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 第277章  如此深情

作者 ︰ 紫蘇落葵

念秋在陳秋娘身邊站了許久,終于還是輕喊一聲︰「蘇姑娘,你多少吃些,天寒地凍,食物才是最關鍵的。」

陳秋娘才懶懶地換了個姿勢,緩緩地轉過頭,問︰「念秋,你自小就生活在滄州麼?」

念秋不明所以,便「嗯」了一聲,說︰「回蘇姑娘的話,我是棄嬰,被江家收養,和許多與我一樣的女孩子一起長大。我們從小習武、學習兵法、學習偵查,接受刺殺,諸如此類。」

「我問的是是否生活在滄州。」陳秋娘強調了一下重點。

念秋點點頭,說︰「我是屬于兌澤分部,這是江家嫡出一個分支所建。這嫡出的分支就在滄州府。所以,我從小就在滄州長大。」

「哦,沒事了。」陳秋娘揮揮手,將心中的疑問又壓了回去。她始終覺得如果輕易地問出韓德讓的事,那自己這一盤算就完了。

「是。」念秋福了福身,又跪在那案幾旁。

「你不必憂心,我吃就是了。」陳秋娘站起身走過去跪坐下來,念秋趕忙為她布菜。

陳秋娘也不推辭,梅園的菜很合胃口,她吃了許多。等吃完了飯,念秋將那些殘羹冷炙收拾妥帖之後,她自己泡了一壺茶,端杯還沒入嘴,就有婢女急匆匆趕來,說︰「回稟蘇姑娘,紅梅姑娘和公子回來了。」

「哦?他們如何了?」陳秋娘問。

「公子睡了,紅梅姑娘在伺候。」那婢女回答。

陳秋娘「呵」一聲,說︰「帶我去見紅梅姑娘。」

「可是。公子先前吩咐你不能離開這個院落。」那婢女說。

陳秋娘斜睨了她一眼。說︰「綠歌的事迫在眉睫。你覺得能耽擱?夜長夢多的。再說了,我要出去,你們真的是攔不住,不要忘記我師承何人。就是我的劍術——」

他說到此處,「唰」地拿起旁邊的一柄扇子一下子就抵在那婢女的脖頸之間,冷聲說︰「世人只知浮光公子易容術獨步天下,卻不知他的劍術同樣超群。走,帶我去。」

那婢女僵直了身子。說︰「蘇姑娘,可否容婢子回稟了紅梅姑娘?」

「速去。」陳秋娘折扇一收,衣袖旋轉坐在了案幾旁的墊子上。不一會兒,那婢女來了,說︰「蘇姑娘,紅梅姑娘說要見你。」

陳秋娘站起身,將婢女遞過來的大氅披上,戴上了帽子,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暖手爐子,便出了門。屋外風雪交加。婢女的紅燈籠在風中搖曳,回廊上的紅燈籠亦在風中搖曳得似乎馬上就要落下來。

到了正院落。紅梅已經在門口等候,見到陳秋娘便是一福身,說︰「蘇姑娘,听念秋說了綠歌之事,便想著夜長夢多了。」

「屋里說吧。」陳秋娘揮揮手,倒像是主人似的走了進去。里面早有婢女幫她月兌了大氅,鋪好了毯子。陳秋娘卻是擺擺手,說︰「我要去看看江公子。」

「我家公子已經睡下了。」紅梅連忙說。

陳秋娘斜睨了他一眼,說︰「我必須確認江公子已經回來。」

紅梅想了想,說︰「那請蘇姑娘與我一起來。」說著便帶著陳秋娘一路進入了江帆的臥房。臥房內焚了寧神的香,帷幕低垂,暖籠燻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陳秋娘挑起簾子瞧了瞧江帆,偶爾不由得回頭冷眼看紅梅,說︰「你做了什麼?」

「蘇姑娘此話何意?」紅梅很淡然地問。

「迷香不是你用的麼?」陳秋娘很不客氣地問。

紅梅抿了唇,說︰「總比公子到處亂跑的好。每一次,他心情不好,想起他那位故人,就要去農莊喝酒,與那不存在的故人對酌。那才傷神得很,若是遇見歹人,公子能全身而退?」

「你給他下了迷藥,他遇見歹人就能全身而退?」陳秋娘冷言反駁。是個正常人的智商都不會相信紅梅的話。

紅梅低了頭,好一會兒,才說︰「請蘇姑娘移駕偏廳,听紅梅細細說來。」

陳秋娘亦不說話,只大步往偏廳走。到了偏廳,她亦毫不客氣,直接就坐主位上,端了身子,冷了一張臉,說︰「你給個解釋吧?」

紅梅瞧著坐在主位上的陳秋娘,大約是有點不明白她的舉動,愣了愣。

「這里雖是你全權打理。我到底是你公子的朋友。如今,這是生死存亡之際,我便不才坐了這主位。」陳秋娘四平八穩的一番話已經很委婉地告訴了紅梅這里她做主了。

紅梅亦是聰敏之人,立刻就說︰「蘇姑娘所言極是,紅梅定然全力配合蘇姑娘。」

「那你就說一說對你家公子下迷藥之事吧。」陳秋娘說。

紅梅跪坐在她面前,便將這前因後果一一道來。她說江帆的故人便是那蜀國的亡國公主,花蕊夫人的女兒,小小年紀就長得國色天香,十分聰穎。江公子從武當山初次下山入了蜀中,便遇見了這小姑娘,只一眼就執意要娶她為妻。但江公子觸犯了汴京的法則,不得不回到汴京接受懲罰,便暫時與他心中所愛分別。

「這一分別就成了永別。因為那女娃是蜀國亡國公主。別人總是不相信蜀國的財富不多。他們總覺得蜀國有無數的財富,肯定有蜀王寶藏。那些人就對這女娃下手,逼迫她交出寶藏的秘密。最終導致了這女娃身隕岷江。當時,我家公子正在汴京禁足,听聞此事,徑直就從一座懸崖直接跳下去,還好有潘家八公子一直在他身邊。八公子救了我家公子,他只是傷了腿,養了幾個月就不礙事了。只不過,天氣驟變之時,公子的腿腳還是會隱疼。」紅梅緩緩地說。

陳秋娘听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不曾想到江帆對她的情誼竟是到達了生死相隨的這個地步。听到紅梅的講述,她這會兒倒有些猶豫了。若是在這里糾纏過多,江帆認出她來,她又不能跟他在一起,這反而是一種更大的痛苦吧。

「姑娘問我為何對公子下迷藥。其實是因為公子自從那陳姑娘去了之後,整個人總是起起落落的。如果忽然之間,他想起了那個姑娘,心里內疚之感一出,便開始喝酒,喝的迷醉,卻極端痛苦。便如同那詩里說的‘舉杯消愁愁更愁’,此時,公子基本上會自殘。」紅梅說到此處,不由得嘆息一聲,說,「他真真是痛苦得很,我作為江家指定給公子的貼身侍婢,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自殘?」陳秋娘一驚,之前的端正也坐不住了。

紅梅點點頭,很是沮喪地說︰「最厲害的一次,直接這樣給了自己一刀。」紅梅比劃了一下,那動作如同切月復自殺。

「腸子都要流出來了,虧得家族里有能人,才救了過來。」紅梅嘆息一聲,搖搖頭,說,「蘇姑娘,若有別的辦法,我哪能舍得給公子用迷藥啊。那迷藥到底對身子有些不好的。」

「你所言當真?」陳秋娘過了許久,才緩緩地問。

「蘇姑娘,紅梅豈敢騙你,你是浮光公子的關門弟子。」紅梅端端地跪在地上。

陳秋娘瞧著她的眼神,說︰「我不是什麼好人,若是誰敢算計我,我定然讓她後悔存在于這個人世間。」

「蘇姑娘,紅梅不敢騙你。若非公子那般情況,我們怎麼會留綠歌那個賤人到現在?只是擔心公子的情況。」紅梅說。

陳秋娘垂了眸,問︰「既然如此,那到底是誰讓他來此處領兵?他的情況,已經不適合領兵了。」

「朝廷下的旨意。只說江家一門英烈,小公子武藝非凡,精通兵法,朝廷正用人之際,著小公子為小將軍領兵滄州府,鎮守國土門戶。」紅梅說到此,便是很不屑地說,「公子本身情況不好,卻下了這麼一道聖旨,聖旨卻只讓小公子領兵,卻沒有說明小公子到底是什麼職務。只說小將軍,拿了兵符。哼,滄州這個地方,燙手的山芋。」

「有人要對付江家罷了。」陳秋娘嘆息一聲,說,「如今,那綠歌被我綁了,至于如何處置,我還需與你商議。」

紅梅說︰「具體的事,念秋已向我說了。我也猶豫這事要不要等小公子。」

「必須等他,所以,今晚我還要對付綠歌。」陳秋娘攏了攏衣袖。

紅梅十分訝異,問︰「姑娘有何妙計?」

陳秋娘卻沒有直接說她的計劃,只說︰「我且先問你,這滄州府的情勢如何?比如,對面燕雲十六州的情況,鎮守之人是誰,敵人里面有沒有比較厲害的人物?這些作為領軍人物,你們派出的斥候也好,間者也罷,都應該有所了解啊。」

「姑娘了解這些作甚?」紅梅忽然警覺起來,畢竟陳秋娘詢問的關乎軍機大事。

「綠歌如果不是朝廷之人派來的,就很可能是遼人派來的。而且這麼下三濫的垃圾伎倆,卻偏偏就是直擊江公子的。我自然是要問一問的。我的目的可不是滅掉綠歌,我是想把綠歌身後之人也一並連根拔起。」陳秋娘說。其實,她是要拔出綠歌身後之人,更要知道韓德讓的所在。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燕雲十六州有許多的漢人生活在那里,一部分人被遼人當做奴隸,另一部分人也被奉為上賓。這部分人都是杰出人才,比如韓德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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