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大家分心？」秦遠峰笑道︰「你好像忘了，我才是真正的主辦方。」
文森特張了幾次嘴，最終咬牙道︰「您說的沒錯……這樣做確實能讓您的產品得到最大的推廣……但是秦董……這，這可是純粹的藝術啊……加入了這個……」
「我做的也是藝術。」秦遠峰不容置疑地揮了揮手︰「就這麼決定了。」
文森特心中亂跳，這個點子他都說不清是好是壞，但是絕對是前所未有！起碼在音樂會上前所未有！
他不敢肯定結果如何！
如果有人說畫蛇添足，就連卡內基音樂大廳的臉面都補不住。
「其他還有什麼事嗎？」。
「有的……」文森特擦了擦頭上莫須有的冷汗，干笑道︰「是這樣，秦董，我想回去之後，就找張先生和王女士一起前往大廳排練，這次來，還特別為了接走馬克西姆先生，您看？」
「把他的樂譜也帶走。」秦遠峰揮了揮手︰「平安夜我會去，幫我留個位置。」
「當然，您的位置一定是最好的！」
又閑聊了幾句，文森特忐忑不安地走了，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秦遠峰點名音樂廳的時候，那種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心情，直到走進了酒店都沒有恢復過來。
「文森特先生。」一位男子終于開了口︰「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如果按照秦董的要求，那麼……亞特蘭蒂斯必須新加一面巨大的顯示屏。秦董不做這一行，他不清楚，新加東西，對于一個頂級的音樂廳是極大的忌諱。」
「沒錯，您應該拒絕的。」一位女子也開口道︰「因為每一個大型音樂廳，可以容納一千人，這是因為數目再多，人發出的聲音會影響到音樂的傳播。並且，亞特蘭蒂斯的每一扇門，每一道窗，就連每一個浮雕的擺放都有講究。它們不能阻擋音源的任何傳播途徑，否則就必須取消。世界上每一個頂尖音樂大廳都是如此，忽然加上一道大銀幕，如果因為它導致音樂廳效果變差。我想沒有人可以接受。」
「我知道！我知道！」文森特焦躁地喊了起來︰「我怎麼不知道進入音樂廳那些人追求的是最完美最極致的音樂體驗！但是你剛才就沒看出來？如果我們不加，秦董會怎麼做？」
「我敢保證！他會撤銷卡內基的資格！這個資格爭奪的時候你們不在當場！你們不明白！我告訴你們！只要他一撤銷，莫斯科大劇院那幫蘇聯佬絕對第一個沖上去！」
「你告訴我怎麼辦！？你以為我不動每一個頂級音樂廳本身就是一件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沒有人再開口了。
這個結果……他們更承擔不起！
「咚咚咚……」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他們剛打開門，就看到了滿臉笑容的蘇黑夜。
「秦董剛才怕意思沒有表達清楚，所以特地拿來了這個東西。」蘇黑夜用流利的英語說著，遞上去一個箱子︰「他大約知道音樂廳的難處，說用這個回去試一試。」
文森特謹慎地關上門，打開箱子看了第一眼，立刻「啪」一聲合上了箱子，驚疑不定地說︰「這是……」
「這項技術，目前蘇聯為第一。」蘇黑夜笑的很是燦爛︰「對于舞台舉辦，有它獨特的長處，更重要的是，當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繼承了這項技術的90%。而非常巧，秦皇朝招募制作游戲的工程師中，起碼有十幾名當年蘇聯這項技術的專家。」
「您是說，不用做大屏幕？」女子立刻問道︰「用這項技術？‘
「這是秦董的意思，也是一個實驗。畢竟……這本來是打算在泰山盛典才拿出來的技術。」蘇黑夜笑容滿面地站了起來，鞠躬道︰「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
蘇黑夜走了，房間里幾個人看著箱子里的東西，大眼瞪小眼。
「這……誰都沒這麼做過啊……」
他們最後的決定是怎樣，秦遠峰根本不會去管。因為他知道對方只有屈服一條路。
直到現在，蘇黑夜和彭杰都天天接到其他音樂廳的電話，更不要說歐美各大音樂公司，卡內基做不到？行啊，我找一家做得到的就可以。
而他已經一頭撲進了游戲制作之中，泰山的工作磨合了大半年，剩下的可以全交給張一謀，他半個月去看一次就行。游戲的品質，才是重中之重。
每一個細節，一點一點地看過去。他驚喜的發現，在這半年中，以暴雪三人組為首的制作小組，進步了太多太多。
也許是外界雲和山給予的壓力太大——工作組牆上從來貼的都是超大幅的FAMI通當月期待度調查表，沒有一次低于過50%。在達到30%就能大賣的年代，這已經是一個恐怖的分水嶺。這讓工作小組從來沒有一絲松懈過。
他驚喜的，不是他們技術的進步，而是他們眼界的進步。
經歷過開始秦遠峰的瘋狂「刁難」之後，他們自發地就產生了多想一部的做法。在設計每一個地區時，台詞，舞台，到模型，秦遠峰現在已經極難找出「放在這國能理解，放到外國就被噴」的東西。
台詞極少用成語，而多用比喻，這讓劇本看起來直白而不粗俗。秦遠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花費了兩天，也情不自禁叫一聲好。
「這就是壓力之下的成長……」他放下游戲設定，眼中閃爍不定。
他很清楚，自己要說真正做起來，不見得比其中任何一個人厲害。他帶給其他人的，是一種思路，就如同他所說，舵手不必會劃槳。現在的作品在他看來，只有一些極小的瑕疵。可以算得上完美。
但是，這種完美，是對他而言。並不是對全球玩家而言。
距離發售已經非常接近，那種被他一直壓在心理的忐忑感，患得患失的感覺，就算他這種「過來人」都再也壓不下去了。
「秦董。」徐翔和彭杰走了進來，端著一個保溫桶︰「你點的宵夜。」
屋子里煙味燻人，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看著煙霧繚繞中的秦遠峰，徐翔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揮了揮手，讓彭杰先出去。
兩個人都沒說話，作為公司最頂尖的掌權者，他們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情。
「啪……」徐翔點了一根煙，坐在沙發上，深深吸了一口︰「緊張？」
秦遠峰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不會緊張。」徐翔笑了，嘆了口氣說︰「何止是你……我都緊張的要死……說來也奇怪，做的時候，干勁滿滿，臨近發售，反而緊張的我已經幾周沒睡好了。」
「看，血絲。」徐翔指了指自己的眼楮︰「四億美元的投資……我們輸不起。」
房間里又沒了聲音，許久，秦遠峰才摁滅了煙頭，打開保溫桶︰「從我家里帶過來的？我那廚師手藝很不錯。」
「你點的。」徐翔笑了笑，看著他一口口喝著湯，忽然壓低了聲音︰「秦董，你估計……我們的作品斬獲整個市場的幾率有多大？」
秦遠峰放在嘴邊的勺子頓了頓，想了想，平靜地回答︰「一半的一半。」
「50%？」徐翔到抽了口氣︰「你就玩的出這麼大的陣仗？」
「30%，我就敢去賭一把。」秦遠峰干脆放下了勺子，沉聲道︰「畢竟……賭注是未來兩三年內這個市場無可匹敵。四億……不貴。」
沒有人再開口，許久，徐翔站了起來︰「我本來以為有60%以上……不過，我們已經做到了最好，做到了問心無愧，而且……」
他深深看了一眼秦遠峰︰「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我。」秦遠峰笑著回答，看著徐翔微笑著關上門，他才幽幽說了一句︰「這次除外。」
聲音極低。
他可以擺明了跟任天堂世嘉玩期待度，也敢和索尼玩輿論大戰，但是對于游戲最終銷量，他不敢肯定。
以往，他的投資不大，虧了也沒事，而且都是曾經有過的游戲，他可以拍胸脯說沒問題。但是這次不同。
這次，是他純粹用經驗來做自己的游戲，屬于中國，屬于華夏文化的游戲！含義和以往絕對不同！
他的模糊點在于︰對于他這樣一個根紅苗正的華夏文化派的人，他眼中的完美，放到世界，玩家是否買賬？
一旦不買賬，他就是下一個NCSOFT，下一個劍靈。
「不想了。」他吃完最後一個湯包，笑了︰「老徐說得對，我已經做到了問心無愧，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
「既然敢下這個賭注，就算跪著，也得演完！」
時間，就在逐漸朝著二月靠近中過去。
每過一天，秦皇朝的氣氛就凝重一些，四億大作即將發售，沒有任何人能夠感覺到輕松。
加上主機開發費用，這一仗，會打出去整整七億以上的天價美元！
而時間，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十二月一日。
雲和山的彼端首發之前最後一幕，落幕前最後的璀璨，即將在紐約，卡內基音樂大廳召開。
12月1日，晴。
美國，CBS電視台，如同乘風破浪的急先鋒，首先掀起了這幅帷幕，打破了安德魯之後整個美國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