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嫡 第五百七十一章 偏見

作者 ︰ 木嬴

婆子鬢發如雪,少說也有五十朝上的年紀了,挨丫鬟一巴掌,腦袋當即嗡的一聲響。

身子一斜,就撞到了水桶上。

水桶一晃蕩,水全潑了。

婆子啊的一聲驚叫。

那水潑灑,流到徐媛的腳邊,她腳上穿著繡花鞋,哪能濕水啊?

她丹唇列素齒,翠彩發蛾眉,膚白如雪,只是眸底寫滿了怒氣,她志在奪魁,結果卻弄髒了衣裳和諧,形象受損,得分必定大打折扣!

現在四下無人,她心底的怒氣難以控制,見婆子跪在地上求饒,她抬了腳,將繡花鞋上的水在婆子的肩膀上蹭干淨。

婆子不敢躲閃,丫鬟則叫囂道,「要是害我家姑娘奪不了第一,我要你好看!」

說完,丫鬟道,「姑娘,咱們別耽誤時間,免得被寧二姑娘搶了先。」

徐媛點點頭,主僕兩個徑直朝前走。

再說,另一邊,寧縴柔和她正遭遇一樣的事。

不過婆子不是澆花將水潑到了她身上,而是下台階時,不滑了一跤,手里的水桶滾了下去。

那時候,寧縴柔和丫鬟正邁步上台階,毫無疑問,衣裳和鞋都濕了。

丫鬟一瞧就急眼了,「姑娘,全濕透了。」

寧縴柔躲到一旁,抖著裙擺上的水,心情也不是很好。

任是誰被濕了衣裳,心情都燦爛不了。

只不過,听到婆子悶哼叫疼聲,寧縴柔瞥頭一見婆子摔的額頭出血。有于心不忍了,吩咐丫鬟道。「快去扶她起來。」

丫鬟撅了嘴,心底不滿。

姑娘正比賽呢。她卻害姑娘濕了裙裳鞋子,還怎麼比賽啊?

想著,丫鬟眸底一閃,嘴角就帶了笑了。

比不了賽正好啊,她還正擔心呢,要是姑娘真得了第一,以姑娘的性子,保不準真的會求皇上解除她的婚約,那可不是小事啊。蕭國公府的親事,那是能隨隨便便就退的嗎?

這般想著,丫鬟嘴角的笑意更深,笑臉明媚的將婆子扶起來,看她腳踫地都疼的直顫額頭,就知道是崴了腳了,當即對寧縴柔道,「姑娘,這位媽媽的腿傷了。得趕快醫治,咱們送她去瞧大夫吧?」

寧縴柔微微蹙眉,她左右四下掃了一眼,見遠處有丫鬟走動。便道,「去喊丫鬟過來,讓丫鬟送她去看大夫。」

丫鬟嘟嘟嘴。扶著婆子坐到一旁的樹下,然後去喊丫鬟。

婆子就坐在那里。其實這點傷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是總管有吩咐。必須裝的很嚴重。

這不,婆子一聲接一聲的叫疼。

寧縴柔看著她,道,「你先忍忍,一會兒丫鬟就送你去看大夫了。」

婆子一听,當即鼻子一酸,就開始哭起來。

可把寧縴柔嚇壞了,忙問她怎麼了。

沒辦法,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有人對著她哭的這麼傷心過。

婆子開始訴苦了。

說的那叫一個可憐啊,上有八十歲的婆婆,下有八個月嗷嗷代哺的孫子,偏兒子又不成器……

巴拉巴拉一堆,然後點出重點來,她們這些干粗活的婆子,磕著踫著都是常有之事,活干的不好,還不給吃飯,她方才摔倒,是餓的頭暈眼花的緣故,並非是故意的,還請寧縴柔原諒她,一會兒丫鬟來了,千萬別提她摔了水桶的事,不然要扣工錢,她的工錢要養家糊口,扣不得。

婆子說著,寧縴柔眉頭擰緊,道,「這琉璃閣雖然是靖北侯世子的,卻是由蕭表少女乃女乃管理,她溫和良善,怎麼會對你們這幫克扣?」

婆子抹了眼楮,連忙道,「姑娘心善,我一時不忍,才多說了幾句,可沒有苛責蕭表少女乃女乃的意思,我們這些粗使婆子丫鬟,哪見的著她的面啊?」

言外之意,就是琉璃閣管事的濫用職權,克扣她們。

這一點,寧縴柔明白,誰家府里沒兩個有私心的管事?

只是婆子這麼辛苦,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寧縴柔于心不忍了,想給她點銀子,只是她身上極少帶銀子。

等丫鬟過來,寧縴柔就皺眉了,「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

丫鬟撅了嘴道,「姑娘,奴婢是不是長的很凶神惡煞,這琉璃閣里的丫鬟見了奴婢就跟見了鬼似地,奴婢不喊她們還好,一喊,她們撒腿就跑。」

寧縴柔扭著眉頭,盯了丫鬟半晌,「你沒有騙我?」

丫鬟臉一紅,舉了手做發誓狀,「奴婢真喊了。」

說完,丫鬟看了婆子一眼,問道,「少女乃女乃,她怎麼辦?琉璃閣里的丫鬟婆子架子真大,喊都喊不動,能指望她們過來幫她嗎?」。

寧縴柔還能怎麼辦,只能她們主僕送了,總不能叫她把人干晾在這里,一瘸一拐的回去吧?

只是她的比試怎麼辦啊?

到現在都不知道比試什麼,寧縴柔抬眸望天,比試什麼也不說清楚。

丫鬟扶著,寧縴柔幫著搭把手,那婆子感激的淚眼婆娑。

一路往回走,在岔道口,踫到了徐媛。

徐媛遠遠的瞧見她,走過來道,「寧二姑娘,你比試過了?」

寧縴柔搖頭,「沒有,你呢?」

徐媛搖頭,四下張望道,「我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湖邊,才轉了身,一直沒瞧見有人啊。」

寧縴柔詫異了,「除了陳媽媽,我也沒瞧見其他人。」

徐媛當即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寧縴柔遇到了陳媽媽,她也遇到了一個婆子,這肯定不是巧合!

徐媛又多問了幾句,听到寧縴柔也被水給濺到,當時就心慌了。

那邊。周總管帶了兩個丫鬟過來,笑道。「比試已經結束了,還請兩位姑娘隨我回去。」

寧縴柔不解。她的丫鬟更訝異了,「這就比完了?」

周總管點頭笑著,「確實比完了。」

說著,他示意兩個丫鬟去扶陳媽媽。

幾人回了琉璃閣。

徐媛瞧見了那被她丫鬟扇了一巴掌的婆子,她的臉上還有紅印記,徐媛咬緊牙口,手中繡帕緊扭。

周總管笑道,「這一場比試並非比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是比品德。德才兼備,才排第二,德為第一。」

說完,周總管示意兩婆子將方才的比試說出來。

先說的是遇到徐媛的婆子,听她說徐媛的丫鬟打了她一巴掌,徐媛非但沒有阻止,還用腳踐踏她的肩膀,將鞋子上的水擦拭干淨,在場的貴都唏噓不已。那些世家少爺更是皺眉頭。

雖然被水濺到衣裳,是有些不舒坦,畢竟是比試,不敢有絲毫馬虎。

可生氣的把鞋在人家肩膀上蹭干淨。這品性也太差了!

再一听,踫到寧縴柔的婆子,將寧縴柔和她的丫鬟夸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寧縴柔臉紅了。

還從沒有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夸贊她過呢。

這一局,毫無疑問是寧縴柔獲勝。

徐媛緊咬唇瓣。她必須要贏!

她上前一步道,「這場比試不公平!寧縴柔剛和蕭國公府大少爺定了親。比試又是蕭國公府表少女乃女乃定下的,難保不是事先將比試內容告訴了她。」

安容坐在那里,聞言一笑,「我可沒有告訴過誰,難道是皇上事先泄的密?」

左相搖頭一笑,心道蕭表少女乃女乃的膽量真大,連皇上的趣都敢打。

樓下,蕭大太太面色不改的笑問道,「琉璃宴是蕭表少女乃女乃辦的不錯,寧二姑娘也許配給了蕭大少爺,听徐姑娘話里的意思,是不是不論比什麼,徐姑娘都認為是蕭表少女乃女乃存了私心?」

徐媛默不吭聲,似乎是默認了。

安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笑道,「就算我事先告訴了寧二姑娘,也沒有和徐姑娘你打過招呼,要你那般對待劉媽媽吧?」

徐媛被安容反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辯駁。

長公主掃了徐媛一眼,心底一嘆,虧得她來自錦州,不是京都的大家閨秀,不然以她方才的作為,還有幾個人敢上門求親?

寧縴柔上前一步道,「既然徐姑娘質疑比試的公平,那方才的比試不算數,我們重新比過。」

安容笑了一笑,「這下可為難我了,比什麼都不算公平,我看還是徐姑娘你定吧。」

徐媛臉一紅,氣的恨不得跺腳好。

可是安容也沒辦法啊,一時間,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來。

徐媛還真不客氣,她轉頭問寧縴柔,「你會下棋吧?」

寧縴柔點頭道,「會一點。」

徐媛就放心道,「那就比下棋。」

她可是很公平,問過寧縴柔才決定比下棋的!

可是這比試,並不叫安容滿意,才藝和品德不是一回事啊。

不過寧縴柔不反對比試,她也無話可說。

樓下,比試棋藝。

徐媛和寧縴柔對坐博弈。

有小廝端了大棋盤過來,兩人每下一粒子,小廝就在大棋盤上展現出來,以供大家目睹。

看著棋盤,長公主驚嘆,「想不到寧二姑娘的棋藝如此高超。」

說著,長公主望著寧大太太笑道,「府上姑娘棋藝都這般高超嗎?」。

寧大太太笑道,「都會一點兒,柔兒孝順,她爹喜歡下棋,她沒事就陪她爹下棋打發時間。」

說完,寧大太太笑道,「柔兒棋藝還算不錯,不過比起蕭表少女乃女乃還差的遠吧,我可是听說她棋藝很高超呢。」

蕭大太太點頭笑道,「安容的棋藝確實不錯,連國公爺都對她棋藝贊嘆不已,兩人相比,孰高孰低,還未可知呢。」

長公主笑道,「既然好奇,一會兒讓她們比過不就知道了?」

長公主的提議,大家一致贊同。

兩刻鐘後,寧縴柔贏了徐媛,贏的有目共睹,贏的徐媛無話可說。

依照分數,徐媛第二,不過她的所作所為,並不招人喜歡。

只是除了徐媛和寧縴柔比了品德之外,其他人並未比試,所以沒有辦法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如她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所以,徐媛依舊是第二。

到這里,安容起身下台階。

只是她還沒有呢,長公主便笑道,「你是上任百花神女,寧二姑娘是繼任百花神女,你們兩個該比試一番才是,我瞧也不用比試其他,就比試棋藝吧。」

安容傻眼了,她也要比試?

偏好些人起哄,要她和寧縴柔比試一番。

安容還能怎麼辦,只能比了。

安容坐在之前徐媛的位置,棋盤重新收拾過。

安容請寧縴柔先下。

寧縴柔笑了一笑,下了一粒棋子。

寧縴柔的棋藝不錯,她年紀和安容也相當,可是安容活了兩世,遠非寧縴柔可比的。

這一局,自然是安容贏了。

不過安容想,若是寧縴柔再鑽研幾年,未必會輸。

到這里,所有的比試都結束了。

安容正式將九轉琉璃燈交給寧縴柔。

寧縴柔激動啊,激動的雙眸冒光,她朝蕭遷那里瞥了一眼,眸底有一抹挑釁。

那一抹挑釁,正好叫安容瞧見了。

安容想到寧縴柔踩蕭遷的腳,當時就有了想撫額的沖動,不用想也知道,寧縴柔這麼拼命的比試,為的是皇上的許諾,想退親。

她覺得寧縴柔和蕭遷挺配的,要是退親了,委實可惜。

她忍不住道,「寧二姑娘,有些話說出口前,可得慎重,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去的可能。」

寧縴柔愣了一愣,望著安容,眸底有疑惑。

安容就知道她沒听明白,干脆把話敞明了說,「當初蕭國公府上門求娶我,我也不甘心出嫁,還為此去找太後退親,當時是如了願……。」

聞言,寧縴柔的心當時就涼了半截。

雖然她以前胖的出不了門,可是有些事她還是知道的。

安容退了蕭湛的親,結果還不是被蕭老國公逼婚,最後還是嫁了。

她找皇上退親,肯定能退成功,可要是蕭國公府執意娶她,皇上還能為了她對抗蕭國公府嗎?

她根本抵抗不了!

可要是不退親,那她還出這個風頭,搶著做什麼百花神女?

「可我不想嫁,」寧縴柔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委屈。

安心笑道,「不想嫁很正常,誰都不願意離開爹娘,心里存了抵觸,可長大了,始終是要出嫁的。」

寧縴柔鼓了腮幫子,道,「我不想嫁給蕭大少爺。」

省幾個字,咋就听不懂她弦外之音呢。

安容哪里听不出來啊,裝糊涂呢,「那是你不了解蕭遷,對他存了偏見。」

說著,安容頓了一頓,笑道,「皇上的許諾不急于一時,你可以和蕭遷試著相處,如果再見三面後,你還不看好他,你再退親也不遲。」

安容對寧縴柔來說,如同再生父母,她的話,寧縴柔信,她點頭答應了。

安容點頭一笑。

她瞥了蕭遷一眼,希望他好好把握,這樣好的姑娘,就這樣錯失了,實在可惜。

蕭遷坐在那里擰眉,大嫂那眼神,怎麼怪怪的?

彼時,有三個丫鬟端了錦盒下樓。

那是給頭三名的獎勵。

那錦盒不小,不少人都盯著它們,好奇里面裝了什麼。

偏偏安容將錦盒端給了寧縴柔她們,請她們上樓再打開。

可把一群人好奇的,心里跟貓撓了似地。

PS︰明天更新恢復正常,這幾日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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