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葬心情人 第十三章

作者 ︰ 蜜見

提起采春閣,京城里的權貴高官、富甲商賈或品味雅士莫不眼楮一亮,爭相告訴你那兒的姑娘如何出眾不凡,每個廂房的布置有多麼高雅……這一切都出自一人之手,她就是采春閣的主事嬤嬤情姑娘。

只要提到情姑娘,每個人莫不豎起大拇指,夸她的風情萬種、韻味天成;贊她豪爽的氣度猶如女中豪杰;服她的交際手腕,八面玲瓏卻不畏強權;道她是全天下最令人動心的鴇娘,從她身上卻看不到花樓習氣。

撇開火爆脾氣和太過隨性樂觀的習性,情姑娘的氣質看來猶如千金小姐般衿貴。

沒人猜得出情姑娘的年紀。她看來頂多雙十年華,臉上流露出的風韻卻遠遠超過這個年紀;如同年齡是個秘密,她的真實姓名、背景來歷也一樣神秘,無人知曉她的真實姓名……

總之,從五年前她和采春閣同時竄紅開始,京城里的人再也不缺可以說三道四的話題。

外人只道情姑娘看慣了大場面,背後有著朋友交情的達官顯要撐腰,該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從沒人知道她的弱點。

從有記憶開始,她便害怕黑暗和下雪。

「又下雪了……」

天微亮,京城最富盛名的采春閣一片寂靜,因大多人都還沉浸睡夢中,主事的情姑娘卻被風雪聲吵醒。

她皺著眉頭瞪著緊閉的窗,慶車燭火沒被風吹襲……她一向討厭冬季,下雪尤令她心神不寧,好像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

「去!」她啐了一聲,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本想今早上飛馬寺上香,都是這討厭的雪讓她不能出門!她不情願地翻過身,決定繼續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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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怎麼好久沒上咱采春閣,是不是嫌我情姑娘招呼不周吶?」華燈初上,情姑娘按例站在采春閣大廳,招呼進門的達官貴客。

「情姑娘別這麼說,你知道老夫對你的心意……」兵部侍郎李滔笑咪咪地看著情姑娘,說著便要牽住她的手。

情姑娘摀嘴而笑,順勢抽回自己的手。「哎呀,李大人您真愛說笑,誰不知您對咱們芳華情有獨鐘,怎會看上我這半老徐娘?」

真搞不懂這些色男人!這采春閣多的是十七、八歲的貌美姑娘,但每次總有人對她毛手毛腳,還好她看慣了這樣的場面,早已應付自如。

情姑娘心里嘀咕著,臉上還是陪笑。

「情姑娘才愛說笑,全京城誰不知采春閣的情姑娘美貌不輸旗下任一位姑娘,比青女敕的小丫頭更讓人著迷吶!」

李滔說著又伸出手想攬住她的肩,尚未達到目的,手背卻傳來一陣刺痛。

「哎呀!」他抽回手一瞧,手背已留下一道血痕。「是誰膽敢暗算老夫?給我出來!」

李滔撫著手環顧周遭,氣得吹胡子瞪眼。

「李大人您流血啦……」情姑娘假意驚呼,直在心里咒罵一聲活該。

「趁爺兒廢了你的手之前快滾!」門外傳來渾厚響亮的聲音,接著一名披著虎皮披風的大漢步入大廳,他的臉罩著真正的虎頭,那身裝扮和氣勢令在場所有人望之生畏。

李滔雖畏于這名男子的氣勢,但事關面子,只得鼓起勇氣撐起方才的場面。「你是誰?竟敢傷害朝廷命官,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你隨意調戲我的女人,還敢跟我談王法?」男子逼近李滔,泰山壓頂之勢嚇得他倒退一步。

「你……你的女人?在哪里呀?」

「她,」男子手指著情姑娘,「就是我的女人。」

本也被男子氣勢震懾到的情姑娘,一听到他居然在眾人面前胡言亂語,不由怒火中燒,不客氣地上前指著他的鼻子。「喂,你到底是誰,膽敢在我情姑娘的地盤撒野?」

一旁的姑娘趕緊將她拉退後。「情姊,別這樣……」

采春閣的姑娘都知道情姑娘發起脾氣來,如火遇上撒了煤油的干柴,燒得又快又急。不過,眼前這如狼似虎的男人看來很不好惹,怎樣也得忍忍。

男子沒有眾人預期般發怒,他先是動也不動地面對著情姑娘,接著緩緩月兌下虎頭面罩,方正陽剛的臉上流露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熊契,你的契哥哥呀!情兒……」

語調里的溫柔和泫然欲泣的表情,再次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從他口中逸出的昵稱,顯示和情姑娘的不尋常關系。

情姑娘也被他的話嚇到,隨即找回自己的脾氣。「喂,我根本不認識你,別在這兒胡亂拉關系!」

她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但第一眼就決定討厭他,只想把他趕出去,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尋了五年,終于讓他在京城找到殷情,熊契心中想過她見到他時的千百種反應,卻沒料到她會裝作不認得他!

這樣的反應比殺了他還難受……

熊契一個箭步將殷情緊緊抱在懷里,不讓她再次逃月兌。「情兒,我知道你恨我,不想再見到我……你可以打我、罵我,就是別裝作不認得我!」

情姑娘感覺像被一只熊困住,被悶得快要喘不過氣。她拼命地掙扎,還用力踢著熊契的腿腔,「你這只大熊,快放開我!」

怕她傷了自己,熊契只得松開她。

獲得自由的她整理狼狽的頭發,狠狠瞪著他,「什麼假裝不認得?我根本就沒見過你,你听不懂嗎?」

她的否認如此斬釘截鐵,熊契強抑著心痛,平靜地反問她︰「難道你就這麼恨我,不願跟我相認?」

雖然眼前的女子脾氣比殷情來得火爆,但那眼眉、身段還有聲調,和五年前的她一模一樣,歲月完全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只是增添了風韻……還有她嘟著嘴撒潑的樣子,和小時候如出一轍。

看到熊契臉上浮現的悲傷,情姑娘不由得心頭一陣揪緊。她趕緊甩開這陌生又熟悉的情緒,不願再深究下去。

但她的態度梢稍軟化。「都說了不認得你……我不是你要找的情兒,我是采春閣的主事情姑娘,你認錯人了啦!」

「那麼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嗎?」如果世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為何巧到連名字中也有個「情」字?

之前他探听了一下,采春閣的情姑娘在京城名號響當當,卻無人知曉她的真實姓名。

情姑娘環顧四周射向她的好奇目光,又回到熊契期待的臉龐,不以為然地挑起眼眉,「我干嘛告訴你?」

以「情姑娘」的名號開了采春閣,不對外公開真實姓名,是她對爹的承諾,自然不會為一個陌生男子破例。

見她仍不承認,熊契心里的苦澀無人能懂。「你堅稱不是我認識的情兒,但我卻知道你的真實姓名。」

接著他往前跨一步,在情姑娘來不及避開時,在她耳邊低喃出一個名字︰「殷情。」

情姑娘瞪大眼楮望著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你……」

「關于你的事,我全都知道……要不要我一一說出來?」熊契語帶威脅地逼近她,勢必要她承認。

情姑娘下意識地摀住他的嘴,緊張地看著圍了一圈的旁觀者。「喂,你這只大熊不要亂說話……」

熊契卻順勢握住白女敕的手放在臉頰磨蹭,深情款款地說︰「情兒,這五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你…」

情姑娘倏地縮回手,卻像個小女孩般燒紅了雙頰。「你干什麼?!」她很快恢復鎮定,臉上紅暈卻來不及退去。

「如果你需要女人陪伴,我這采春閣的姑娘個個才貌出眾,任君挑選;但是如果你是來找我情姑娘的碴,我想兵部侍郎李大人不會坐視不管,大人,您說是嗎?」

情姑娘趕緊走到李滔身旁,拉著他的手臂笑得嫵媚。

這采春閣一向沒人敢鬧事,全賴前來捧場的達宮顯要在背後撐腰,情姑娘當然要抓緊這些人。

「嗯!沒錯……」李滔本想趁勢握住情姑娘的手,卻接收到熊契射來的凌厲目光,趕緊打消念頭。

見她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熊契氣得緊握著拳頭,卻壓抑不了心頭涌上的苦澀。「我不是來找碴,更不要別的女人,只要你跟我回山海莊。」

「山海莊?」李滔一听趕緊甩開情姑娘,「莫非你是……人稱『關外之虎』的山海莊莊主?」

看那身裝扮,他早該想到……

李滔身處兵部,自然知曉「關外之虎」的名號,更因他是邊關各族的共主,連朝廷都不敢得罪他。

李滔的退縮讓情姑娘萬分失望,她決定靠自己來抵抗強權。「喂,我管你什麼熊呀虎的,我情姑娘可不受威脅,更不可能跟你去任何地方……如果你上這兒不關風月,那麼請你馬上離開!」她指著門口,義憤填膺地瞪著熊契。

見她自始至終否認,對他更是不假辭色,似乎真的不認得他,熊契十分疑惑。不過他不會退縮,即使等一輩子,他也要挽回她的心。

「我會再來,直到你願意跟我回山海莊。」他深情地望著情姑娘,顯示他的決心,接著他看向李滔和其他尋芳客,帶著警告意味宣示著︰「以後誰敢在采春閣亂來,就是和山海莊作對。」

熊契接著一陣風般離開采春閣,情姑娘則在後頭嚷嚷著︰「去!別再來了,最好這輩子別讓我再見到你!」

一回頭,卻對上眾人好奇的目光。情姑娘收斂浮動的心緒裝作若無其事,「好啦,大家別發愣了,還不趕快招呼客人!」

「情姑娘,下官怎麼不知道你認識了這麼一位不得了的人物?」李滔對她的態度變得恭敬幾分,更不敢造次。

「哦?那只大熊真有這麼了不起?」情姑娘不以為然地挑著眉,李滔卻覺得她有眼不識泰山。

「你不知道,這山海莊……」他滔滔不絕地說出所知道的事。

「這樣呀……」情姑娘望向門口,只覺平靜的心湖被投下一顆大石,泛起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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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這晚采春閣打烊後,情姑娘卻怎麼也無睡意,只覺心頭煩躁不已。

她不斷回想今晚那名男子所說的話,似乎對她了解甚深,但她為何卻無任何印象?

「哎呀,別再想了!」屋里的火盆燒得太旺,于是她打開窗想透透氣,卻發現對面閣樓屋頂隱約有個人影。

「唷!」情姑娘輕呼一聲,以為自己見鬼了。但仔細一瞧,卻認出他是白天那只大熊,正面對她的忘情雅齋,炯炯目光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她像是被定住般回望他,感覺自己快要陷入不知名的漩渦中。一回神,她用力關上窗,心跳從未如此狂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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