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425 舊事難忘

作者 ︰ 流利瓶

帝都一貫熱鬧,加上小皇子誕生,那熱鬧就更不得了了。

除了葉家人,除了姚家人,除了華恬幾個,會暗地里悄悄地為一個逝去的生命而難過,帝都城內連太陽都是喜悅的。

這一年,可以算是京中最多喜事了。

鄭府的鄭齡,即將與太子賓客之女司徒珊完婚。

鄭家乃鼎盛的二流世家,和太子賓客可謂門當戶對。

不過由于鄭齡經常與鐘離徹、王緒等廝混于藝妓館,這婚事歷來不被看好,也鮮少被人提起。眾人更多的,都是將戲謔的目光看向離經叛道的鄭齡,心里思量著哪一日兩家會退婚。

沒想到,婚並沒有退,反而是要完婚了。

消息傳了數日,終于被丁香說到了華恬耳邊。

華恬心想,先前欠著鄭齡的禮物,可以借著鄭齡大婚的時機送~出。

但是,這也太過顯眼,務必要讓鄭齡拿了禮物,卻又不對外說出。

如此一來,只怕要以兩位兄長的名譽送禮才成。

華恬在屋中思來想去,想尋一個不會被人注意到的法子。

這時候林新晴上門來了,她的臉色很不好,人也瘦了一圈。自從葉瑤寧逝去之後,她每逢上門來,總是這般臉帶悲愴。

華恬暗中嘆息一聲,將林新晴帶到屋中,又命丁香上林新晴往常最愛吃的糕點。

「新晴,我知道你為瑤寧難過。可是,咱們總歸要生活的。往後,如果有能力,咱們照拂葉府一二就是了。」華恬拉著林新晴的手安慰道。

林新晴抱住華恬,低聲哽咽道,「白日里,我總是想起小時候和瑤寧她們一起玩的事,到了晚上,我做夢都夢到她。從我記事起,便識得她了……我忘不掉。」

听著林新晴悲傷的話。華恬鼻子發酸。眼眶發紅。

林新晴和葉瑤寧這種感情,是她體會不到的。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中間或許分開過,但是感情卻種下了。

「听著外頭傳來的喜訊。說鄭家要辦喜事了。我想著瑤寧。覺得心里難受透了。」林新晴又嚷嚷道。

華恬伸手拍著林新晴,卻並不安慰。

此時此刻,林新晴更需要的。應該是傾听。

「中秋過後我就要出嫁了,可是我心中抗拒得緊。我害怕,我甚至想悄悄地離開家,逃婚去。」

「恬兒,你要好好活著,咱們都要好好活著。流朱那個傻子,原來她也是有些心思的,可我還是希望她再厲害一些,不要被人害了。」

「這世道如此叫人難過,我寧願咱們都變成害人的壞人,而不是叫人害了的好人。」

「都說難過越來越輕,可我卻越來越難過了,這幾日,我甚至不想吃東西了。」

……

林新晴抱著華恬,絮絮叨叨地說著,不知何時,竟睡了。

華恬命洛雲和丁香上前幫忙將林新晴放到床上睡下,又命人好生守著林新晴,自己則招來了林新晴的丫鬟侍劍。

她擔心林新晴,所以在安慰林新晴的時候,悄悄命丁香在屋中燻起安神的香,好讓林新晴安穩地睡上一覺。

侍劍向華恬施了禮,便垂首立在一旁,恭敬地道,「奴婢謝過安寧郡君,睡得越發的差了,幸好安寧郡君能讓安心睡上一覺。」

華恬微微地搖頭,對侍劍道,「你坐下罷。……說一說,近些日子以來,新晴過得怎樣。」

侍劍常常跟在林新晴身邊,見多了華恬,知道她性子寬厚,便坐了下來,抹著眼淚道,

「自葉去後,很是心傷。不過前些日子已經開始好轉了,可是這幾日,她開始頻頻做夢,睡得比先前還差,甚至連飯也不大吃得下了。」

華恬有些不解,問道,「這是什麼道理,明白著已經漸漸放下了,怎地又變本加厲起來?」

「奴婢亦不知,不過確是變本加厲了。約莫是前幾日開始的,那時她夢見葉,哭著醒過來,後來就更不好了,人漸漸瘦了下來。」

對此,華恬束手無策,若叫她炮制陰謀詭計,她自問是可以的。可是要她安慰一個心傷的人,她真有些力不從心。

最後,她對侍劍道,「你們注意著些新晴的身體,屋中有關于瑤寧的,都悄悄收起來罷,莫要讓新晴看到。」

侍劍哭著點點頭。

來儀見她難過,便上前來柔聲帶著她到一旁去了。

即將天黑了,華恬才將林新晴喚醒,留她吃了晚飯,又安慰了一番,才著人送她回去。

因擔心林新晴太過心傷,傷了身體,過了數日,華恬下了帖子將趙秀初、簡流朱和林新晴都約了出來,約到她經常和周八見面的酒樓里吃飯喝酒。

見面時,華恬見到林新晴更加瘦了,擔憂不已。

趙秀初微微有些清減,但臉色還算好,想必已經從葉瑤寧逝去的悲傷中慢慢恢復了。

至于簡流朱,自從鐘離徹口出惡言之後,她便一直消瘦,此刻看起來,與林新晴瘦得不相上下。

但簡流朱屬于慢慢地消瘦,一直在瘦,沒有林新晴那般只數日,驟然瘦下來的驚悚感。

見到林新晴的模樣,趙秀初和簡流朱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安慰起林新晴來。

「你、你何必?若是你有了三長兩短,我們也要哭死的。」簡流朱拉著林新晴的手,低低地說道。

听了簡流朱的話,林新晴強裝出笑臉來,說道,「我這只是難過,過不了多久便能恢復,倒叫你們擔心了。」

「你如何恢復?照一照鏡子,便知你如今瘦成什麼樣子了。」向來豁達的趙秀初,微微紅了眼眶。

林新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干了,說道,「我、我……如今酷暑,我不過是熱得不大吃得下東西罷了。」

「你還要欺騙我們麼?」華恬不悅地說道。

林新晴這才黯然地低下頭,半晌才捂著自己胸口道,「這心里要難過,我卻是管不著的。每日的日子都那般長,我一遍又一遍叫自己不要難過,可卻控制不了。」

這話說中了簡流朱的心事,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卻是不再勸林新晴,倒似要眾人來安慰她。

看到兩人如此低落,華恬和趙秀初相視一眼,心里又是難過,又是無所適從。

在兩人看來,一味地難過是很沒有意思,很不值得的。

與其無謂地悲傷,不如努力想法子改變現狀,多做一些事實,甚至改變悲傷的根源。

兩人悲傷,兩人不知如何勸,于是便開始喝悶酒。

華恬怕喝醉了,忙將酒都換成各種解暑的湯或者白開水,讓想要借酒澆愁的林新晴和簡流朱喝這些。

兩人還想喝酒,可是不敢拂逆華恬,便都將那酸梅湯、橙汁、白開水等當酒一般猛灌。

很快,簡流朱便不得不扶著丫鬟去解手了。

繼簡流朱之後,林新晴也去了一回。

看著兩人這種買醉的行為,華恬有些頭疼。她開始懷疑,約兩人出來,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這不怪你,唉……」趙秀初見華恬眉頭皺起來,便在旁開解道。

華恬搖搖頭,「我不該約她們出來的,原想著四人在一起說,可以讓新晴好過一些。沒想到,這會子更糟了。」

等簡流朱和林新晴陸續回來之後,華恬見兩人未醉,便道,「咱們不許吃酒了,好生說一。唔……我說些小笑話給你們听。」

說完想了一會子,想起上一輩子看過的笑話,便選了幾個適合的,說出來。

那些笑話確實是很搞笑的,旁邊侍候的丫鬟笑得直不起腰,口中「哎喲哎喲」地叫個不停。

向來端莊的趙秀初,差點將口中喝著的酸梅湯噴了出來,被嗆得在旁猛咳。

只林新晴和簡流朱,似乎不明白眾人為何笑成如此模樣,有些怔怔地。

華恬並不氣餒,又接連說了幾個,終于讓林新晴和簡流朱的表情由陰轉晴,微微帶了笑意,不再是如喪考妣了。

等到終于散場,林新晴和簡流朱臉上終于微微帶著笑意了。

兩人先前喝的酒不少,已經微醉了,這時雙頰微微帶著紅暈,很是嬌艷。

戴上帷帽,四人被各自的丫鬟扶著,出了雅間,往樓梯而行。

正當此時,鄭齡、謝俊、王緒三人正好從一樓往上,三人正在說著話。

王緒問道,「阿徹當真不回來參加你的婚宴?」

「他傳了書信回來,說是不回來了。」鄭齡皺著眉頭,顯然很是焦躁。

「他到底怎麼了,這麼重要的日子竟都不願意回來。我覺著,他越發的奇怪了。」王緒模著下巴說道。

謝俊道,「想必是有事罷。」

「有什麼——」王緒還待再說,卻被正走下來的一個丫鬟撞了一下。

這撞人的,正是簡流朱的丫鬟怡寶。簡流朱有些醉意,走起路來帶著踉蹌,一個不便歪了一下,帶著怡寶一起歪,正巧撞到了王緒。

「咦,原來是安寧郡君和容、林、簡……」王緒有禮地打了招呼。

四人的臉雖然看不見,但是從四人的丫鬟,也可看出到底是哪幾位。

清醒著的華恬和趙秀初微微頷首,接著又微微福身,準備離開。

這時,變故突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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