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119 非病

作者 ︰ 蕭七七

定遠侯府前院。

來傳話賞賜的公公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

但從父親管進對他的態度來看,估計不是等閑貨色。

自宣讀完賞賜旨意,管進就一直在與他寒暄。

管沅低下頭,看著身旁靈修手上端著的托盤。

托盤上墊底的是壓金茜紅雲錦,雲錦上是一尊煙青色凍石香鼎,形狀別致袖珍,極好的擺件。

然而管沅不相信管洛安了什麼好心。

定遠侯府除了下人,每人都有一件賞賜。

父親是一卷名畫,哥哥是一張檀木弓,母親是一套赤金頭面。還有二太夫人他們。

但這些東西,管沅一個也不放心。

可惜是宮中下來的賞賜,沒有拒絕的余地。

「哥,這張弓你還是收庫房吧,我怕不安全……」管沅淡淡掃了眼身邊哥哥的托盤。

「不需你提醒,我也不會用。麗妃和我關系從來都不好,和我妹妹就更不好了,」管洌回應得極其自然,「這個凍石香鼎呢,你打算怎麼處置?」

管沅淡淡一笑︰「含露居就這麼小,放庫房我還怕不安全。自然是借花獻佛。」

「借花獻佛?獻給誰?」管洌一頭霧水。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自然要等宮里的人離開。」管沅勾起唇角。

看著宮里的人走了,管沅轉身前往上房靈堂。

祭拜過祖父後,她把凍石香鼎放在了靈堂的香案上。

「既然麗妃娘娘沒給祖父準備賞賜。那我借花獻佛好了,」管沅兀自說著,仿佛已經過世的管路能夠听見,「祖父泉下有知,一切安泰。」

管沅怕管洛在凍石香鼎上動手腳,但宮里的賞賜不能拒絕,因此想了這個折中的辦法,借花獻佛,又堵了悠悠眾人之口——

誰叫你管洛的確是沒有給祖父賞賜!

被她抓到的漏洞,不用白不用。

「待會兒叫柳嫂來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有沒有問題。」離開靈堂前。管沅再次吩咐。

沒過幾日,管沅便收到了盛陽的來信。

凍石香鼎的確有問題,在香鼎的內部,管洛放了上好的當門子。又加了香料掩蓋。如果管沅真的拿出來擺放。不消數月。就會嚴重影響生育能力。

管沅不禁冷笑︰果然入宮了學會了那些見不得人的鬼魅伎倆,這樣的手段也拿出宮外玩了?

不過這些都是雕蟲小技,她還能應付。

靈堂的凍石香鼎。她也沒打算再拿回來。反正剛剛有了賞賜,一時半會兒管洛不可能再找什麼理由賞賜定遠侯府,宮中那邊可以消停了。但管洛的靠山,才是真正不能掉以輕心的來源。

這些還需要明掌櫃他們去調查,現在管洛的靠山到底是誰。

盛陽來信的後半部分,是對管路藥方的答復。

管沅通讀了一遍,立馬拽著幾份記錄去了東跨院。

父親管進把母親和哥哥也一同叫來,听管沅解析祖父當日的境況。

「這是當日的藥方,」管沅說著把藥方遞給其余人傳閱,「石菖蒲次入二分.羚角磨沖五分.絲瓜絡三錢.生冬瓜子四錢.生苡仁杵四錢.生姜炒桑枝三錢.旋復花絹包一錢五分.淨橘絡次入八分.鮮蔥須次入六分.川貝母杵三錢.鉤藤鉤次入四錢.陳膽星炖和服七分.」

「這藥方有問題嗎?」。管進率先問。

「我找過醫中高手,這藥方治痰熱化風邪實,但是哥哥和禺伯都說,當日太醫說病因,說的是風邪寒癥。雖然都是風邪,可是一冷一熱,明顯不符。」管沅解析。

管洌抓緊了拳頭︰「所以是太醫有問題!」

管沅搖頭︰「也不一定,三個太醫,太醫意見相左也未可知。所以接下來我們來推理,把祖父的病分成兩種可能,第一是風邪痰熱,第二是風邪寒癥。如果是風邪痰熱,這個方子就對了,祖父不可能情況惡化。」

「所以,父親不是風邪痰熱?」管進推斷。

「拿藥煎藥全是定遠侯府的人在操辦,我之前找他們一一詢問錄了口供,沒有疑點,」管沅說著把口供遞給父親,「因此藥絕對是對的,祖父不是風邪痰熱。」

楊氏柔和的眉心蹙起︰「那如果是風邪寒癥,用這個藥會有什麼結果?」

「那個醫中高手分析,如果是風邪寒癥,用這個藥方,絕不可能當夜就身故,除非超劑量服藥。風邪寒癥用這個藥方,就算是垂老之人,體質虛弱,也能撐上三四天,畢竟這藥有一半是對的,只有另一半是反的。」管沅把盛陽信里的分析說出來。

「妹妹,你的意思是,祖父既不是風邪痰熱,也不是風邪寒癥,那是什麼?」管洌越發疑惑起來。

管進此時開口︰「我調查了當日那三個太醫的背景,並非一個派系。因此他們不可能統一口徑,有可能意見相左,有人認為是風邪痰熱,有人認為是風邪寒癥,最後爭執不下,用了風邪痰熱的藥方。」

「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斷,」管沅繼續補充,只是這個推斷,其實是盛陽的,「祖父很可能不是病,而是中毒。」

此話一出,其余三人都很驚訝,然而一想又在情喇中。

管路平日身體康健,為何僅僅病了一晚上,就沒救了?

而且這不是什麼突發的惡性時疫,也不是重傷。

「試想,這三位太醫都是醫中國手,為何對一個病會有不同的判斷,那就代表其實這個病本身不是很像病,或者是一種像病一樣的毒。另外,有什麼病能有這麼快速的殺傷力?只有毒可以解釋。」管沅給出理由。

管進沉默良久才開口,拳頭已經握得死緊︰「查毒的事情,我親自來!」

親生父親死于非命,沒有誰比管進更恨。

然而凶手到底是誰!

他想起離開大同前柏繹說的話,冥冥中,證據似乎在指向柏繹說的一切。

管沅沒有拒絕,畢竟她不熟悉朝堂之事︰「父親一切小心,祖父很少結仇,從朝堂之事入手,可能會有收獲。永國公之前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父親可以考慮調查真偽,但也要當心中了永國公的圈套。」

話音剛落,管進帶了幾分審視的意味盯著女兒︰「我記得我沒告訴你,永國公說了什麼話。」

管沅一愣,暗罵自己該死,忘了這一茬。

當日柏繹說劉瑜和祖父爭執的時候,只有柏繹、盛陽和管進三人在場。事後管進並沒有告訴管沅,因此管沅現在說出來——

「盛世子告訴你的?」管進語氣平淡。

這一瞬,無數個想法在管沅腦海中閃現︰要麼承認是盛陽說的;或者可以嫁禍給柏柔嘉,但是那樣的話,哥哥或許會不高興,父親也可能很有意見,他們不喜歡她和永國公府的人走太近吧;又或者說魚叔偷听了;……

哪個都覺得不妥當,都是有漏洞有不好的影響的。

「爹爹,」管沅明眸善睞地一笑,「我自有我知道的渠道。」

這種時候,恐怕還是說模糊一點比較好。

而且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她知道又如何,也不會有什麼很大壞處。

管進看了女兒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只留下一句︰「人小心思多!」像是責備又不像責備。

從東跨院出來,管洌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家妹妹︰「你連父親的情況都敢窺視,沒發現你這麼大膽子!」

「行了你別添亂,」管沅撇嘴,「我沒做虧心事哈,你別亂想,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還會遮掩隱瞞了,果真是翅膀硬了!」管洌眯眼。

「我看你每日待在家里很清閑,不如幫我個忙?」管沅「危險」地看著自家哥哥。

如今管進和管洌都在丁憂期,自然是每天待在家里。

管洌疑惑︰「什麼忙?」

「今年入秋就是鄉試,我寫了好幾篇時文呢,你幫我挑挑看,哪幾篇比較好;還有,我在大同整理了一些兵書筆記,你全部拿去抄一遍,趁丁憂在家,好好讀書。」管沅不緊不慢地交代任務。

管洌一臉黑︰「你簡直——妹妹,姑娘家就該梳洗打扮做女紅準備嫁人,你這是要考狀元?還是要考武狀元?」

管沅一笑︰「我不考狀元呀,但說不定我父兄要考武狀元,我兒子要考狀元?」

「就你這德性,」管洌一臉鄙夷,「你兒子要是能考狀元,我把定遠侯府一半的家產分給他!」

「你記著你今天說過的話,」管沅掩唇,「不過就算你記著我也不敢,我怕你我到時候沒臉去見祖宗!不過不管如何,大表哥是能考狀元的,這個我相信。」

「他還看不上你的文章。」管洌實話實說。

楊安確實看不上管沅的文章,認為那些教科書一樣的時文都是給幼稚小孩看的。

管沅也不理會他如何詆毀自己的文章,反正不管好文章壞文章,能賣出去的就是有用的。她把楊安請過來,是想了解朝廷局勢,以及謀害祖父的幕後真凶。

「就你寫的這爛文章,你還想查什麼真相?」楊安一臉傲氣。(未完待續……)

PS︰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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