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六十七章宴請

作者 ︰ 古代言情

甘心嗎?被人算計,不管結果如何,有幾人會真正甘心?顧晚晴不想自己變得跟顧長生一樣,看似擁有一切,實則一無所有,只能以嫉恨的方式來宣泄自己的不滿,可縱然如此,他還是在大長老的掌控之中,根本無法逃月兌。

顧晚晴曾想過,大長老為何會支持顧長生這麼一個與顧家本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做天醫?思來想去,莫過于「掌控」二字。顧家的天醫之位,雖沒有權柄,卻把握著大雍朝大半上層建築的健康命脈,有顧家的人在,御醫永遠只能屈居側席,更別談平常的大夫。自天醫之下,于顧家出身的大夫分布于各個朝庭重臣的府宅之中為其專屬大夫,雖然並非刻意,但已無形間形成一張密網,京中權貴,誰家若是沒有顧家出來的大夫,那便是大大丟了顏面。而大夫的身份雖然不高,卻可常常接觸到旁人無法踫觸的極私之秘,因秘密而信任,因信任而親近,一旦親近了,說話做事,自然也就有了份量。

正因如此,顧家雖不在朝,卻也極得朝中權貴尊重,就如老太太去世之時,連太子也趕來吊唁,朝庭對其的重視程度便可見一斑

而顧家雖設家主一位,又有長老團從旁協助,但最終的決策者卻只是天醫一人,以往天醫與家主總是由同一人擔當,長老團的作用便被壓制到最小,只做些研究工作,可如今,天醫之位空懸,家主與長老團各司其職,一旦有了沖突,便很難調節,解決這種局面最好的方法是盡快選出天醫,而對己方最有利的選擇,莫過于天醫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顧長生自小生在顧家,啟蒙之書便是《百草經》,十幾來年盡受長老團的悉心教導,他是這群孤寡長老們的唯一精神寄托,只有對他,長老們才可不必壓抑內心的各種情感,兒女、子孫、學生……顧長生是他們心中的任何一個角色,可以說自五歲的顧長生接受長老團的指導開始,長老團便已視顧長生為下一任天醫,其後雖有變故,但顧還珠人品不佳,在長老團心目中自然沒什麼份量,縱然被尊為天醫候選,但對顧還珠的教導顯然沒有對顧長生那般仔細。所以一旦顧還珠生了變數,長老團推出的人選定是顧長生無疑,縱然他與顧家沒有血緣關系,但他已在長老閣中,此生注定無法月兌離顧家,是不是真的姓顧又有什麼關系?反觀若是由別人繼任天醫,如顧還珠,將來招婿入贅,生下的孩子雖是姓顧,但血脈終歸是外人的,與顧長生又有什麼區別

縱觀總總,大長老想要顧長生做天醫都不是沒有道理可循,有能力、有感情、好掌控。

只是,大長老有心,顧長德卻未必有這個意,天醫人選上,顧長德自然也有自己屬意的人選,否則……他為何要替顧明珠退了鎮北王府的親事

原來有些事,只要認真地想,還是能想通的,顧明珠在這次大賽中不顯山不露水,可每次比賽都能安然過關,顧晚晴相信在決賽之上她必有殺著,只是暫時低調罷了。

那麼自己呢?顧晚晴覺得,現在她的能力已經成了她的一種負擔,不僅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反而會成為別的覬覦的目標,顧長德是否也如大長老一樣,對她另有打算?他又會用什麼方法,來算計她呢?

看了看天色尚早,顧晚晴沒有直接出府去,而是吩咐抬轎嬤嬤將她送到了顧明珠的明玉軒,到了之後也不讓丫頭通報顧明珠,只讓人叫了青桐出來,與她說了一會的話。

待回到葉家,已是天色過午,葉明常照例沒有在家,葉顧氏和白氏也不在,只有姚采縴自己看家。問了問她,才知道葉顧氏帶著白氏去鋪子了,顧晚晴本就希望葉顧氏能做出與白氏親近的樣子來,這樣反倒好,便只把姚采縴叫到身前,也不管什麼語氣,自顧吩咐道︰「過幾天我堂哥要來家里做客,你和你母親這兩天想些新鮮的菜式出來,別怠慢了客人。」

姚采縴這些天已經習慣顧晚晴的語氣了,低頭應著聲,又問道︰「可有什麼忌口的?」

顧晚晴想了想,哼笑一聲,「他麼,勞素不忌,只是他山珍海味吃慣了,這頓要弄出新意才行,別千篇一律的瞧著膩歪。」

姚采縴依舊是伏小做低的模樣,顧晚晴心中冷笑,這幾天白氏母女低調得不像話,對自己和葉顧氏的話言听計從,簡直比奴才還奴才,沒鬼才怪

當天晚上等葉顧氏回來,顧晚晴又向她說了顧宇生要來做客一事,葉顧氏頓時又緊張起來,連忙吩咐白氏去準備菜單,白氏笑著應聲,與葉顧氏商量菜式時又旁敲側擊地問這位堂少爺是什麼來歷。葉顧氏對顧家本就尊敬,顧家的人在她眼中個個都是尊貴的,所以雖然她並不了解顧宇生,但經她口中說出來,顧宇生便成了舉世無雙的風流才子,將來必會接掌拾草堂雲雲,顧晚晴在旁邊听著都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倒正合她意,也就隨葉顧氏暢想了。

一直等葉顧氏說得差不多的時候,顧晚晴才冷聲道︰「打听那麼多干什麼?你又不把女兒嫁他他身邊的都是名門淑女,可瞧不上你家那根雜草」

白氏抿抿唇,不言語了。

過了兩天,便到了顧晚晴與顧宇生相約的日子,這天下午,顧晚晴特地把姚采縴叫到屋里來,指著衣櫃沒好氣地道︰「去挑件衣服換上,這麼窮酸也不怕人看了笑話」

姚采縴咬了咬唇,顯然是有些動氣,不過面對那滿滿一衣櫃的衣裳,她又沒有反駁,猶豫了一下就過去挑衣服了。

她最後選了一條新粉色的下裙,一件鵝黃絲質內衫和一件同色的袖口瓖金圈的螺紋半臂,顧晚晴又讓她自個挑了首飾,不得不說,姚采縴模樣水靈,眼光也獨到,最主要的,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里,她膚色瓷白,本就極襯鮮艷的顏色,加以少許的金飾裝點,頓時一個嬌怯怯水靈靈的小家碧玉現于人前,連顧晚晴看了都暗暗點頭。

過了一會,已快到顧宇生要來的時間了,顧晚晴早在天濟醫廬的時候就見到過顧宇生那拉風到極點的點漆馬車,便特別讓姚采縴在門旁看著,如果人來了,就通知一聲,好馬上備菜。

顧宇生果然依約而到,他今日本想早早地來,可又想起已答應府里的一個丫頭給她買香粉,便特地繞了路去京城最好的脂粉行,再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便不住地催促車夫將車駕得再快些。

他今天來是想听好消息的,這幾日青桐見了他不再像以往那樣不理不睬,有時還會給他個笑容,讓他覺得,這事八成有門。

不過,當馬車停住,顧宇生掀簾而出之時,竟硬生生地躬著腰停在當場

他只見葉家的綠漆木門旁站著一個嬌黃艷粉的窈窕身影,以帕掩口,正以手驅趕著馬車踐起的灰塵,黛眉微蹙,雙眼含霧,真真的羞紅凝綠,讓人一眼便移不開眼去

「四公子?」車夫了然地看著門邊的嬌美身影,出言喚了顧宇生一句。

顧宇生立時回過神來,雙目不轉,盯著姚采縴,跳下馬車大踏步朝葉家大門而去

姚采縴略有些心慌,按說她在村子里也見過不少男子,可沒有一個像顧宇生這般挺俊,到了葉家後倒是見到一位模樣身份都是極佳的悅郡王爺,她有心攀附,可那王爺看人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好像她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瞧去了一樣,而眼前的人,同樣的注視,卻不會讓她感覺害怕,他的眼中仿佛蘊著兩團火,只為她燃燒一般,讓她覺得羞意無限。

輕咬下唇,姚采縴放下掩口的手絹,讓自己的整個面孔顯露出來,那一瞬間,她似乎見到顧宇生眼中的火焰猛然跳躍,竟似極喜。

姚采縴突地手足無措了,看他一眼,馬上低下頭去,輕輕一福,「請問您可是顧家的四公子?」

良久,她也沒得到回答,疑惑地抬眼,卻正對上一雙含笑的漆黑眼眸,姚采縴的面頰頓如火燒,輕輕一跺腳,扭身跑回院中。

顧晚晴在院子里等得都快長毛了,她明明听到了馬車的聲音,卻等了好久,才見姚采縴滿臉通紅的跑了進來,見了她才慢下腳步,顯得有些不自在。

顧晚晴早見到了跟在後頭的不著調顧宇生,看著他的目光左右不離姚采縴,縱然這是顧晚晴想看到的結果,卻也不得不在心里寫個「服」字

「六妹妹,別來無恙啊。」

顧晚晴耳尖地察覺這廝說話的聲音都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故意弄出點磁性來。

「我能有什麼恙?」顧晚晴先是回了一句,才轉身與低著頭的姚采縴道︰「你進去幫忙準備飯菜吧。」

姚采縴福了福,低頭到後院去了。

「四哥哥……」顧晚晴揮了揮手,阻斷顧宇生跟隨的目光,閑閑地道︰「反正我也沒準備什麼好菜,如果你著急的話,我就直接把青桐的意思和你說了,然後你就走吧。」

「誰著急了?」顧宇生邊說邊往後院走,「一會席上再說吧,我還沒拜會過葉夫人,這就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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