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歸 第九十八章 莫憂入畫堂

作者 ︰

知子莫若母,甄氏縱是起初不曾留意,經過這些時日,也知曉了琛郎的心思,可甄氏亦不敢明著駁逆了夫郎。

昨日林鴻彥听聞琛郎受傷,未時請假自公衙回了中書令府。

雖心疼,可作為嚴父,關切的話到嘴邊變成了斥責,斥責琛郎這般不小心,怒其性子難成大事。

甄氏本就因擔心琛郎而心下煩悶,再听夫郎所言更是不悅。

二人回了廂房便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了起來,瑤娘是不省事的性子,先瞧見爺娘面色不佳,遂悄悄地繞去了窗欞下。

雖說夫為妻綱,可此時甄氏也忍不住地埋怨了夫郎,「……若不是你說吏部侍郎家的大郎取了郡主,琛郎怎會如此,不若順了孩子心思,豈不是皆大歡喜。」

林中丞皺眉說道,「胡扯,琛郎受傷與此何干,親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漫說沒同溫家訂親了,便是連議親都沒有,他哪里來的想頭。」

甄氏卻也不肯死心,「溫四娘有何不好的,與琛郎可算郎才女貌登對了,更何況慕嫻是你胞妹,慕嫻性子再溫和沒有了,斷不會為難了琛郎和溫四娘的。」

「好了,你一天到晚就這些眼淺的算計,是你的算計重要,還是琛郎前程重要。」林中丞擺了擺手,似是不想再議論此事。

甄氏一肚子的委屈和擔心,撐不住地哭咽道,「我只知道,倘若琛郎有個好歹。前程也無甚用處了。」

「婦孺之見,鼠目寸光。單憑溫四娘還未進門就將府里鬧得雞犬不寧這一點,就不是樁好親事。」林鴻彥甩了袍袖正要出廂房,又回頭說道,「你自己想想,進士試還未放榜,倘若大郎落第了,溫家還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門第功名文才品貌命相,哪家議親不是如此。」

見阿爺出了廂房,躲在窗欞下的瑤娘才離開。可心里亦生出了個疙瘩,倘若大哥未考上進士科,榮娘是否就真瞧不上大哥了……

瑤娘性子直爽,藏不住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若是有瑤娘都不能說出口的事……溫榮抿嘴輕笑,不知曉或許終將與自己無關。

不一會,溫榮透過帷幔瞧見了騎著高頭大馬,手執黃紙榜文的禮部官員,連忙同嬋娘和瑤娘招呼道,「榜文自尚書省禮部送過來了。禮部官員要開始唱榜了。」

瑤娘這才從思緒里回過神來,撩開帷幔好奇地瞧了一眼。

先前踟躕于貢院之外,心懷忐忑、焦急等待出榜的舉子們紛紛往唱榜處聚攏而去。

數年焚膏繼晷的苦讀,只為金榜題名。換一份金花帖子,與家人報登科之喜。

林瑤轉頭瞧見榮娘雙眸閃爍透亮,十分歡喜期待的模樣。癟了癟嘴,終究忍不住問道。「榮娘,若是我大哥沒考上。你會不會……」

扭扭捏捏不是瑤娘的性子,可就如林中丞說的,林子琛與溫榮八字都沒有一撇,怎能問得太明白。

溫榮輕松的頑笑道,「進士科是鮮少有人一次考上的,可林大郎文詞拔俊有經畫之略,我不甚了解林大郎,可你們是他的胞妹,豈能不相信了自己大哥,縱是一時不慎落第,明年再接再厲便是,若是你們著實看不開,心情不好了,便來尋了我,別的不敢夸,可糕點卻是越做越好。」

瑤娘忍不住撲哧一笑,本就是三人做手帕交在前,大哥與榮娘親事起苗頭在後,如此生分了不值當。

瑤娘將注意轉向了唱榜處,撅嘴說道,「我們離得遠了些,什麼也听不清。」

作勢就想下了馬車。

貢院處皆是陌生舉子,這般下馬車成何體統,溫榮忙將瑤娘拉住,笑道,「不妨事的,有小廝在前頭候著,听到林大郎名字會過來告訴我們。」

溫榮忽覺得被嬋娘握著的手緊了緊,二人相視一笑。

不多時,林府和溫府的小廝興沖沖地跑過來,立在馬車外恭敬地說道,「林大郎是一甲頭名。」

听言嬋娘與瑤娘欣喜萬分,溫榮也替林大郎高興了,遺風苑小廝得了消息,慌忙回遺風苑同老夫人報信。

「這兒人多,你與大郎和溫二郎說了,我們同榮娘去前頭茶肆。」嬋娘向小廝吩咐道。

三位娘子歡歡喜喜地進了茶肆,為了照顧琛郎,特意命茶博士在一樓開了雅間。

不想過了一會,林大郎卻遣了小廝過來傳話,說他與軒郎先回府了,讓三人也早些回去。

瑤娘听言不滿地問道,「大哥不知道榮娘也在這嗎。」

小廝很是為難,「小的與大郎說了,且溫二郎也在的,小的……」

「好了,大哥想早些同家里報喜亦無甚不可,」嬋娘見溫榮面色無異,松了口氣。

大哥不願過來亦是不想壞了榮娘對他的印象,本是鮮衣翩翩郎君,如今卻行走不便,還不如好好在府里將養。

雖是中了頭名,可嬋娘卻依舊不覺得圓滿,盼望大哥在相識宴前能下地自如行走。

三位小娘子點了一壺茶,說了會話便各自回府。

溫榮回遺風苑後才知曉,祖母不但送了‘雁塔題名’和‘杏林春燕’賀喜紋樣鳳首瓶,且知曉林大郎受傷後,又加了一份上好的治外傷膏貼,一棵足重五兩的老山參。

溫榮思及今日之事,知曉林家必定是在正經考慮林大郎親事了。

看來林家在仔細琢磨後,將家世放在了品行之前,如此想來心下雖有幾分不舒服,卻也無可厚非。

成親非兒戲,祖母與阿娘何嘗不是再三掂量,才看上林家大郎。

前世的三尺白綾,還有至死之時。李奕的不肯一見,令溫榮心里對成親有著難以磨滅的陰影。

若是可以。溫榮寧願不嫁,守著祖母、阿爺、阿娘過一輩子。待親人們在京中穩妥了,黎國公府亦能避開覆滅之災後,自己便度牒做了女冠,享那京洛多風塵,到此一洗空的清淨,也未嘗不是人生一件快事。

現下黎國公府里少有動靜,又處在了貢院放榜京中沸騰的當頭,祖母與阿娘將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親事上,溫榮只擔心林家與別家訂親後。祖母和阿娘會失望。

十日後溫府收到了邀請林氏至林府做客的帖子。

自放榜,往林府拜賀與議親的人是絡繹不絕,門檻子怕是都踩壞了。

前日阿娘還到遺風苑請祖母做說客。

阿娘听說盛京里,許多家有適齡女娘的勛貴朝臣,都帶了重禮親自登門。林大郎受了傷無法待客,可那些精心妝扮,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在甄氏等林府長輩面前很是溫柔賢惠。

進士榜上第一名,溫榮嘴角含笑。林大郎如今就是香餑餑,誰都想咬上一口。

溫榮在一旁看熱鬧,林氏作為林大郎的姑母,早差人送了厚禮。在知曉別家很有誠意的親自登門後,便也蠢蠢欲動,可與珩郎商量時。卻被珩郎一口拒絕。

溫世珩這幾日對林家頗為不滿,林中書令是自己上峰。倒是如往常一般,公私分明。可大舅子林中丞。原先二人是常約了坐于一處吃茶討論朝政的,可那日自己主動上前道賀時,林中丞卻目光閃躲,近幾日更是在躲了自己。

溫世珩一根筋好面子,做不出熱臉貼冷**的事。

故將話明明白白地說與林氏知曉了,自家女娘是不愁嫁的,遺風苑與黎國公府三房都已送重禮表了心意,林府自會去思量。若是放段趕趟兒地套近乎,豈不是叫榮娘被人小瞧,好似非他家郎君就嫁不出去似的。

林氏則是覺得林大郎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文才和品貌,盛京里貴家郎君雖說不少,可皆是紈褲,哪里有一個配得上榮娘。

林氏在知曉崔御史家夫人帶著崔娘子,短短數日已去了中書令府兩次後,便再也坐不住了,崔家想同中書令府結親的心思再明顯不過,如今自己單單送禮比之她們多次登門造訪的誠意,實是算不得什麼。

林氏是希望謝氏能勸勸珩郎,莫要 這性子,放身段事小,耽誤了榮娘事大。

林氏與老夫人說話時特意將溫榮支開了,謝氏知曉了林氏意思後並未表態,只說容她再想想。

林氏離開後,遺風苑老夫人一五一十地將珩郎與林氏的想法都告訴了孫女,問榮娘有何打算。

謝氏心里早已有數,這是榮娘的終身大事,自然該由榮娘挑選,雖說脾性非一眼兩眼能看得出來了,可眼緣亦是重要,若是榮娘真看上了林家大郎,她不但會去同頑固臉薄的珩郎說道,更不介意親自登門祝賀了林大郎登科。

謝氏問溫榮心里所想時,溫榮認為阿爺有道理,在祖母面前也不避諱了自己對親事的看法,展開笑容坦然地說道,「……這事講心甘情願,相互都滿意和看好的,才能少生間隙和隔閡,與長輩相處也才能多些融洽少幾分不自在。若是用身份或是旁事、把柄壓人求得,怕是要難以為繼的。」

謝氏听言很是滿意,榮娘面容確實是溫和恬淡的,可她卻與她祖父、阿爺一般,都生了孤筋傲骨。

相較自己的親事,溫榮倒更關心阿爺和陳府的娘子。

兩日前阿爺遞了一本奏折與聖主,阿爺非御史台言官,且得了自己和祖母忠告,故不會做出越權彈劾朝臣之事,不過是忠言勸聖主警惕奸佞阻塞視听、歪曲事實和排除異己……

當廷阿爺得了聖主褒獎,聖主夸其性子耿直,雖供職于中書省,卻敢言敢行。

林氏知曉後歡喜,溫榮卻是驚出一身冷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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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陽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睜,她卻回到了隨母初次入京之時。天上細雪紛飛,路上白雪皚皚。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饅頭,被前世郁郁而終的母親和早夭的兄長,一左一右護在中間。

身下馬車搖搖晃晃,載著他們往她昔日噩夢駛去……

然而這一次,人生會不會變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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