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醫品 第九十七章︰斷指命案4

作者 ︰ 柳嫵瑟

鄭玉則對祁嫣更加厭惡,這女人實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府里折騰還不算,出府後還如此不知輕重,好在王師爺還不知她身份,蘇雲飛也不會輕易說出去,否則丟的可是鄭家和祁家兩家的臉面。

祁嫣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各懷心思,一心想要看看尸體,希望能在尸體上找到一些線索。

起身道︰「那咱們就先去看看尸體吧!」

「且慢!」王師爺抬手攔著祁嫣道︰「你還沒說你輸了當如何?」

祁嫣冷冷地一笑,朗聲道︰「不說也無妨,因為你不會有那個機會!」

祁嫣端然而立傲然抬起下顎,蘇雲飛一愣,一個女子身上居然能散發出如此磅礡的霸氣。

「好、好!」王師爺激怒道︰「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通天的本事,有如此大的口氣!」

說著越過眾人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來到前衙停尸房,因原先管理義莊的斂尸工也就是河間縣的仵作月前突然去世了,蘇雲飛上任伊始一直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身為主管刑名的王師爺自然要對刑獄驗尸有所了解,所以一直由他代勞,平日里管理尸房的是蘇雲飛配給王師爺的小廝蘇安。

蘇安听說蘇雲飛要親自驗尸,連忙在屋里點燃一些除尸臭的蒼術等物,又遞給每人一方包有生姜的帕子,才帶著眾人入內。

祁嫣怕嚇到姚嬤嬤和紅綃,沒讓他們進去,姚嬤嬤自是不放心。但見有三爺五爺在。也就沒有堅持。

尸房處于半地下。室內十分干燥陰涼,蘇安又命人卸去遮擋的棉布簾子,室內頓時明亮異常,祁嫣看了會心的一笑,沒想到古人也懂得用這種方法維持室內的溫度。

室內十分空曠,只有那一具尸體,蘇安揭去掩蓋尸體的布單,尸體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皮膚表面都灑上了防止腐爛的石灰。

祁嫣心里一沉,這樣雖然可以防止尸體腐爛,但也有其弊端,表面的證據會嚴重被破壞,看來自己想在尸體上找出線索的希望已經破滅了。

但是祁嫣還是沒有放棄檢查尸體,一塊兒一塊兒看的十分仔細,尸體只有軀干和四肢,分別排列的很整齊。

祁嫣逐一觀察,舉止端莊從容,仿佛在欣賞一幅繡品或是山水畫。身旁的是三個男子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各異。但不得不承認有一絲欽佩。

尤其是鄭威,他這個久經沙場之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一個小小女子卻可以如此鎮定從容,就單沖這份膽量也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祁嫣可沒有心思管他人怎麼想,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尸體上,死者的確是左手少了個手指,右腳多了一個六指兒,從這些來看死者應該是樊大無疑。

皮膚表面沒有黑紫斑點和瘀傷,只有少數擦傷,可以暫時排除下毒或暴打至內髒破裂致死,但現在沒有發現內髒,這些也只能建立在猜測上。

祁嫣又看了看肢解切口,切口整齊,沒有劇挫之痕跡,刀刀入關節,可以看出凶手手法之熟練,凶器之鋒利。

但有一點祁嫣百思不得其解,整具尸體上沒有一點兒尸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死者死後怎樣移動,就算是肢解,也不可能將血液放盡,不形成尸斑。

祁嫣鎖眉沉思,看著尸體不說話,王師爺冷冷地一笑,心里暗道,還以為真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而已。

正要開口譏諷幾句,祁嫣突然指著一旁案板上的一些東西問道︰「這些東西都是和尸體一起發現的嗎?」。

祁嫣指著的這些東西有一塊破葦席,幾塊碎布,還有幾根野草。

蘇安點了點頭,這具尸體是經他手處理的,這些東西也都是他留下的。

祁嫣越過葦席和碎布,目光落在那幾根野草上,野草的色澤偏淺,葉片細弱,葉睫睫節彎曲,長有白色的根須,不似陸地生的野草。

祁嫣雙眼一亮,指著那幾課野草問蘇安︰「這幾顆是不是水里的野草?」

蘇安點了點頭,不明白祁嫣為什麼會幾棵野生的雜草感興趣。

祁嫣暗暗地松了口氣,抬頭問鄭威︰「三爺,這小石莊和柳林莊附近可有河流長這種水草?」

鄭威一愣,不明白祁嫣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走過來拿起一棵野草看了看,然後道︰「不錯,小石莊和柳林莊中間那座山的左邊的確有條河,我以前去過,是有這種水草!」

「去河邊看看!」祁嫣說著越過眾人先出了尸房,回到後衙對小七吩咐了幾句,小七一溜煙的跑了。

祁嫣坐上馬車,鄭威鄭玉蘇雲飛騎馬在前面帶路,王師爺坐著馬車跟在最後,李捕頭帶著兩個人跟在後面。

鄭玉回頭冷冷的看了看祁嫣的馬車然後對著鄭威道︰「三哥,你有沒有想過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咱們當如何收場?」

鄭威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鄭玉是什麼性子他很清楚,雖然是庶出,但是鄭家輕規矩重子嗣,所以對所有子嗣都一視同仁,再加之鄭玉自幼聰穎過人,三歲能文五歲能詩,小小年紀就中仕及第,成為京城才子,深得二叔和祖母寵愛,雖然表面是一副謙遜君子之風,那不過是表象而已。

內心的狂傲和鄭擎的冷傲不遑多讓,能入得他眼的人,至今寥寥可數。

倒是蘇雲飛說道︰「哎!我就奇怪了,她怎麼說也是你嫡嫡親的表妹,你怎麼就橫豎看她不順眼呢?還趕不上三爺呢,三爺還能特地派了兩個護衛,你這一提起這個表妹就沒個好臉色…………!」

蘇雲飛話音未落,鄭威、鄭玉同時看向他,兩人此時可都沒什麼好臉色。

蘇雲飛連忙又道︰「哎…….!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啊,咱們從小一起長大,誰不知道誰什麼秉性?這少夫人畢竟自小養在老夫人身邊,從前你們都是執兄妹之禮,如今她被驅逐出府,來到這老宅獨住,如果三爺可以冷心硬腸的不管不問,就不是仁義三爺了,我反而會有些想法!」

蘇雲飛一方面是在說祁嫣,一方面又在說自己,鄭威听了無所謂的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眼底的笑容有些復雜。

鄭玉目視遠方冷冷的道︰「祁家原本對鄭家有恩,可如今卻跟有仇似的,還不是因為沒完沒了的挾恩以報,有些人自甘輕賤,卻令他人跟著蒙羞,跟著低人一等!」

鄭威沒有說話,仿佛沒有听到鄭玉的話一樣,蘇雲飛也沒有說話,只是不自在的輕咳了聲。

兩人不知道鄭玉這句話說的是祁嫣然還是祁玉娘,或者兼而有之,鄭玉博古通今才高八斗骨子里甚是孤傲,庶子的身份讓他一直引以為恥,雖然在侯府內無人說什麼,可是出府後站在人前,庶子的身份畢竟低人一等。

而且嫡子的身份如此尊貴無匹,所以無論他多麼出色,都逃月兌不了這個身份,鄭玉從小到大一直活在這個陰影下,這也是他苦讀及第後不肯入朝為官的原因。

鄭威無聲的一嘆,此事他自是無權評論,鄭玉如此,鄭擎何嘗又不是如此,不然一個堂堂皇親世子何以棄文從武,風餐露宿浴血沙場,不過是都想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才是最好的那一個。

三人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這其中的曲折他自是最清楚的一個,兄弟倆從小就在心里別著勁兒,如今是越發生分了。

只有在府里,在元平侯面前還像兄弟的樣子,在外面相遇已經是形同陌路,這大宅門里的齷齪無人不知,只有常年征戰在外的元平侯還以為府里是婦賢子孝,兄友弟恭。

想起這些鄭威不覺想起自己的長兄,眸色不覺一沉。

一行人逶迤而行,過了柳林莊,彎過山頭,祁嫣已經听到潺潺水聲。

馬車停下,紅綃扶著祁嫣下了馬車,見已經到了河邊。

祁嫣舉目遠眺,這里離小石莊大約有三五里的路程,只見一條寬約十幾米的河流依山勢而生,蜿蜒而上,兩邊山勢平緩偶有低窪處,但樹木高大緊密,多為喬木闊葉,所以顯得有些陰森僻靜。

但河邊道路平坦,林間野草也多有踩踏痕跡,可以看出經常有人行走。

姚嬤嬤也跟著下車,此時傳來陣陣馬蹄聲,眾人回頭,只見兩名女子打馬而來,後面還跟著一只白犬,一人正是俏月,另一個卻是已經十來日不見人的林七娘。

待馬兒停下,祁嫣笑著迎上去,「姐姐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去時無聲無息,回來也讓人一無所覺!」

林七娘一身褲裝短衫,風塵僕僕卻也英姿颯颯,看著祁嫣燦然一笑,看來心情似是不錯,領著火兒和俏月一起走過來。

鄭威、鄭玉不明白這祁嫣怎麼突然多了一個姐姐,齊齊看向姚嬤嬤,姚嬤嬤連忙上前道︰「這是少夫人娘家表姐,按理你們都要叫一聲表姐才是!」

鄭威、鄭玉,又齊齊看向林七娘,鄭威的眼里滿是審視,而鄭玉的眼里滿是狐疑,娘家表姐,自己為什麼從未听母親提起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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