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164 燕爾

作者 ︰ 蕭七七

當日用過晚膳,盛陽便親自把人送回了成國公府。

「天昭呀,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成國公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外孫會如此偏幫,解決方式又如此直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外祖母,」盛陽行禮,「林嬤嬤考教了阿沅的能力,已經當眾給出了肯定的評價,因此再把林嬤嬤耽誤在靖安侯府,實在沒有這個必要,倒不如送回外祖母身邊盡孝。」

林嬤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也不好辯解。

她當時的確是為管沅所折服,不由自主說了一些話,卻也沒想到反而被管沅抓住了把柄,更沒想到盛世子居然如此偏幫。

成國公不是不詫異,卻沒有寫在臉上,看到本來花容月貌的那兩個丫鬟,一個額頭上包了紗布,一個腳踝又是腫的,不禁問道︰「那兩個丫鬟又是——」

還沒等成國公說完,盛陽回稟︰「這兩個丫鬟福澤不夠深厚,一到靖安侯府就出事磕踫到了,為避免孤煞繼續影響,還是送回來的好。我不想自己無辜連累這麼多人,連累阿沅已成定局,再連累旁人,只怕我死後也要進阿鼻地獄。所以,勞外祖母操心,我的事我自有打算,外祖母只管頤養天年即可。」

待過一個晚上再送回去,有些事情就不好說了,他只希望這些麻煩理他遠一點,更不想阿沅誤會他。

何況——他看了看那兩個丫鬟糾結復雜的神色。心中微哂︰有誰能對他的孤煞毫無介懷?

只有阿沅。

成國公幾乎驚呆了。

盛陽這句話的意思是,那意思就是——他以後就守著管氏一人過日子?

出事磕踫到了,哪里有這麼巧的事,天昭不是會被蒙蔽的糊涂人,磕踫,只怕多少還有天昭的授意。如此說來,自家外孫對那個管氏,還真是魔怔了?

盛陽見成國公沒有,便行禮告辭︰「天色已晚,我就不久留了。外祖母也早些休息。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有些事指手畫腳只會越指越亂。」

成國公看著外孫離去的背影,許久才喃喃出聲︰「倒是沒想到,這個管氏,如此厲害。」

成國公世子什麼也沒說。神色中卻不由流露出艷羨。

有哪個妻子會對這樣的事毫無介懷?可是又有哪個夫君能做到盛陽這般地步。即便是長輩送上門的。如此冠冕堂皇,也要——

管氏真是好福氣呀,有一個站在她這邊的丈夫。

林嬤嬤唉聲嘆氣︰「國公。靖安侯世子只怕不簡單,她還沒驚動盛世子,就已經理據十足地把老奴軟禁起來了。這回就算盛世子不幫她出面,只怕她也用不了幾天就能把我們肅清。依老奴所見,國公還是暫時不要插手了,否則盛世子要是因此和國公有了齟齬,那就得不償失了。」

成國公心情不佳,卻也知道林嬤嬤所言不假,半晌才道︰「罷了罷了,此事先這樣吧。他們新婚燕爾,也是我考慮不周,往後再說吧。」

管沅站在觀瀾堂的門檐下,迎接從成國公府回來的盛陽。

「外祖母怎麼說?你這麼著急就把人送回去,要是惹外祖母不高興了怎麼辦?」管沅有些擔憂。

盛陽伸手扶了她的肩︰「既然是不樂見的事,那還是趁早了結的好,免得夜長夢多。」還讓你揪心膈應。

回到屋里,管沅捧了銀耳羹和芙蓉糕給他︰「明日你就回錦衣衛當值了,也不知道流寇的事情處理得如何,還是要謹慎些。」

盛陽不喜吃甜食,卻獨獨喜歡她做的芙蓉糕。

「我會當心的。假如你要找我,命夏康或者高丘去西江米巷的錦衣衛衙門傳個信;如果有急事要見我,還是西江米巷的老地方。」盛陽叮囑。

管沅點點頭又問︰「那件事情,關于你二叔的證據有進展了嗎?」。

「有些眉目,但還不能最終確定,我們再等等看,」盛陽又想到什麼,「你在家若是無聊,可以請柏姑娘過來陪你。二妹這個人,脾氣不大好,你當心一些;三妹是個省心的,不過你也別大意;二弟年紀還小,倒是很好哄。」

管沅一一答應著,心里卻在尋思,盛巍和高氏會不會有什麼新的動作。

翌日清晨,盛陽就起身早朝去了,管沅跟著柳臻練了練刀法,就請了柏柔嘉過來。

「我瞧你都有些瘦了,可是靖安侯府過得不如意?」柏柔嘉自從給管沅添妝以後,就沒再見過她。帶發修行的姑子,不適合出席婚禮場合。

「許是累的,你看我從備嫁到現在,才好不容易空出時間來見你,這個親戚那個親戚,還要進宮,瘦了也是正常的。幸好這一輩子就一次,多來幾次,我可不是要累懵了?」管沅的語氣帶了幾分嬌俏的抱怨。

她說的也是大實話,這些天成親、認親、進宮、回門,還有一個成國公府,和府外的劉瑜,可不是把她忙得焦頭爛額,處處殫精竭慮?

「听得我倒是怪怕的,」柏柔嘉模了模臉頰,「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著不如當一輩子姑子算了。」

「你可別!」管沅擺手,「這京城里的小娘子,哪個會像你這樣。青燈古佛待一輩子,那都是走投無路的法子。人在有得選擇的時候,還是要好生珍重機會的。」

柏柔嘉只是微笑,也不再說什麼。

下衙時分,盛陽從錦衣衛回來,就帶來了好消息。

「皇上撤換了東廠的人,還給劉瑜休了大假。」盛陽雖然依舊是一臉平靜,眉梢卻難掩喜色。

管沅接過他的披風,又幫他斟了茶︰「那,流寇一事如何了結的?」

盛陽接過茶杯︰「因為給不出交代,順天府和那幾個縣衙的人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有幾個人被參奏了。」

見一切皆在掌握,管沅這才放了心,開始絮叨家長里短︰「今天你三妹來找我,說是要跟著我讀書。我哪里好教她,就讓她去求你二嬸母請西席。結果你二嬸母倒是反過來打我的主意,說眼下就是年關,讓我幫著她打理春節的事。」

「你可曾應了?」盛陽關切。

管沅一笑︰「我怎麼敢答應,推說我什麼都不會,也不熟悉。她還是不依不饒,我就說讓她先拿幾本賬目給我看看,讓我學一學再說。她拿了幾本糊涂賬過來,以為就能糊弄我了,卻沒曾想我倒是看出了些明白東西。」

「哦?你看出了什麼明白東西?」盛陽好奇。

「有幾個宴席,宴請人數少的,花的銀子反倒多;還有幾項東西的開支,我看著很有問題,也不知道能從這里漏出多少銀子去。對應到人很簡單,你只看這幾件有問題的事,是什麼人主責的,那這人肯定就是二房的人。」管沅解釋。

盛陽立刻囑咐了小廝去查。

不過幾天,事情便有了結果,盛陽確定了府中盛巍心月復的名單,打算利用這份名單在關鍵時候反敗為勝。

而此時「休大假」在家的劉瑜,可沒有盛陽如今這般順風順水。

「皇上不過一句話,就把公公困在了這里,公公不知有何翻身妙計?」已經是戶部尚書的張彩,似笑非笑地看著劉瑜。

劉瑜眯了眯眼,分辨不出喜怒地一笑︰「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我劉某人輝煌,那是仰仗皇上;我劉某人暫時挫敗,想要翻身,那也得依靠皇上。」

「听公公的語氣,像是已經有了計較?」張彩笑問。

「不過就是休假而已,操勞這麼多年,那是皇上體恤我才給我休假,」劉瑜頗有信心,「等皇上發現沒有我,就沒人幫他處理朝政,沒人指點他去哪玩,他自會想起我的好處來!」

張彩轉動著茶盞︰「既然公公心里有數,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不過,靖安侯世子不是省油的燈,公公可想好了接下來該如何?」

「盛天昭這個人,」劉瑜站起身,看著窗外,「就讓他再蹦蹦,等過完了年,我把他和楊家一並收拾了。」

「公公,」張彩的神色很是凝重,「都說莫欺少年郎,您可千萬不要大意。靖安侯世子這個人,如果沒有必殺的可能,您最好還是別輕易動他。他和您一樣,都是仰仗皇上呢!」

劉瑜沉思不語。

年關很快到來,府內府外到處都開始熱鬧起來。

管沅站在書案邊,幫盛陽研墨,卻听得他說︰「你的字這麼好看,何必把寫春聯的活都交給我。」

「你的字更大氣呀,我那一手台閣體,」管沅自嘲地撇撇嘴,「就是科舉好用,其他的一無是處。」

台閣體端正卻刻板,不提倡展現性情,是科舉應試的產物,故而管沅有此一說。

「你何必妄自菲薄,」盛陽右手行楷酣暢淋灕,「你寫的雖還是台閣體,但已經隱隱超月兌了台閣體的束縛,字跡清麗,恰如其人。」

听到「字跡清麗,恰如其人」八個字,管沅些微赧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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