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程喃喃道:「這個問題有難度啊。」
聶芷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剛想讓封程別說，誰料他太實誠，撓了撓頭就說了出來。
「其實我不算是我爸的孩子，我有爸爸。」
聶芷抽了抽唇角，什麼意思？
封程坐，很淡定地拿起手開始比劃，他邊做動作邊解釋:「我有兩個父親。一個，是我親生父親，一個，是養父。」
她閉了閉眼楮，覺得听起來有些累，封程有兩個父親?那哪個是她家的私生子?
真是心塞。
再听下去她的腦細胞就要打結了。
聶芷吸了口氣舒緩情緒，沉下心來問他:「你能從頭到尾說一遍麼？」
封程點點頭，一雙單眼皮的眼楮眯著朝她笑，竟然也有種此間少年清俊無方的感覺。
聶芷催眠自己，一定是她最近眼楮不好。
「我生父叫聶楓——」
聶芷在心里想，看來是我爺爺或者是女乃女乃的私生子了，看這名字，聶風，我爸叫聶雲，呵呵噠，風雲雄霸天下麼？
「他長得很好看哦——」
聶芷神游著吐槽:廢話，我爸長得多帥，我爺爺長得多清秀，我女乃女乃長得多漂亮，怎麼可能會有個歪瓜裂棗的基因?
「但是他年紀有點大——」
聶芷:那可不，你都十五歲了，就算你爸是十八歲生的你，現在估計也奔四十了。
封程抓抓頭發。笑得一臉痴漢模樣:「我還有一個爸爸，他叫——」
聶芷摔！
她輕輕彈彈桌子，狀似無意道:「再多說廢話，你買單。」
封程依舊是個大男孩，他吐了吐舌頭，很調皮地朝她眨眨眼。
「別這麼快揭穿我好伐?」
聶芷:「不好。」
封程捂住眼楮笑了兩聲，放開手時眼里黑亮黑亮的，像最上好的黑寶石。
聶芷覺得，他一定是像了他的母親，因為她的父輩沒有眼楮那麼透亮清爽的。如同從清泉里撈出來的黑色寶石。眼瞼一張一合之間那黑亮如漆的瞳仁便時隱時現。
他為了給自己打氣佯裝咳嗽兩聲。兩邊的臉頰有些鼓，不突兀，反倒和他的氣質很符合。
陽光，純淨。溫和。
米迦送上來芒果露和戚風蛋糕。
聶芷抬手做了個手朝向封程的姿勢。道:「蛋糕是他的。謝謝你。」
米迦出奇意料地看她一眼。向來都听見陌生冷淡的「謝謝」，從不曾听聞有人會說「謝謝你」。
她低聲道:「芒果凝血，少喝些。」
米迦沒注意到聶芷渾身一僵。她已經單手拿著托盤遠去。
封程一見聶芷又是戒備的狀態，心下一急，緊張道:「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聶芷勉強地笑了笑，輕輕搖頭道:「沒事。」
封程看她臉色還是不好，哪里能相信她?當即就要送她去醫院，聶芷三番推辭，終于讓他歇了心思。
但看著眼前一杯芒果露她又犯難了，她嗓子略略干澀，啞聲道:「封程，你喝不喝芒果露?」
封程不疑有它，接，「你不喝?你結賬?」
聶芷俱是點頭，「老板說這兩樣食品送我們了，你放心喝吧。」
她在心里補上一句:「沒下毒的。」
眼見封程吃得痛快，很快他吃飽喝足，聶芷雙手托著下頜，身體往前一傾都感覺到了涌涌不斷的……呃，那個啥。
她控制了下情緒，說:「你現在可以把事情都說一下了吧，都要上晚自習了。」
封程低頭一看手表，果然。他抱歉地笑笑，揉揉鼻尖道:「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就把事情都告訴你。」
聶芷「嗯」了聲，示意他可以開始講。
封程望著她的眼楮，緩緩道來:「我父親聶楓十一歲的時候背井離鄉，被人坑蒙拐騙去了一座沿海城市。那時候他已經十七歲了，還挺流行黑道的，加上我父親玩得開，他認識了很多黑道的朋友，其中也有我媽。
「我媽長得很漂亮，他們兩個後來也在一起了。但沒有結婚，後來我爸听人說北上有生意，就帶了賺了好幾年才到手的幾萬塊錢走了。我媽因為外婆生病住院留了下來，等到父親給她去了消息說讓她。
「我媽本來以為父親會找過女朋友的，沒想到他等了自己整整五年。他們本來也打算要結婚，但父親合作的那家大公司的千金看中了我爸，硬要嫁給他。我媽為了不讓父親為難，自己回了老家，她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已經有了我。
「後來我媽沒告訴任何人，她準備一邊照顧我外婆一邊照顧我，沒想到生我那天她難產，醫生說就算我生下來以後對于她的身體也會有很大損傷。這個時候我另一個爸爸出現了，他是個外科醫生，他早就認得我媽。」
聶芷認真地听著，自然也沒錯過封程得意的神情。
「我爸真是太帥了，他就在手術室門口，面對我外婆，跟那個醫生說，不管怎樣都要保住一大一小，我媽的人生他會負責。」
聶芷微微一笑，封程下意識挺直腰背，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然而並沒有什麼用，他一臉稚女敕，看起來也就還是十五六歲的模樣，青澀地很。
接收到聶芷的鼓勵，封程繼續道:「後面你也知道了，我和我媽都平安活下來。我媽在三個月後嫁給我的醫生父親，我也不姓聶，我跟我的醫生父親姓，姓封！但後來我在s市的父親也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和我媽也達成友好協議，準許我一年跟他團聚一回。」
封程像是知道她的疑問似的，把手指比在唇上「噓」了聲，手撐著桌子邊沿，表情嚴肅。
「我爸是個好人，我爸後面娶的老板的妻子也是好人，現在四個家長都相處得很好，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懂得分寸。這是我媽告訴我的。」
他還說:「我爸媽現在還在另外一個城市，但聶楓爸爸為了我的學習，初中就給我找了房子和保姆。我也在這里生活了三年多，我們經常會見面，他和你的父親，真的很相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