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正月里去沈家吃年酒,她竟然私下里去見你未婚夫。你說可笑不可笑?還有啊,二月里沈家太夫人去世,听人說,這兩人私地里有些往外。」

淑苓愣了一下,還以為毓芝要和她說什麼,原是這事,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平靜如水的說道︰「我當是什麼,就這麼點小事你也值得當成件正經事來告訴我。」

淑苓的反應讓毓芝有些震驚,她以為會看見一個大驚失色,轉而又惱怒又情緒崩潰,紅著眼要一副吃了薛愫的曾淑苓。沒想到她竟然毫不在乎。毓芝有些失措,不過很快又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道︰「難道你就不怕你那位好妹妹將你未婚夫給奪走?」

淑苓沒有理會毓芝,挺直了背脊,招手叫了廊下的流蘇便離開了沉心堂。

徐毓芝咬牙恨道︰「你當真不在乎。即便是以後和薛家小姐共享一夫,或者是她奪了你所好也不在乎?」淑苓的不為所動讓徐毓芝有些惱怒。

徐毓芝跺跺腳,她轉頭往秦老夫人的起居室走去。

秦老夫人、曾綺、賀大太太、薛太太,四人坐在一處正模骨牌。錢氏和鵠大女乃女乃在旁邊幫忙看牌。秦老夫人面前堆了幾串錢,看樣子她今天的手氣依舊不錯。

毓芝在跟前看了一會兒,鵠大女乃女乃又端了果子讓毓芝拿著吃。

毓芝抓了一把,又自己拾了張繡墩坐在秦老夫人面前湊趣。

曾綺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不是不會麼,怎麼不去找苓姐兒玩?」

毓芝擰眉道︰「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她也不願意和我玩,真是個傻姑娘。」

「人家傻,就你聰明?!」曾綺忍不住揶揄了女兒一句。

毓芝笑道︰「傻不傻,我給大家說個笑話,你們听听,看我說得對不對。」

曾綺又道︰「你又有什麼新聞要告訴我們的,說來听听。」

毓芝看了眼薛太太,略一沉吟,便將剛才和淑苓說的那番話,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言罷,座上的人都看向了徐毓芝,薛太太手里的牌更是散了一地,秦老夫人也滿月復疑惑的看著她。賀大太太也是一臉的驚訝,錢氏則是一臉的平常當真像是在看什麼笑話般。

不等秦老夫人開口,薛太太問了句︰「五姑娘說的都是實話?」

毓芝道︰「在長輩們面前,我哪敢哄人呢。」

秦老夫人臉色凝重起來,嘆道︰「我素日里還當愫姐兒是個極穩重的人,沒想到她竟如此不堪。」

薛太太忙起身道︰「老夫人這事我會好好過問的。」

秦老夫人也無心打牌了,冷冰冰的說道︰「她是你佷女,自然該你管。我一個外人好說什麼。不過我們曾家可是有家教的人家,女孩子也都是讀女四書長大的,也知道閨譽兩個字怎麼寫!」

薛太太感受到屋里的人都在看她,她臉上火辣辣的,從來沒有這樣羞愧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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