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598 削弱程楊

作者 ︰ 流利瓶

可郭府的主子,尤其是郭,卻是滿臉笑意,藏都藏不住。

「賤人,當初你害我倩兒慘死,還遭人糟蹋,可想到今日?」郭涂滿了蔻丹的手指伸出來,輕柔地撫模著一個人偶。

人偶上頭繡著人的生辰八字,被數根針扎著,顯然是一個巫蠱。

郭身後一個丫鬟听到,上前笑道,「那賤人作惡多端,如今正是報應的時候,只看著便是。」

郭搖搖頭,「這不是報應,這是我幫我的倩兒報仇呢。不,不僅是我幫倩兒報仇,儀兒也在幫倩兒報仇呢……」

說著,想起當初郭倩死的慘狀,旋即咬牙切齒,拿起人偶上面的針,死命往人偶身上扎去。

不一會兒,人偶的心髒處便被扎花了,露出里頭的碎布。

郭還嫌不解恨,赤紅著雙目,「還不夠,還不夠!賤人!賤人,我也要你遭人侮辱而死,你等著,你等著……」聲音說不出的怨毒。

第二日上朝,御史大夫上折子彈劾程丞相並楊太師,鞭笞兩人沒有盡到教養之責,讓程雲沖撞郭美人,禍及皇家血脈。

郭旭泣不成聲,言明已經準備了許多補品,想送入宮里給郭美人補身子,請聖人成全。

他作為程派官員,並沒有指責程丞相,正是這一點,更加激起了許多人的憤慨。

林派官員並許多文官,也跟著上折子彈劾程丞相並楊太師。他們認為。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程丞相乃楊二生父,于教養上太過失責。而楊太師為程雲家翁,平日里也不叫太師提點楊二行事,亦是失責。

聖人端坐上方,看著威嚴,但是大家都看得到他眼底下的青黑,以及有些灰白的臉色。

顯然,老聖人受到了大打擊。

對于彈劾一事,聖人強忍憤怒。站在道理上斥責程丞相和楊太師一番。並讓程丞相和楊太師自陳該如何罰。

程丞相和楊太師還未出口,就被百官奪去了話頭,之乎者也引用了許多典故狠批了一通。

直到退朝,程丞相和楊太師的懲罰結果還未出。聖人宣布改日再議。便步履不穩地叫太監申酉扶著回去了。

程丞相和楊太師相視一眼。一起去了御書房跟前跪著。

兩人皆是肱骨之臣,年齡已經大了,無論聖人如何憤怒。他都不可能會讓他們久跪的。

果然,不多久老聖人帶著翰林院眾翰林過來,徑直進了御書房。

而太監申酉,則讓程丞相和楊太師兩人請起,並進去請罪。

程丞相和楊太師相視一眼,都知道有戲,便互相攙扶著,踉蹌走進書房去。

可兩人還未走到老聖人近處,便叫一個鎮紙一個硯台砸到了身上。

隨後,便是老聖人暴怒的聲音,「你們這是逼迫朕麼?拿著朕的仁慈和不忍來賭,對麼?」

程丞相和楊太師分別挨了一記,痛得要命,此刻听到老聖人暴怒的聲音,俱都跪了下來,口稱不敢。

老聖人怒極,對著兩人狠狠斥責一番,才漸漸壓制了怒氣。

這時翰林院上前來分憂,說什麼楊二怕是不,讓聖人息怒。隨後又說畢竟是皇家血脈,如今不得降生,畢竟是楊二的錯,罰一罰程丞相和楊太師也是該的。

只是這罪名如何,卻得仔細斟酌。

程丞相和楊太師自見到了翰林院的眾人,便知道今日之事不得善了。如果要打嘴仗,誰能敵得過這批靠著自己能力金榜題名的書生?

這些人,便是死的也能說成活的,還叫你有怨氣也撒不出。

在程丞相和楊太師的擔憂當中,眾翰林對老聖人勸解當中,老聖人憤怒依舊,認為程丞相和楊太師的家人先是大不敬害死龍子,接著又諸多詭計,來這里對他逼迫,讓他忍無可忍。

面對老聖人如此憤怒的指控,楊太師和程丞相都是拼命磕頭,嚴明自己並無威脅之心。不過是心中愧疚自責,才在聖人御書房前久跪。

翰林院居中開解,三方一頓扯皮,最後不知眾翰林從何處總結,得出了懲罰結果︰

程丞相和楊太師年事已高,不宜狠罰,不如讓他們三月不入朝,不參加朝堂之事,在家修身養性。但畢竟皇家血脈珍貴,也不能不罰,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兩人門生代替師長受罰。這罰門生也簡單,從中挑出平時辦事不力之人,撤職查辦。

程丞相和楊太師听到這懲罰方法,差點沒氣得吐出血來。

果然,都是靠科舉入朝之人,就是一肚子壞水。

說是門上代他們受過,體恤他們。可哪個門生,還不是由老聖人指派麼,三個月這麼長時間,只怕他們的勢力就得去了一半!

當即,楊太師鼻涕齊流,做出感激之狀,哭道,「謝聖人體恤!太師府門下辦事不力之人,臣早有計較,還請聖人賜下紙筆,臣即刻默寫出來。」

華恪听見,嘴角帶上了冷笑,若當真由楊太師指出,他們何必費了這些力氣?

程丞相听見,心中暗贊一聲楊太師聰明,但始終惴惴不安,他認為聖人不可能如他所願。但無論如何,總得放手一搏罷?

老聖人咳了咳,點點頭,「這也是個法子,畢竟門下之人辦事如何,本人最是清楚。也罷,你們兩人即刻寫就罷。」

听到老聖人竟然答應了,程丞相和楊太師心中都生起難以置信之感。

這時太監申酉分別指揮了太監,將筆墨紙硯拿到矮幾上,又將兩人引到矮幾旁。

程丞相和楊太師戰戰兢兢。挪到矮幾旁,期間兩人飛快地交換了個眼神。

華恆、華恪、李植和周八等人在上頭看著,將兩人交換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但並不。

很快程丞相和楊太師便執筆默寫起來,不一會子便寫下七八行。

老聖人將名字拿到手中,仔細端詳了一遍,見上頭職位、年齡、姓名、辦事如何不力皆寫得清清楚楚。

「好,兩位卿家便家去歇著罷,三月後再入朝。念在兩位卿家態度端正,楊二也帶回去罷。」老聖人點點頭。說道。

程丞相和楊太師連忙磕頭。謝過老聖人仁慈。

老聖人對兩人揮揮手,又看向身旁幾個翰林,緩緩道,「凡事講究真憑實據。這些名單上的人查一遍。不在名單上的人也都查一遍。辦事到底如何,便一清二楚。切記,萬不可冤枉了好人!」

眾翰林連忙齊聲應是。表示一定會傳令下去,讓人好生去查辦。

程丞相和楊太師身軀一震,卻什麼話也不說。

早就猜著了不會這麼簡單的,如今看來果然如此。那名單,寫與不寫,也無甚區別。

他們狡猾,老聖人並這幫子年輕的翰林也不傻。

方才他們寫名單之前眼色相交,都打定了主意一寫真一寫假。由楊太師寫自己真正得力之人,而程丞相寫自己門下不得力之人。如此虛虛實實,希望能夠迷惑一二。

哪里知道,老聖人那邊,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從兩人的屬下那里下手了。

兩人轉著腦子,想著法子破解眼前困境,走到御花園,正好瞧見被兩個宮女攙扶著的狼狽不堪的程雲。

只見她衣衫滿是皺褶,臉色灰白,雙目閃爍,充滿驚恐,竟是不敢與人相對。

畢竟是親生女兒,又是從小疼愛到大的,程丞相一見程雲的樣子,當即就是一驚,緊接著就是滿滿的心疼。

他走上前去,上下打量著程雲,心痛地問道,「雲兒,你怎麼啦?你告訴爹爹——」

哪知程雲往後一退,目露驚惶,似是怕極了程丞相。

程丞相只覺得心里又酸又痛,繼而又充滿了氣惱,自己女兒性子如何他是知道的,緣何只一晚上,便變成這麼個膽小如鼠的樣子?

他側身,看向楊太師,目光帶著疑問,她進宮前是如此麼?

楊太師看到程雲,很是失望。在他心中,是恨不得程雲就被老聖人抹殺的,畢竟他認定了程雲是個掃把星。

此刻看到程丞相側身問詢之意,楊太師搖搖頭,他什麼也不知道。

程丞相問不到結果,壓制住了滿心的怨怒,對兩個宮女道,「勞煩兩位姑娘將我兒帶到宮門去——」

兩個宮女點頭應了,扶著程雲跟在程丞相和楊太師身後。

出了宮門,程雲仍是那副驚惶的樣子,程丞相看得心中發軟,對楊太師道,「小女受了驚嚇,必得最親近之人安慰,沒有人比賤內更適合了,不知——」

楊太師點點頭應了。他心中甚至想著,如果程雲回到丞相府瘋了死了,那真是好事。程丞相無論如何,也怪不到太師府身上去。

之後上朝,聖人宣布了對程丞相和楊太師的懲處,縱然有許多程派官員反對,仍然拗不過絕大多數人。更何況聖人這個所謂的懲罰,表面上來看是十分寬厚的。

楊太師和程丞相閉門思過,三月不朝自不必說。聖人那里,也專門將眾翰林分成兩部分,派遣刑部官員協助,去核查程丞相和楊太師門下的官員。

而程雲,以前沖撞過懷孕的皇後,如今又沖撞郭美人,害得郭美人小產,從此便有了個雅號,叫做「不沖撞」。

又有人暗地里說,程雲八字太硬,宮中貴人身份高貴,兩者不能相遇,遇著了必對子嗣有損。

這種說法不可謂不陰毒,程雲竟然能夠克宮中貴人,能夠讓宮中貴人小產,以後哪里還有機會進宮?便是不進宮,宮中的貴人恐怕從此也恨上了她,怕上了她。

當然,程雲被扣壓在宮中一晚,第二日精神失常這事,也被人傳了出來。

這傳言一出,許多人對此議論紛紛,認為程雲已經瘋了,是個瘋婆子。程丞相府和太師府太過倒霉,竟然和瘋子扯上關系。

如果程雲未出嫁,這名聲一出來,鐵定就毀了。而她已經出嫁,這名頭也能讓她從此在太師府不能抬頭做人。

當然,也有許多人諷刺程雲為了逃避懲罰,一直在裝瘋賣傻。

事實到底如何,沒有人知道,但是各種傳言一直不斷。而且,程雲自離開皇宮,便住在娘家這一點,也引起了許多詬病。

太師知道不妥,帶了人就要去相府接程雲回去。

可程見自己女兒從驚惶不安到漸漸好轉,哪里肯就此讓她回太師府?她是認定了楊二郎對不住自己女兒,一直心懷叵測,要毒死自己女兒的。

太師要接人,程不讓接,兩者爭來奪去,起了口角,彼此不歡而散。

兩人俱都認為自己有理,對方無理,回頭與彼此夫君一說,皆取得了支持。後來怨言漸多,程家怨楊家不知體諒,楊家怨程家不教好程雲,累得他楊家勢力受損,由此兩家暗地里慢慢起了齷齪。

華恬知道老聖人短期內有大動作,但沒想到動作會這麼大。

她在家中听說了楊太師和程丞相的懲罰,不禁擊掌而笑。這一招可真好,讓楊太師和程丞相吃了啞巴虧還說不出口。

如果前去查辦兩派官員的能力足夠,少不得能夠砍掉程丞相和楊太師勢力的兩只手。

對于程雲一夜過後惶惶如鼠,華恬先是驚愕,最後又認為理所當然。

深宮內院里,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能夠一晚上就將程雲嚇成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算什麼出奇。

華恬最多就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法子,竟然效果如此的好,見效如此的快。

不過她慢慢忙了起來,沒有心思關注程雲了。

華恪的婚期將近,她得先將禮物準備好。而且因為周媛二胎月份大了,不能太過勞累,她估模著還得在華恪成親當日幫忙招待賓客。

隨後青州山陽鎮的親戚進京,展博先生、姚大夫等也都一一入京,她便越發忙碌起來。雖說眾人如今都有華府之人招待,華恬作為出嫁的女兒不用理會。但畢竟是恩師,另有情分,她不能不去接人。

接了人還得招待一二,林林種種加起來,便夠她忙了。再加上華楚雅幾的衣食住行最後也來請教,華恬便更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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