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一十八章剖析

作者 ︰ 古代言情

袁授說完沒一會,顧思德就拿著藥茶回來了,顧晚晴急著離開,當下不再過多攀談,只是像征性地交代了兩句,就離開了。

袁授看樣子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顧晚晴可徹底地頭疼了,袁授這邊顯然是對破城一事有著百分百信心的,而她的,卻要把傅時秋弄回去送死。不過她知道傅時秋無論如何是不會改變主意的,鬧心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己。

心里有事,精神不集中,最近在顧晚晴這都是家常便飯了,在烏城休整兩天後,隊伍繼續上路,顧思德那邊悄然無聲,一切都順利至極,這一走,就走了十幾日,離宣城已近在咫尺了。

袁授這段時間很忙,雖然如此,他還是每天早中晚一次不落地來看顧晚晴,有時會在一起吃飯,偶爾會在馬車里躺著歇一歇,但更多時候只是過來和她說兩句話。自從上次∼之後,他們一直沒再有過離開營地無人打攪的機會,雖然馬車中存在著一定的隱秘性,但還是不適合親親我我,而顧晚晴與袁授的關系雖說是又進了一步,但也僅限于此了,邁出這一步後就裹足不前了,始終沒有新的突破。

這日,已是他們離京的第十九天,明日他們即可抵達宣城外的鎮北軍駐地,這天下午,顧思德帶著幾個藥僮過來,聲稱有疑癥不明,想向天醫討教。

顧思德來干嘛顧晚晴自然清楚,明天就要進入駐地了,今天再不把傅時秋送走,他就沒什麼機會走了。

顧思德離開後,馬車中只剩了傅時秋與顧晚晴,事到如今這事也瞞不了葉顧氏了,忐忑不安的葉顧氏便坐到車外去,方便在緊急的時候通知顧晚晴。

「想好怎麼走了嗎?」。這些天來顧晚晴和傅時秋並未見面,更沒有溝通過。

傅時秋微一點頭,「入夜後會有人來接我。」

顧晚晴動了動唇,還沒發出聲音,便听傅時秋笑道︰「別勸我,我本己拿定主意了,不要讓我左右為難。」

事到如今顧晚晴還能說什麼?只能沉默以對,傅時秋搖頭嘆了一聲,「你以前的活泛勁都哪去了?當這個天醫,都快把你當傻了。」

顧晚晴一怔,抬頭看看他,突然覺得他說得很對,或許是每天都在重復同一個模式的生活,讓她整個人都跟著變得枯燥乏味起來,她到底有多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又有多久沒有動情痛哭過了?這些事想一想好像都是上個世紀的事,和她現在一點關系都沒有。

「別這樣,」傅時秋收起嘻笑神色,淡淡地道︰「你這樣,是存心不讓我放心。」說完頓了頓,最初的問題終是再問了一次,「嫁給他,你不開心嗎?」。

顧晚晴仔細地想了想這個問題,緩緩地搖了搖頭,可她卻不知道,她搖頭,到底是代表不開心,還是在說,她根本沒有真正地嫁給袁授。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顧晚晴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恍惚了半天,目光移向傅時秋,「我就是覺得……沒什麼開心的事……」

「這麼多年,一件開心的事也沒有?」傅時秋問。

顧晚晴將目光移至別處,等了一會,才遲疑地道︰「前段時間,重新找到爹娘時……」

話才說到這里,傅時秋突地起身將顧晚晴攬進懷中,「我的出現,也沒讓你開心一下嗎?」。

顧晚晴迷茫得忘了掙扎,她努力地在想見到傅時秋的那一刻,似乎……是有些開心的,但更多的,是驚詫。

「呵……」傅時秋沒有放開她,揉了揉她的頭頂,「看來我,還是不夠特別……你知道嗎?」。他將聲音放得很低很柔,像是睡前呢喃,「你一直都把自己封閉得很緊,我試過很多種方法,但始終走不到你的心里。」

顧晚晴皺了皺眉,她在自我封閉嗎?為何她並沒有這種感覺?

「我最初認識的顧還珠,驕揚跋扈,任何人都不看在眼里,以前,我們之間的沖突也不少,不過她那個人呢,來得快去得也快,今天才大打出手,明天又可以和你飲酒談心,不說她本性如何,她的心就擺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透,這和你,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顧晚晴本是認真地听著,可听到最後一句話,駭然抬頭,卻只見傅時秋的淺笑,「你不是她吧?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你不是她。」

顧晚晴立時掙開他的懷抱,傅時秋也沒再強求,很快地繼續沉浸在往事之中,「我有過懷疑,但是不能確定,直到你決定參加天醫選拔,直到你利用我,利用父皇助你重登天醫之位,我才差不多確定,你真不是她。如果是她,縱然有再大的變故,她也不會忍到那種地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顧還珠是一個看起來復雜,實際上萬分簡單的人,而你,看起來簡單得沒頭沒腦,但總在要緊的時候,令人刮目相看。」

听著這些話,顧晚晴怔怔地,原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有所察覺了麼?那麼隨後的相行漸遠,到底是因為他們沒有緣分,還是他的刻意回避?他想要的到底是那個簡單的顧還珠,還是她呢?

「是因為失去醫術的變故,你才會出現麼?」傅時秋問過半晌,並沒得到什麼回答,看著眼前垂目而坐的顧晚晴,釋然一笑,並不追問,「我常常懷念我們最初相識的那段日子,那段時間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也是最吸引我的你,但隨著時日漸長,那個你就消失了,你把那個真實你,封閉起來了。」

「我沒有……」顧晚晴的一句辯駁,虛弱得毫無底氣。

「沒有嗎?」。傅時秋似乎決意與她挑明,「那麼你告訴我,這個世上,除了葉氏夫婦,你還信任誰?」

顧晚晴剛一張嘴,可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她想說他,但她有許多事都瞞著他,甚至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他;她還想說袁授,但她說不出口,袁授對她的信任毋庸置疑,但她呢?最簡單的,她連傅時秋在這里的事,都沒有向袁授透露,雖然她想了無數的理由來解釋這一行為,但她到底在擔心什麼?或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你信任葉氏夫婦,是因為他們毫無保留地對你付出,而不需要你付出什麼。」傅時秋的聲音較之剛才清晰了不少,「他們也在你最不設防的那段時間里證明了他們對你無私的付出,所以你信任他們,但其他人……你是怕,再遇到大長老,或者是顧長德那樣的事麼?」

顧晚晴的指尖收緊了些,將衣擺捏出一塊皺褶。

傅時秋看著她手上的動作,沉默了一會,艱澀地開口,「不止是他們,包括我、顧明珠、袁北望……甚至你身邊的丫頭,都曾算計過你、利用過你,讓你緊閉心房的不是別人,是我們。」

寂靜,再一次在二人間蔓延,這一次,傅時秋沒再急著開口,安靜地看著顧晚晴,看她已然不復明麗笑容的臉龐,心下一片苦澀。

顧晚晴也沒有開口。

乍听傅時秋的言論,的確讓她有些錯愕,可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原來並不那麼驚訝,好像他說的話,正是她內心深處,從未與人提及過的聲音。

她怎能不怕?初來乍到的那幾個月里,她看似自由自在地活著,但有多少人在暗處看著她、算計著她?她又吃了多少的虧?這些她不說,不代表她已經忘記,她之所以能再走回顧家,能再面對大長老和顧長德,甚至能擔起維系顧家的重任,絕不是過往不究,只是她找到了保護自己的辦法,她想,在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像葉顧氏那樣一心為她?就連葉明常都險些犯了錯,差點被她逐出心房,既然值得信任的人寥寥無幾,她在哪里又有什麼差別?利用與被利用,算計與被算計,只要少傾注些感情下去,這些自然不是問題,那麼,回到顧家又有何妨?

她不是健忘,而是自認找到了保護自己的方法。

「這樣築起心房……很累吧?」傅時秋問著話,他的神情,卻正是應了他的話,無比疲憊。

听著他了然的問話,顧晚晴驀然喉間一緊,眼眶隨即跟著熱了起來,累嗎?或許一開始的時候會因為不適應這種時時提防的生活而感到疲累,但現在?她早已麻木了。

她甚至已經忘了該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情緒,高興、不高興,她都是那個樣子,就連與袁授的感情,她走出的那一步,也是理智地說服,到底添了多少感情進去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本期待著袁授那小子能醫好你的心病,但顯然,他也沒這個能耐。」

傅時秋的話讓顧晚晴又是一陣黯然,正在這時,車外傳來幾句對話,傅時秋立時噤聲,麻利地起身轉到帳簾之後,顧晚晴側耳听了听,听出是每天來給她送晚飯的伙頭軍,想來此時天色已然不早了。

果然,沒一會葉顧氏就半掀了車簾送進一盤飯菜,又是有酒有肉,還散發著熱氣,這麼久了,袁授對顧晚晴的照顧是不肯有一絲疏忽的。

顧晚晴正想把酒飯送到里間去給傅時秋吃,又听葉顧氏在外低呼一聲,「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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