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六十章遺詔

作者 ︰ 古代言情

遺詔。

一個打著救駕旗號行弒主之名的世子,居然得到了皇帝的一張遺詔。

這實在是件讓人模不著頭腦的事,京中的百姓都在心里猜測這定是立太子詔,朝中的大臣也都暗中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誤會了鎮北王的意思?大概人家根本沒有篡位的意思,而是真的要救駕,才會有這麼一出?最郁悶的要數鎮北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僅踢飛了御案還罵了娘,這該死的小兔崽子就算泰康帝臨死前發了什麼遺詔,就不會就地焚毀麼巴巴的帶回京里來做什麼

不過火氣撒完,他也有點反應過味了,這哪是袁授行事不密,這小子,怕是存心啊

遺詔?泰康帝都成先帝了,誰知道這份遺詔是不是那死鬼寫的

沉靜下來之後,鎮北王發了兩道命令,一是速去探城外是否有大軍壓—無—錯—小說城;二是圍封鎮北王府,目標人物王妃哈氏、世子側妃顧晚晴

不過此時才派人去卻是晚了,王妃與世子側妃雙雙失蹤,不消多時城外也傳來消息,大將軍鐘靈岳率十萬大軍押解聶賊余黨隨世子一同返京。

十萬大軍,兵臨城下這與他當日之舉何其相似卻不想,竟這麼快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逆子」怒火燒得鎮北王雙眼通紅,他怎麼也想不通,他明明盯緊了哈氏一族,袁授身邊又滿是自己的內應,怎會大軍抵境這麼大的事他都一無所知孫伶呢?跟著袁授回來的人不應該是孫伶麼

「速去查王妃下落」

「王爺」喜祿慌忙來報,「城外傳回消息,世子已當百姓之面開啟遺詔,遺詔中說……說……說世子救駕之功榮蓋社稷,今時太子被害,宗親四散,大雍不可一日無主,令世子接掌皇位,可……可敬王爺為太上皇」

鎮北王腦中「嗡」的一聲,多年謀算苦心經營,難道為的就是這「太上皇」的名號好一招先下手為強

「王爺,朝中已有人準備出城迎回遺詔了」

「誰敢」鎮北王猛一甩頭,他這些日子是過得太舒坦了,以致降低了戒備,連下邊的人出了問題都不得而知。眼下孫伶不知死活,南下的鎮北軍也不知何蹤,而袁授卻有鐘靈岳那個逆臣相助,雖說京中仍有精兵禁衛五萬余人,但終是以少敵多,邊關劉光印手中尚有二十萬雄兵,可惜遠水近渴不能解矣,加之袁攝一事,劉光印是否有二心也不得而知最主要的,現在袁授先聲奪人,百姓愚昧不明真意,定然以為那遺詔是真,若他不迎遺詔,那麼之前所做的功夫便是白費了

事到如今,唯有先穩往袁授,迎遺詔回宮,等袁授入了宮,再「勸」他讓出皇位不遲

想到這里,鎮北王揮出的手又收了回來,強壓怒火低喝一聲,「著百官集合,本王,親自出京相迎」

看他那恨得牙根都快咬出血來的極怒之相,喜祿連忙倒了碗茶水捧過來,「王爺,氣大傷身,先緩一緩。」

鎮北王正當氣頭之上,哪听得下他的話?不過喜祿放下茶水後就束手立于一旁,並未馬上去傳令。

鎮北王一拍桌子,「現在竟連你也敢忤逆于我了?」

「奴才不敢。」喜祿立時跪下,「不過奴才斗膽,有個主意想說給王爺听听,王爺切務動氣,喝點水,听奴才一言。」

鎮北王陰沉著臉色並不說話,喜祿磕了個頭,目光沒有正視鎮北王,反而盯著他身前的茶碗,「奴才想,世子此舉無非是想逼王爺承認了這遺詔,如果王爺出宮相迎,那麼世子的身份算是得了王爺的肯定了,就算將來他讓位給王爺,子位父坐,百姓無知,對王爺的名聲總是不好……」

鎮北王微微眯眼,「繼續說。」

「是。」喜祿接著道︰「世子與鐘靈岳大軍都集于東門,不若王爺派兵出西門偷偷潛出,以二公子的名義聲稱手中也有遺詔,腳前腳後事,料得百姓也難辯真假。只不過……」看著鎮北王稍有放松的臉色,喜祿輕輕一笑,「只不過將來世子與二公子涉嫌偽造聖旨,名聲算是都毀了。」

「這兩個逆子……」鎮北王哼哼一笑,面上神情已完全放松下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目現狠厲之色,「養活他們,著實多余」

「傳我命令,著孫武率一萬精兵偷潛出城,對外宣稱十萬……就按你所說,以攝兒之名宣讀遺詔再警告那些騷動鬧事者,袁授偽造聖旨,誰敢私自出城,以亂黨罪共處」

「奴才領旨。」

喜祿起身退出,沒一會,又悄悄地回來,依舊束後立在一旁。

「喜祿。」鎮北王看著這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太監,「你跟著本王有多久了?」

喜祿立時跪下,「回王爺,自奴才五歲那年與家人走散後,就一直跟著王爺,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鎮北王眼中不見絲毫漣漪,「時間可真快,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

喜祿低聲應是,鎮北王不叫起,他就保持著跪著的姿勢,跪了良久。

「哦,起來吧。」鎮北王揉了揉眉心,「那逆子著實氣人,本王有些頭暈,也躺一會,孫武那邊傳回消息後立時報知本王。」

「是……」喜祿應著聲,站起身來,再不如以往那樣低眉順目,一反常態地盯著鎮北王,盯著他的眼楮。

「你……」鎮北王有些不滿,不過想想他剛剛出的主意,倒也不乏是個好主意。罷了,他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人也變得寬厚了,也更有天子的仁慈之風了。

「本王……」才一起身,他突覺眩暈襲來,晃了兩晃,轟然倒地。

顧晚晴此時正在王妃身邊。

她們還在鎮北王府里,不過,卻是王妃臥室下的密室之中。

袁授兵臨城下的消息一出,王妃便派人將她叫了過去,通過夾牆的秘道進入密室。

密室很寬敞,一點也不憋悶,除了沒有自然光,一切擺設皆與地面相同,干糧淨水一應俱全,並不因是臨時避難所而湊和了事。

王妃將她帶來這里並沒有特別解釋什麼,但顧晚晴自己也猜得到,八成是袁授和鎮北王要直面相對了,她和王妃這兩個炮灰自然得藏好一點,不過她很好奇啊這里可是鎮北王府,王妃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挖出這麼大的密室出來?

對此疑惑,王妃的回答很謙虛,「就是隨便搞搞。」

王妃是借著整修園的機會叫了哈氏的人進府來偷挖了這個密室,為的就是提防這一天。

「母妃……」有個問題顧晚晴一早就想問了,此時身邊無人,正是機會,「母妃可知道那‘九轉靈竅丸’,究竟是什麼藥?」

九轉靈竅丸便是鎮北王給袁授吃的藥,照理說,無論什麼藥物,顧晚晴的能力都應該可治,可她對袁授的頭痛卻無可奈何。

听她問起這個,王妃默然半晌,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甚清楚。」

其實顧晚晴本就沒指望從王妃這得到答案,如果王妃知道,又怎會任由袁授受這種折磨?

不過自她問過這問題後,王妃便沉默下去,似乎很沒精神的樣子,又令她懷疑王妃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在密室之中無日無夜,有只一只沙漏計算著時辰,算算不斷反轉沙漏的次數,顧晚晴和王妃在密室內已待了兩天有余,顧晚晴不知道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不過王妃不發話,她也只能乖乖地待著,無聊時就看密室里的擺設,件件樣樣都看得仔細,以打發時間。

「這幅寒梅圖怎麼只畫了一半?」密室的一角置有書架畫案,案上鋪著一幅未完的畫作,平時都用素錦蓋著,顧晚晴無聊,掀開看了看。

王妃走過來,指尖輕輕撫過那幅畫作,輕輕緩緩,「作畫之人是我的舊識,不過他已經去世了,畫也只畫了一半。」

顧晚晴點了點頭,「那他一定很喜歡梅花了,這梅花畫得十分精致立體……不過我總覺得有點熟悉似的……」

「世間的梅花都是相似的,豈能不熟悉?」王妃轉身拈了素錦將畫重新蓋好,望進顧晚晴的眼楮,慢慢地說︰「這次授兒回來的時機很巧,正趕在範府花宴之前,若此次事成,自然無須急于再求他範氏之女,不過你須記得,範敏之這個人,授兒早晚是要爭取的,早一日爭取,便有多一分好處,待見了授兒,你也勸勸他罷。」

顧晚晴眉頭輕動,不斷回味這句話的意思,想來想去,輕輕一笑,眼中到底是多了幾分喜色。

袁授是不同意的吧。

所以王妃才要趕在他回來前促成此事,可不想,袁授竟提前回京,打亂了王妃的一切安排。

此事事成……不過幾日時間,真能事成麼?如果事成,那袁授……是要登基為皇,坐擁天下了麼?

想到這個可能,顧晚晴剛見喜意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她自然想看到袁授達成期望,可又不希望他做皇帝,她不是沒見過皇帝,也接觸過許多空寄期盼的哀怨宮妃,雖然袁授答應過她此生不會再娶,可他一旦做了皇帝,這個誓言,豈不變成了一句笑話

心思微沉地渾渾睡去,整個夢境,顧晚晴都在糾結之中渡過。

「我不同意你若敢再娶,我定然……定然……」

「放心……」

微帶沙啞的聲音,低沉卻帶著神奇的安撫之力。

「此生此世,我……絕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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