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八十五章凶手

作者 ︰ 古代言情

秦六說出的消息讓顧晚晴驚愕不已,劉光印的兒媳婦毒死了她的丈夫,那豈不是劉光印唯一的兒子,護在心尖上的兒子,交付了邊關一切權利的兒子……死了?

劉光印的兒子劉合是沒什麼才能的,但破船也有三千釘,從小長在將門之中,周遭圍繞的都是麒麟軍中最拔尖優秀的人才,故而劉合雖無才能,卻也有幾分實力,尤其是對拉攏之事,據說十分在行,居然就……被毒死了?

那劉光印還神氣什麼啊少了刺頭,失了主帥的軍隊袁授收編起來應該不會太難,邊關之難迎刃而解啊,想到今日與葉顧氏談起劉光印時劉光印還活著很滋潤,應該是袁授對他封鎖了消息,又即刻將人押解進京,所以說……他現在應該還被蒙在鼓里吧?嘖嘖,真可憐。

驚訝加感嘆,讓顧晚晴對那犯婦想見自己的事也。不那麼奇怪了,當下與秦六道︰「帶她進來吧。」

秦六便出去,沒一個,兩個禁衛軍帶著一個女人同秦六一起進來,那女子並沒有穿囚服,反而一身尋常布衣,干干淨淨的,頭發也束得十分利落,並不像個囚犯。

顧晚晴在那女子才一露面時就驚詫得站起身來,那女子倒十分安穩,甚至還露了個淡淡的笑容,于殿中站定,福身行禮道︰「罪婦曹氏,參見皇後娘娘。」

顧晚晴緩緩坐回身子,盯著曹氏,好半天沒有說話。

竟然是她。

當初在水月庵,顧晚晴曾救下一個身患梅瘡的女子,以異能相醫後,留她在庵中休養,可後來顧晚晴被鎮北王捉回宮來,曹氏也隨之不見影蹤,沒想到,今日竟又見了。

曹氏此時雖是布衣荊裙,但狀態比顧晚晴上次見她不知好了多少,當初的大月復便便已被如今的縴縴素腰所替,瓷白的肌膚透著紅潤,一雙秀目含笑,她的腰肢挺直,衣不染塵,雖是犯婦,卻不引人同情可憐,顯然心中另有天地。

顧晚晴示意秦六賜座,曹氏謝過,窈窕端莊地坐下。

「你的孩子,還安好麼?」顧晚晴問得頗為小心。

曹氏欠身笑笑,「是個男孩子,已經一歲多了,除了他父親不認他,一切都好。」

顧晚晴皺了皺眉,曹氏笑道︰「娘娘可有興趣听听我的故事?」

看她的神色,顧晚晴轉頭看了看秦六,輕輕一點頭。

秦六稍一猶疑,顧晚晴道︰「無妨,你們就在門外。」

秦六「哎」了一聲,便招呼那兩個同樣不放心的禁衛軍退出殿外。

他們剛剛退出,曹氏就站起身來,臉上笑意一掃而空,她鄭重其事地重新跪倒,行了個正式的大禮,低聲道︰「娘娘昔日之恩,曹氏時刻是不敢忘記,若無娘娘恩德,罪婦沒勇氣生下兒子,早已帶他共赴黃泉了。」

她指的自然是梅瘡一事,顧晚晴卻搖搖頭,「你既感謝本宮給你活下去的勇氣,為何今日又做出這樣的事?不管是為什麼,你死罪難逃,你的兒子,也要失去母親了。」

曹氏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嘲弄,「他現在還小,我現在離開他,為他再尋一雙父母,他將來未必記得,可我若不這麼做,將來就會有無數人指著他,罵他咋種」

顧晚晴沉默下去,曹氏做了個呼吸,開口說道︰「我的父親是劉光印手下的一個參將,父親可謂絞盡腦法,才為家里攀上了劉家這門親事。劉合這個人,大能耐沒有,只有一些小聰明,做一些諂媚逢迎之事最是拿手,尤其是對袁攝……」提到袁攝,曹氏面色漸冷,「娘娘可想到麼?我與劉合成親四年,他就用我,招待了袁攝四年。」

「什麼……」顧晚晴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要是個丫頭什麼的也就罷了,可曹氏是劉合的正妻吧?這這這……袁攝也真下得去手啊

「當然,這四年來袁攝也給了劉合不少好處,畢竟,像袁攝那樣的人,要什麼女人都有,可他人之婦卻是難求,尤其是……他親表弟的妻子。」說起這些時,曹氏的神情中見不到多少情緒,似乎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顧晚晴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半晌輕一挑眉,「難道那個孩子……」

「孩子的確是劉合的。」曹氏嘆了一聲,繼續道︰「那時我是到了京城才發現身懷有孕,可生下孩子回去,劉合卻不認他,他把他留下的唯一目的是將來用以要脅袁攝,可他沒想到,袁攝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敗了。」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何入京?也是為了袁攝?還有那病……」

曹氏搖頭,「我入京,是為了報仇,劉合與袁攝不將我當人,連帶袁攝的手下也輕賤于我,我……被袁攝的一個親信……強佔了。」曹氏閉了閉眼,終于有了些情緒波動,「在那之後不久,我就發現自己染了病,我恨他,我想殺了他我就偷跑出來,反正,我的病若是被劉家的人發現,也絕無善了之理可我不僅沒尋到報仇的機會,又發現自己懷了身孕,依靠著帶出來的盤纏在京中過了大半年,再後來,就遇到了娘娘。」

曹氏輕輕訴說,幾年的事情被她幾句概過,這些事,任何女人遭遇一件都是極為悲慘之事,可她竟連番受辱,怎能不讓人唏噓?

「幸得娘娘垂憐,」曹氏又現了一個淺笑,「治好了我的病,讓我有勇氣重回劉家,雖然我恨透了那個地方,但我的家人還在邊關,孩子……也需要父親。只是,我帶著孩子回去後,劉合竟全然不信這孩子是他的,中滴血認親都不願,一口咬定孩子是袁攝的,有時我想,他也未必是不相信孩子的身世,只是他需要一個袁攝的把柄在手中,所以就算是錯,也要咬定孩子並非已出可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為了巴結住袁攝,他竟然舍得不認從那時起,我就想殺了他……不」曹氏解月兌似地長出了一口氣,「從他將我送給袁攝的那天起,我就想殺了他,或許選擇回去,並不因為別的原因,只因為我想殺他」

「但這件事不易達成,我得讓劉合死得最有價值,才能一泄我心頭之恨,也能報達娘娘的恩德」

顧晚晴一怔,聯想到劉光印入京的時機,曹氏笑道︰「娘娘所想不錯,由水月庵離開時,我便已打听清了娘娘的身份,後來皇上登基,我猜測朝庭必疑劉氏我便日日忍耐,又讓父親暗中助劉合完成了幾件漂亮的事,終于等到劉光印將手中兵符交給了劉合。劉光印入京,若劉合再出事,娘娘與皇上還何須再防劉氏?」曹氏說著話,解開自己束得緊緊的一頭發髻,發髻散開,于發髻正中現出一個小小假發撐子。

這種撐子十分常見,有大有小,方便梳各式發髻,她將這假發撐子拿在手中,縱向掰開,兩方銅虎當時落地,與地面發出極為清脆的踫擊之聲,曹氏俯身拾起,雙手奉給顧晚晴,「邊關兵符在此,罪婦,獻給娘娘。」

整件事,真當得「峰回路轉」四字,顧晚晴從未想過,一次無心之舉,竟能為袁授帶來這樣的好處;她也從未想過,一個曾經脆弱得幾欲自盡的母親,竟能隱忍一年時間,暗中謀劃,終將她丈夫的死,實現了各方利益最大化,只是這代價太大,讓人不忍相看。

「那曹氏……一定要死嗎?」。別了曹氏後,這問題在顧晚晴腦中晃了一個下午。

袁授把弄著手中兩塊兵符,目光不明,「你不想她死?」

「我只是可憐她的孩子。」顧晚晴知道,如果袁授同意,曹氏就可以不死可若是那樣,袁授無疑便要承擔風險,將來如果有人發現此事,也更為麻煩。

「放心。」袁授的目光掃過顧晚晴平坦的小月復,「我會為那孩子找一個更好的歸宿。」

聞言,顧晚晴沒再說什麼,袁授沒有一定要曹氏活的理由,就算她幫了他一個天大的忙;同樣,顧晚晴也沒有,她與曹氏不過萍水相逢,如今舉國上下都在盯著袁授看他如何裁決,她沒有理由要袁授冒險去赦免曹氏,反而將自己置于風口浪尖。

她的心,似乎越來越硬了。

「別想了。」袁授丟下兵符,過來牽住顧晚晴,握著她的手,與她對視良久。

「你又有精神了,我真高興。」他的聲音中蘊著藏不住的疲憊,也有喜悅,更有憐惜,「孩子,我們還會有很多。」

顧晚晴點點頭,朝他笑了一下,為寬他的心,有意說些輕松的話題,比如冬杏一事,被顧晚晴輕描淡寫地一說,便成了冬杏年紀漸長,為防太後惦記,放出宮去自行婚配。

又有葉顧氏為葉昭陽四處相親之事,請皇上大開方便之門,允許在宮中舉辦宴會,有空請一些官員家眷進宮坐坐。

還有日常吃食,顧晚晴特地提到了自己想吃的那道菜,極為失望地訴說菜式變了味道。

袁授听她東拉一句西扯一句的閑話,神情漸漸松緩下來,他知道,她是真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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