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六十四章請旨

作者 ︰ 古代言情

「皇上這是在要脅我麼?」傅時秋坐在地上笑得有點壞,「若我把上次‘下藥逃走’的真相說與她听,皇上以為如何?」

本已稍顯輕松的氛圍被這一句話瞬間結成無際寒霜,袁授輕抿了唇角,神色卻更見放松,「你以為,你還有機會?」

「大概吧。」傅時秋的笑容中忽然摻進一絲苦意,他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枚藥丸,在袁授眼前晃了晃,「這藥是顧家的大長老配給我的,服用後可在一段時間內現出重癥之勢。在宣城時,聶世成多疑,我為保性命,常常服用此藥再去見他,讓他以為我命不久矣……如何?我還算有功麼?」

今日傳訊之人雖是借太後名義,可他對宮中無比熟悉,但見輦車往甘泉宮來了,心知有異,趕在進門前服了藥,終是在太後到場的時候藥效發作。一個病得快死的人來到這W@自然不可能是為了**,就算是秘密相會,也因他命不久矣而變得情有可原,所有種種,都是以她的安全放在首位。

袁授的視線轉到他手上的藥丸上,目光閃了閃,「就因為這個,所以你才有機會來往于宣城與京城,為先帝做些秘不可宣之事?」

傅時秋輕笑,「先帝雖然信任聶世成,但最後病入膏肓之時也是懷疑了他的,這江山,畢竟姓袁,讓他交給姓聶的,他怎會甘心?」

這話袁授倒是相信,雖然先帝遺詔是假,但在救出泰康帝時,泰康帝那放心欣喜的目光騙不了人,只是他自知時日無多,留話讓袁授好生輔佐太子登基,那時他還不知道,太子早被他的前岳丈大人給廢了,再不能為人了。

「玉璽究竟被你藏于何處?」這才是袁授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傅時秋想了想,突然問道︰「听說她放走了長公主,可有此事?」

袁授頓時面色一緊,「真在長公主那里?」

傅時秋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道︰「皇上這麼緊張,究竟是為了玉璽,還是為了她可能犯下的大錯?」

如果玉璽當真在長公主那里並且被帶出宮去,那麼做為放了長公主出宮的顧晚晴,自然在責難逃

袁授沒有回答,英挺的眉目間一如往常,再看不出絲毫情緒。

傅時秋心中輕嘆,短短幾年時間,他幾乎認不得他了。

想當年,還是阿獸的袁授那麼簡單直接,高興就笑,不高興就打,還真沒少打他

想著想著傅時秋就笑出聲來,心中所想毫不隱瞞,隨口說出。

袁授依舊沒有回答,只是眼中微有緬懷,雖只是一瞬,但總是懷念過了。

傅時秋嘆道︰「若是阿獸陪著她,我現在便不會這麼擔心了。」

「現在也沒你擔心的份」袁授的目光猛然寒厲,「當初是你自己放不下才放棄了她,何必今日才來惺惺作態」

「是啊是啊。」傅時秋合了眼,長長地出了口氣,「我不願舍棄父皇,便只好舍棄了她,無論如何,我都是沒資格後悔的。」

「你知道就好。」這句話幾乎是從袁授的牙縫里擠出來的,他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睨著地上的人,心思轉了數回,終是道︰「念你護她有功,悅郡王……著升親王,封地宣城……天下動蕩,悅親王還是堅守城內,安身立命為好。」

悅親王啊……一個被軟禁的親王。傅時秋的唇角微揚出一抹諷刺的弧度,在他決意現身之前,那些所謂的老臣忠臣還曾密議在外擁他為帝反攻京城,他是有機會做天子的,也更名正言順得多,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或許是因為他不夠堅定,也不夠勤奮,他總是覺得,皇帝有什麼好當的?又苦又累,一不小心還要留下千古罵名,到底有什麼好?散閑自在一點不好麼?想使喚人?多得是人讓他使喚,還有足夠供他揮霍的金銀,美食紅顏,世上值得追求的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就連這個郡王名號,也是為了能讓她「利用」才求得的,除去這點,郡王如何?親王如何?天子又如何?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毫無價值。

直了直身子,他改坐為跪,微微一個呼吸,挺直的腰身彎了下去,「臣,謝主隆恩。」終是認了眼前的這個皇帝

除去自己的理由,還因為,他願意做一切顧晚晴希望做到的事。

「臣還有一個請求。」沒有抬頭,他盯著眼前明黃底面繡雲紋金絲勾邊的精美朝靴,「請皇上賜安南侯之女劉思玉為臣妻。」

「如卿……所願。」

頭頂飄來的聲音冰冷,又隱含了微不可察的殺意,傅時秋輕吐出一口氣,雖放過,但他殺心不死,以後,看來得小心為上了。

傅時秋不怕死,卻不願這麼早死。

袁授應了傅時秋的請求,沒有片刻停留地出了正殿,便見顧晚晴恭敬地站在太後身側,似在聆听訓導。

他突然極不耐煩起來。

「母後。」他上前,站于顧晚晴身側,尾指輕輕勾住她的手掌,「朕已許了悅親王與劉思玉的婚事,希望由母後主婚。在他前往封地之前,母後便多為此事操心吧。」

听了這話,不止太後一愣,顧晚晴更是驚愕至極,可袁授沒給她們說話的機會,手指輕握,已拉了顧晚晴直出甘泉宮去了。

「他死不了,不用你去治了。」剛出宮門,袁授便扔下這麼一句。

顧晚晴還沒從剛剛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呆呆地點了點頭,而後又覺得不,「到底怎麼回事?太後那不用交代了?還有那樁婚事……」

「今後有關他的事你都無須再管。」話說完,袁授才覺得自己的口氣有點酸了,緊了下手掌,切實地感覺到她的手正在手心,心里才算安穩了些,把和傅時秋的對話撿了能說的慢慢說給她听。

「這樣……也好。」听聞傅時秋的病癥是由藥而來,會隨時間慢慢散去,顧晚晴放了心,但听到他請求賜婚的時候還是不由走了神,以前許多事不覺在眼前回放,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兩人拉著手不覺走到思德門外,門的那一邊外是前朝範疇,顧晚晴問道︰「他……這麼說悅親王是會支持你的了?」

「嗯。」袁授的目光由他們牽著的手上移到她臉上,「放心。」他笑了笑,可卻連他自己都感覺得到笑容的牽強。

「那範敏之呢?」他的笑容讓顧晚晴有些難過,知道全是因為自己剛剛的沉默,讓他多了心,便主動請纓,「那老頭兒,我有辦法對付他」

對付範敏之,顧晚晴早有對策,此時娓娓道來胸有成竹,袁授听罷稍有猶豫,目光盯著她手心的紅痣看了一會,「你有把握?」

顧晚晴展顏一笑,「那你得先解了我的禁足,也讓我有機會出宮才行。」

「不行」

顧晚晴的笑容還沒收回來就遭拒絕,不由怔了怔,袁授轉開目光,「眼下時局不穩,你貿然出宮太過危險,你想見誰召進宮來便是,至于範敏之,我想辦法讓你見他。」

有了袁授的配合,顧晚晴行起計劃來更加得心應手,隔了兩天便叫顧氏代家主顧天生進宮說話,顧天生醫術一般,但比顧長德更加討喜圓滑,有機會對新帝效忠,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顧天生深知自己身份,雖然顧晚晴出身于顧家,但眼下他並不敢把她再當成「天醫」看待,而是當成貴妃、當成皇後那樣尊敬,但凡顧晚晴的要求,他一律三緘其口不問緣由,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十分的進退有度。

縱然顧天生機警,顧晚晴要求的事也過了大半個月才辦好,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已然進了五月。

五月已是初夏,天氣也熱了起來。一直在路上的葉顧氏終于入了京,與葉明常和葉朝陽暫時安頓在顧家,這也讓顧晚晴放心不少。那邊悅親王的婚事準備得熱熱鬧鬧,就在十日之後,又因厚待悅親王一事,許多舊臣深感新帝仁厚,紛紛上表請求復職,袁授無一不準,加上傅時秋以先帝皇子身份上表為新帝力救先帝一事致謝,又引得一些頑固派放棄另立新皇的希望,倒戈的倒戈,辭職的辭職,一時間朝中反對的聲音消去大半。時到今日,袁授登基也有兩月,身下的皇位總算稍稍穩妥了些,只是又有以範敏之為首的幾大世家與數名隱世鴻儒,對袁授稱帝雖不反對,但也不附和,此舉在一些讀書學子之中引起許多紛議,還有學子聲稱不會參加今年的恩科,一來二去的,又是一樁麻煩。

範敏之在等什麼顧晚晴自然知道。不止她知道,袁授也知道,太後更知道。

所以太後才那麼著急地想置她于不義之地,想離間她與袁授的感情,想讓袁授同意那老賊頭兒的想法,聯姻。

如果說上次的範九姑娘是範敏之想看看袁授的誠意,那麼這次的範十三姑娘,則是範老頭兒心中既定的皇後人選了。

沒人性啊範十三今年才十三歲

顧晚晴這些天沒少詛咒這一直混水模魚的老頭兒,也打定了主意,這次,一定要讓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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