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楚佩盡量使聲音平靜。
電話那頭沒有講話，只是傳來熟悉的呼吸聲，這使楚佩感覺有些緊張和郁悶。
「于諾嗎？講話。」
「我回來了。」于諾說，聲音還是溫柔得像是戀人的耳語。他的聲線一直很好听，跟誰講話都是清澈溫柔的調子，楚佩一時間有點恍惚。
「我知道。」
「我回過老宅子，張女乃女乃身體不太好。」于諾繼續說，楚佩沉默。于諾半晌又問︰「……那你呢？你好嗎？」
這些年，你好嗎。
楚佩一愣，轉而撥開額前的劉海，抬頭看了看夕陽，有點刺眼，轉而拉出一個燦爛的笑︰「我，很好啊。」
于諾那邊便又沉默了，不是沒話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氣氛圍繞在二人之間，楚佩一時間想起很多事，卻也遲遲沒有開口。
于諾曾經笑著跟她講過一個故事，一個很短的故事︰
多年之後，他和她重新相遇。
他問她︰你好嗎？她回答，我很好。
她問他︰你好嗎？他回答，我很好。
他又問她︰他好嗎？她說，他很好。
她接著問他︰那她好嗎？他回答，她剛剛告訴我她很好。
這個故事當時都快把楚佩哭瞎了，她記得自己當時窩在于諾的懷里一張一張紙一張紙地擤鼻涕，說這個男人簡直太堅貞。
于諾就笑著說，一個人的堅貞是得不到美滿結局的，所以，楚佩小姐，你必須要和我一起堅貞。她說好，以後要是我們也像這樣重新遇到，一定也要像這樣開場對白。
于諾捏她的鼻子說，笨蛋，我們根本就不會分開。
楚佩有些失笑，可自己兩人還是分開了。
現在再次相遇，于諾也用了這樣的對白……可惜，他沒有勇氣照著原來約定的那樣，問出下面那句︰「他好嗎」。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楚佩咬了咬嘴唇，依舊笑著︰「大家都很想念你，我也很想念你。」一句大家都很想念你，聲音里便已經只剩下朋友間的客氣，過去了好幾年，果然，該淡的還是淡了。
「嗯。」于諾淺淺應了聲，「有空我會去找你。」
「不用找我，大家聚會的時候，不總是要見的嗎？到時候敘舊也不遲。」楚佩一听，急忙推辭。她想起自己現在身在何方，絕對不是能被隨便找到的時期啊。
再者，她覺得，和于諾已經，沒有單獨見面的必要了。
楚佩快速的回絕讓于諾再次沉默了片刻，接著他說了一聲︰「好。」
于是電話就這樣掛斷了。
于諾看著躺在手心繁雜的紋理線中的手機，指月復輕輕無意識地輕輕摩擦著機蓋，微微愣神了。
而楚佩，仰起頭看已經沉下去的夕陽，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成了澀澀的笑，帶著幾分灑月兌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