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二弟，這是怎麼回事？」
「對啊，二哥，你跟實驗室的誰怎麼了？天，你不會真的有私生子吧！父親會殺了你的！」
成功轉移視線後，史悅而看著李震憤怒又無法辯解的表情，獲得了巨大的愉悅感。
「這是我的私事，我會解決的，大姐，成兒，相信我的能力，行嗎！」
李震說完，走到史悅而面前，用力的指了指，「你！」
「怎麼了，就許你追查設計我，不許我回擊麼？」
史悅而不甘示弱。
一番鬧劇之後，仰秣要是再不知道史悅而另有身份，就是傻瓜了。
只是，真相來得太猛烈，再次沖擊他的認知。天下人都知道，晉安侯有一個私生，但沒有多少人知曉，不是兒子，而是女兒！
史悅而就是李諳認祖歸宗的私生！
天啊！
他竟然跟一位侯爵的親生女兒交往了四個月！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家世。史家只是平民，就算家境富裕一些，他也有信心憑自己的努力和出色，獲得同意。但是國公府李家麼……
那是他永遠只能仰望的家族。
史悅而想跟著仰秣一起去李諳的書房，被孟飛攔在外面，「抱歉，四小姐，三少只想見仰秣先生一個人。」
「不行，我怎麼知道他會做什麼！我要親眼看著！」
「四小姐，如果三少想做什麼，無論您在不在，都是一樣的結果。所以，何不讓仰秣單獨跟三少見面呢？」
孟飛壓低聲音，湊到史悅而的耳邊繼續道，「介于您和三少的關系，不在場的話，不一定能吵得起來。您在。那就是百分之百。三少也會越發看不順眼這個傻小子的！」
史悅而憤怒，卻也無奈，丟給仰秣「我支持你」的眼神，看著仰秣帶著去法場的壯烈表情。去了。她嘆口氣，覺得自己的愛情之路，實在太曲折了。
「他出來後，會跟我提出分手嗎？」。
「他不傻。」
「可是我會傷心。這里有人少在乎一點李氏的榮譽什麼，多在乎一點我的感受麼？」
「不知。不過，就我個人覺得，如果四小姐真的在乎雲庭華宮其他人的感受，大概不會找一個平民男友。」
孟飛一針見血，指出了真相。
史悅而看著腕表，煩惱的在書房外走來走去。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到底在干什麼，還沒有結束！
終于忍無可忍時，史悅而按耐不住，直接沖了進去。可是。里面只有坐在辦公桌後面，正在辦公的李諳，不見仰秣的人影。
活生生一個人，進了書房就失蹤了？
「老爹，仰秣人呢？」
「我不是讓他走了麼？」
「沒有，我一直站在門口，就只離開了兩分鐘洗手……」史悅而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孟飛，「仰秣走了，你沒有告訴我！」
「四小姐，後面是你沒有問。」
「你閉嘴！」
情緒激動中的史悅而，有打人的沖動。不過，總算她還有兩份狼。孟飛不是夏俊彥，她也不是控制不了自己情緒的人，狠狠的罵了一句，「滾」。
李諳冷淡的說，「你的原因。孟飛沒有隱瞞，是你沒有問，自己傻乎乎的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還要怪別人！可笑！」
「你才可笑！」
史悅而看著李諳，「你現在是什麼位置，也站在審判的角度，評價我的感情，我的男友是否符合家族的期望，家族的榮耀之類？你已經忘記了，十九年前，你跟我一樣。仰秣是一個好人，正如我母親。告訴我，你會阻攔，不會贊同是吧！」
「當然！」
李諳按住筆，「他不適合你。」
「那誰適合？老爹，徐松玲在爺爺、大伯的眼中，估計也是不適合你的！他們拆散你們，害我親媽在精神病院抑郁而死，害你半生痛苦，到現在還自責內疚。他們害了你們兩個！現在，你反而要站在他們的位置，對我做同樣的事情？」
李諳的表情，痛苦而糾結。
這個場面，多像當初？他也是一臉天真的告訴父兄，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女子，除了不是貴族，他們簡直是天生一對。
可是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再好也沒有用，身份是影響兩人能不能「幸福生活」的最關鍵因素。
「你母親的死，是我最痛苦的事情。所以，你也想重復父親走過的路嗎？」。
「我不是你！我如果認定一個人，絕對不會更改，不會朝三暮四，不會猶豫不決！」
「那他呢，你肯定他也是跟你一個想法？無論收到多大的威逼、利誘，都始終不變？」
史悅而沒有出聲。
她當然是希望仰秣跟她一樣堅定，問題是，人性中的丑陋軟弱，她活了兩輩子，見得太多了。她能肯定什麼呢？什麼都不能！
「看，其實你都不是太有信心。趁你們感情不深，斷了。你依舊是你的千金小姐，他過他的平民生活。你們偶爾會想起對方，但是漸漸不再聯絡。結果就是這樣。」
「你就是這麼跟他說的？」
「不然呢？我還能按照我想象的，沖上去，對他猛扇耳光，然後讓他下跪，發誓再也不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李容，你應該高興，你的父親還有幾分狼，沒有做出讓你丟臉的事情。」
史悅而離開書房的時候，切的一聲撇嘴，
「什麼時候了，還在乎丟臉不丟臉？一張臉面，這麼重要？」
……
仰秣被「偷渡」到了老爺子的書房。
史悅而草草結束跟李諳的交流，小跑著去追男友。蕭伯站在門口，看到她來了，躬身將把手一扭，讓史悅而進去。
書房內，非常的安靜。
老爺子十分威嚴，作為帝國的公爵，他可能是諾大的帝國內，最有權勢的人了。
可惜，史悅而總是忘記這一點。
「爺爺！」
她剛剛進來，沒有發現仰秣的身影。仔細一看，發現不是人不在，而是矮了半截，一時沒留心。
仰秣跪下了，雙肩抖動著，認錯道，「是我的錯！請，原諒我的無知和愚蠢！」
史悅而的腳步越來越輕，走到仰秣身邊，確定他臉上、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手掌上的擠出血印，是他自己抓出來的。他只是承擔不了巨大的壓力，快要崩潰了。
為什麼會崩潰？
他有她的愛，有她的支持，他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啊！他可以賴皮一點，告訴李諳，「你女兒就是喜歡我！」，告訴李老公爺，「你孫女早晚是我的人」。或者機智的對話，「我們沒有辦法控制感情……我相信我可以給她除了錢之外的所有幸福。」
史悅而忘記了，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樣，有一個自由的靈魂。
平民女子中，願意做貴族情婦的，大有人在。但是跟貴族結婚，通常少而又少，因為稍微聰慧點的，都知道那不是幸福，而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徐松玲當年狼一點，只是私奔，李氏根本不會出手對付她——外面風流史的貴族太多太多，多都不是新聞。
可是她選擇結婚了。
婚事絕對不能公之于眾的。所以，只能讓她在封閉管理嚴格的精神病院，度過沒有和外界交流的余生。
仰秣是一個標準的中華帝國人。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貴族血脈天生，天生就比其他人高貴!尤其是李氏，帝國的支柱，老爺子根本不用說什麼，他站在這里，嚴肅的眼神看向他。仰秣就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被穿透了。
一位帝國的國公，親自問詢他！
仰秣的抗壓能力，到底是有限的。他有膽量徒手對付幾百個匪徒，但是沒有勇氣面對李老公爺的眼神。
站在老爺子的面前，他深刻的認識到，他跟史悅而的差距有多大。
不僅僅是身份地位，而是……史悅而可以自如的站在李老公爺面前，他呢，他連直起腰的勇氣都沒有！
他背負的，是帝國宣揚了幾千年下來的貴族對平民的奴役，或者叫凌駕。
史悅而有些難過的看著，她大概了解了仰秣的負擔，沒有上前安慰，而是退後一步，保持了距離。
「爺爺，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呃，是有點晚了啊！老蕭啊，送人家小孩回家吧。」
「是！」
蕭伯應聲扶起仰秣，感慨的看著他，「孩子，跟我來。」
仰秣最後看了一眼史悅而，史悅而沒有回頭，最終，他搖搖頭，一步一步好像才在棉花上，今天經受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恍如夢境。
蕭伯送仰秣上車時，慈愛的笑著，「孩子，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總是比笨人討人喜歡。老爺就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雲庭華宮還需要一位助理領班——你知道紫藤花大學的第一名，才有機會到雲庭華宮來實習吧？這份工作，絕對可以讓你名揚。」
仰秣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是因為，悅而吧？」
「是的！四小姐的脾氣很不好，老爺為此很是憂心。偏巧，她很在乎你，老爺希望你能夠限制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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