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嫡 第四百一十一章 姐妹

作者 ︰ 木嬴

用過午飯,安容小憩了小半個時辰。

醒來吃了半碗燕窩粥。

然後梳洗打扮,為進宮赴宴做準備。

一身天藍錦裙,裙擺上繡著牡丹,身披同色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柔順如綢緞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

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

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蕭湛打了簾子進屋,便見安容朝他走過來。

步伐輕盈,宛如淡梅輕綻。

一身打扮,華貴中透著恬靜。

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叫人從心底覺得舒坦。

見蕭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安容薄施粉黛的臉上飄過幾朵紅暈,平添了幾分嫵媚。

今兒是安容出嫁後,第一次參加宴會。

不好素顏朝天,便化了個淡妝,精致細膩的叫蕭湛有些錯不開眼。

等發覺有偷笑入耳,蕭湛才反應過來,難得兒臉一紅,卻還被面具遮著了。

蕭湛眼楮一斜,偷笑的芍藥身子一凜,忙轉身要收拾梳妝台。

海棠正將胭脂合上,芍藥一過來。

好了,海棠手一斜。

胭脂飛了。

好巧不巧的砸到銅鏡一角,最後胭脂撒了。落到梳妝台上不算,還撒了一旁小屏風上。

那可是安容以前親手繡的幽谷蘭花。

安容喜歡的不行啊。

芍藥、海棠嚇的趕緊跪下認錯。

安容看著那濺了胭脂的屏風,恨不得敲芍藥腦袋兩下才好。

一個月的心血啊,就被她毛手毛腳的給糟蹋了,安容肉疼。

可是芍藥也不是故意的,再者又是她心月復丫鬟,安容舍不得屏風,更舍不得罰她啊。

只是屋子里,除了芍藥、海棠外,還有百合、月季。

芍藥犯了這麼大的錯。她若是當沒瞧見。以後還怎麼好管其他下人?

她不是蕭老國公,做事可以全憑喜好。

所以,安容罰芍藥打手心二十下,並罰兩個月月錢。

海棠也有錯。她沒握緊胭脂。賠罰月錢一個月。

芍藥歉意的看著海棠。海棠歉意的看著芍藥。

要是她握緊胭脂,少女乃女乃不會罰芍藥。

芍藥、海棠被罰,秋菊心上一喜。她雖然也是大丫鬟,卻不是少女乃女乃的心月復丫鬟,本來進宮這樣的事,是沒她的份了。

這會兒,秋菊湊上來道,「少女乃女乃,她們被罰,沒法進宮伺候,奴婢去吧?」

安容臉瞬間沉了下去。

秋菊不提,她還可以帶海棠進宮,她偏將話說白了。

芍藥、海棠剛被罰,就跟著進宮,這罰也不真了。

但是,要她帶秋菊去,那不可能。

這一世,她沒犯錯,不代表她就忘了她的稟性。

前世秋菊敢爬蘇君澤的床,蘇君澤的溫潤固然壯了她的膽,但是她更膽大妄為。

蕭湛性子冷,秋菊不敢。

可蕭國公府還有許多的少爺,還有宮里頭,能進宮赴宴的都是世家少爺,難保她不會如前世的冬梅一樣,不敢勾搭蘇君澤,就去勾搭蘇君澤的胞弟!

芍藥不喜歡秋菊,對安容道,「弄髒屏風是奴婢一個人的錯,與海棠無關,她是被奴婢牽連的,她的罰,奴婢認。」

就是罰一個月月錢算芍藥的。

海棠要,芍藥扭頭瞪了她一眼。

海棠性子沉穩,又不亂嚼舌根,她跟著少女乃女乃進宮,她放心。

安容在猶豫,其實她可以帶百合和月季去,兩人沒話說,但是眸底都透著想去的意思呢。

她們雖然是大太太賞的,可既然接了,就該一視同仁才對。

蕭湛搖頭一笑,安容還是顧忌太多。

「你這兩個丫鬟倒是有情有義,」蕭湛難道夸贊。

芍藥雖然被罰,但有些飄飄然了。

能得少爺一句夸贊,別說打手心了,就是打三十大板也值了啊。

安容讓芍藥和海棠起來。

瞅著那屏風,安容心疼道,「再取個屏風替上。」

海棠問道,「小屏風,只有兩個,早前大姑女乃女乃送的富貴白頭,還有喜鵲登梅,少女乃女乃要哪個?」

「就富貴白頭吧。」

海棠轉身去里間。

外面,有小丫鬟進來催了,「表少爺、表少女乃女乃,該進宮了。」

安容應了一聲,丫鬟便退走了。

海棠將屏風取來,擺上。

安容瞧瞧還不錯,朝蕭湛走去。

之前,安容擋著了蕭湛的視線,這會兒安容走開,蕭湛瞥了眼屏風。

他眉頭輕輕一皺,「屏風上寫了什麼?」

「花開錦繡,白首偕老。」

安容說完,方才抬眸看蕭湛,見他眉宇緊鎖。

安容不解了,「怎麼了?」

蕭湛眼神冷冽,他擺擺手,讓屋子的丫鬟退出去。

他則朝屏風走了幾步,嘴中念道,「我見到卻是夫離子喪,淒苦一生。」

安容背脊發涼,忙走,將屏風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都沒有,「哪有啊?」

蕭湛指了牡丹中心道,「你將屏風線拆了。」

安容咬緊唇瓣,她就知道沈安芸沒那好心送她屏風。

她還記得沈安芸說的話,她對她所有的囑咐都在這屏風里了,她自當是祝賀她和蕭湛白首偕老,原來是內藏乾坤!

安容拿著屏風走到小榻,從繡簍子里拿了剪刀。將屏風拆下來。

隨手疊好,塞袖子里,又在袖口別了根拆線針。

這會兒來不及了,她只能在馬車上拆線。

出了臨墨軒,安容和蕭湛去了外院。

正屋內,蕭老國公、蕭大將軍、幾位太太,蕭錦兒等都在了。

今兒的宴會,皇上下令正四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蕭國公府四老爺官爵最低,正好正四品。

老上了年紀,就沒去了。

一群人瞧見安容進來。想著她是老國公的心頭肉。當著老國公的面,哪會吝嗇言語?

你夸完,我來接,我夸完。你再續。

夸的安容恨不得鑽了地洞。回去換個打扮才好。

蕭遷則悄悄的把蕭湛拉一邊道。「大哥,我覺得大嫂的妝丑點比較合適。」

蕭湛眉頭一擰,「丑點?」

「……是啊。我覺得這樣太招搖了,京都大家閨秀有大嫂這麼美的沒幾個,容易那啥,大哥,你也不想一堆人眼珠子像釘在大嫂身上吧?」蕭遷訕笑。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明說啊,大哥,有人覬覦大嫂美色啊,你要防備啊。

要知道,蘇君澤和瑞親王世子都是熟人,也知道大哥的性子,都敢惦記大嫂了,遑論其他宵小了。

反正大嫂的美,大哥知道就行了,出去吧,一般般不掉份就行了。

況且,大哥帶著面具,連臉都看不清楚,大嫂走大哥身側,就更沒必要打扮的太漂亮了。

那渾身寒氣直冒的,一般人不敢看。

單獨行動,太美是禍啊。

蕭遷說著,蕭湛就一直看著他,蕭遷的臉有些掛不住了。

他不是愛八卦胡鬧喜歡管閑事的人,和大哥說這些話,舌頭都快結成麻花了。

而蕭湛更是疑心不已。

他對蕭遷了解的很,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一番話,定是有什麼原因。

蕭湛瞥頭看了眼安容,見她笑面如花,眼如碧波,聲音清脆如玉石相撞。

蕭湛眼神微凝,她這樣確實比較招人眼球。

人到齊了,蕭老國公便率先起身走了。

蕭大將軍隨後。

出了國公府大門,各自上了馬車。

安容也被蕭湛扶進馬車內,他沒有跟進去,而是把趙成找來,詢問了兩句話。

听後,蕭湛臉墨黑成一團了,眸底火花四濺。

安容掀了車簾望著他,嘴輕嘟了嘟。

安容不知道是蕭湛找的趙成,只當是趙成有事稟告蕭湛,而且不是好事。

等蕭湛進馬車,安容便問道,「出什麼事了?」

蕭湛沒,他能說自己被人惦記,氣的嗎?

可是安容一直看著他,蕭湛不說不行。

蕭湛的眸光落到安容的雲袖上,這回,安容的臉也青了。

氣的不行。

她把屏風拿出來,用拆線針迅速的拆開,很快,安容便瞧見了一個字︰夫。

夫離子喪,淒苦一生。

原本蕭湛就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這會兒又證實確實有字,安容的嘴皮都氣的直打顫。

其他的線,也不用拆了,安容氣的將屏風狠狠的一扔。

眸底冰冷,露出一絲狠意。

前世,她出嫁,沈安芸也送了屏風。

是不是上面也寫了這樣惡毒狠辣的話?

夫離子喪!

離,不一定是死的意思,也有離心之意。

前世的她,不就夫君離心,兩個孩子都沒能出生?!

安容是純古人,對于這樣的詛咒之言,她就算不全信,心里也膈應,便是現代人,听了也不會心里舒坦。

想到自己一再對沈安芸寬容,給她機會,讓她悔改。

安容嘴的笑就變得自嘲譏諷了。

今兒,她總算瞧見了她悔改的誠心了!

既然如此,她還留什麼情?!

蕭湛坐在一旁,見安容滿臉怒意,想著她月復中骨肉和大夫的叮囑,蕭湛握緊安容的手道,「別氣壞了身子,這事我來處理。」

安容望著蕭湛,嘴角輕抿。

沈安芸是在咒她,更是在咒蕭湛。

蕭湛處理也應當。

其實她要處理。也不過是借著蕭湛的暗衛,和他並無區別。

安容點點頭。

此時,馬車已經進了宮門了,距離皇宮近,就是這樣好。

安容的心情緩緩平復。

可是很快,安容的心情就更差了。

馬車停下,蕭湛扶著她下來,站在車轅上,安容就瞧見了沈安芸!

她穿戴奢侈,滿臉笑意的和宣平侯世子。瞧見安容和蕭湛。便拉著宣平侯世子走了過來。

「四、四妹夫,你們來了呢,」沈安芸氣色紅潤,語氣輕柔。

像是許久未見的。難得一遇。有那麼一股子激動。想好好暢談一番。

可是想著她一顆骯髒狠毒的心,安容連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

不過,安容還是了。只是出于禮貌,不過話是叫人氣也不是,喜也不是。

「大姐姐,幾日未見,你這一身打扮,奢華中透著高貴,莫非扶正了?」安容一臉純笑,滿是欣賞。

而沈安芸就跟咽了蒼蠅似的,心口堵的慌,偏臉上還得帶笑。

奢華中透著高貴,這樣的贊美,極好。

可是扶正二字,又瞬間將她打落塵埃。

她壓根就沒有扶正,還是平妻!

可是安容就這樣理所應當的以為了,你這完全是嫡妻的派頭,怎麼可能不是?你在逗我玩呢,我還沒給你道謝呢。

一大把一大把的鹽撒向沈安芸的傷口,她還不能翻臉,誰讓蕭湛在一旁,渾身寒氣直冒。

可是她要怎麼解釋?

說宣平侯府和護國侯府斗的死去活來,今兒帶她出來,完全是氣護國侯的?

臨出門前,宣平侯還一再叮囑她和世子要琴瑟和諧,夫妻恩愛,能氣死護國侯最好,算是替林萱兒報仇了?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別人爭風斗氣的箭靶!

沈安芸心中淒苦,可是沒人憐惜。

非但沒有,安容還丟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大姐姐,老天爺還真是待你不薄,好的叫人羨慕。」

「叫人羨慕?」沈安芸嘴角的笑如春風,可是眸底卻寫滿了自嘲。

一個平妻,孩子被嫌棄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她有什麼叫人羨慕的?!

四今兒是存心的想活活氣死她吧?!

安容輕輕一笑,由著蕭湛牽著她轉身。

而轉身之時,蕭湛也問了一句,「你羨慕她什麼?」

安容嫣然一笑,「怎麼說呢,打個比方,你有一只大雁,天天在我跟前顯擺,有一天把我惹毛了,我就射了一箭,傷了大雁一只腳,遠處,有人箭靶對著我,結果大雁掉下來,替我擋了不算,傷我的箭還將我射出的箭給擠掉了,然後你就來了,我是無辜的,哪怕我手里拿著箭……。」

聲音漸行漸遠。

身後,沈安芸臉色蒼白,嘴唇發紫。

宣平侯世子眸光凝滯。

安容說的話,他不是很懂,但是他能猜到,大雁應該指的是他林萱兒。

蕭表少女乃女乃指的是沈安芸在馬車上做手腳的事?

可是,這事他知道,沒必要拐彎抹角吧,難道還有其他?

想著,宣平侯世子的臉就鐵青一片。

遠處,安容說完,輕聳了聳肩,有些懷疑道,「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前世,安容還是很高看宣平侯世子的,可是現在,她不會了。

她從宣平侯世子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猶不自知,所以安容才懷疑自己那話是不是白說了。

蕭湛無奈一笑,「既然怕他听不明白,你何不直接告訴他。」

安容笑了,「有些事,要自己去查才會。」

前世,柳雪茹說蘇君澤愛的是清顏,她言之諄諄,再三舉例,她依然不信,可是自己試驗了一番,就信了。

想到蘇君澤和清顏,安容心微微痛,但更多的還是期待。

她知道,蘇君澤會來參加宮宴。

身為朝傾公主的清顏,更不會缺席。

而這樣的接風宴,名為接風,實則比文斗武,比美斗艷,會有人找清顏切磋的。

安容更,她會驚艷。

想著,安容嘴角緩緩勾起。

依然會有一撥人為清顏所折服,比如︰蘇君澤。

只可惜,他永遠也如不了願。

帶著瞧熱鬧的心情,安容的腳步很輕快。

不過,很快,她就和蕭湛分開了。

依照規矩,安容要去給皇後請安,而蕭湛,身為男子,是不許陪同的。

由著丫鬟領路,安容去了皇後宮。

正殿里,皇後一身鳳袍,頭戴鳳凰吐珠簪,氣度雍容,面帶笑容,只是眼神凌厲,總會不經意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獨有的威嚴。

大紅牡丹地毯左右,一排紫檀木椅子上,端坐著八位貴,或笑談、或飲茶。

這八位能坐的都是當朝重臣的,裴相、尚書、王妃、侯……

等丫鬟稟告蕭國公府的人來了,皇後說見,一旁等候的安容等才得以進去拜見。

被人一路瞧著,安容多少有些不適應,臉紅啊。

等蕭大太太幾個拜見過皇後,就有起身說出去走走。

其實,這是約定俗稱的讓座。

皇宮,那是最講規矩禮儀的地方了,蕭大將軍的,怎麼可能屈居末座或者只賜個小板凳?

皇後也要巴結蕭大太太好麼。

至于其他幾位太太,就沒那麼榮幸了,到後面的小座上坐著。

寒暄了幾句話,皇後的眸光就落到了安容身上,笑道,「本宮一時招呼不過來,倒讓你多站了許久,來人,賜座。」

安容趕緊謝恩。

等坐下了,皇後又笑了,「本宮一早派人將你五接進了宮,她原還不願意,說是你明兒回門,想見見你,本宮沒想到你們會這般情深,之情,最是珍貴,可要好好珍惜。」

安容听得心里頗不爽快,可是皇後的教誨,又不能不听。

只是,沈安玉和她有幾個銅板的之情?

說白了,不過是佔著皇後的身份,下懿旨要她和沈安玉好好地「情深」,否則就是當她皇後的話是耳旁風。

安容起身聆听了教誨,然後坐下。

結果她**還沒挨到凳子,那邊就用公鴨嗓子稟告︰莊郡王妃來了。

安容微微一怔。

莊郡王妃怎麼會來?

她不是陪著莊王爺在皇陵住著嗎?

被罰還能進宮參加宴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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