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世事變幻

作者 ︰ 水清若雲

大楚同光十七年,七月,溫峻攻佔臨湘城,湘州始亂。

八月,荊州刺史,安西將軍韓庚暴卒于官邸,之後,荊州兵士嘩變,別駕陶洪和征西將軍桓裨臨危受命鎮壓,

九月,溫峻趁亂攻下荊州,至此,荊湘二州置入溫峻手中。

接著,溫峻發布檄文,以捉拿湘東王蕭章為名,欲領兵沿江直下,建康為之震動,朝中分為兩派,議和派力勸楚帝交出湘東王,以期安撫溫峻,不動刀戈平息此亂,主戰派推選揚州刺史,安東將軍袁綱領兵討伐。

湘東王蕭章,楚帝第八子,年未弱冠。

半月後,揚州刺史袁綱領兵一萬前往荊州平亂,應袁綱所請,廬陵縣公桓裕隨軍前往荊州。

一場動亂,持續三月之久,最終,以溫峻兵敗竄入江州,自殺而告終。

荊州別駕陶洪及諸曹從事等幾十余要職官吏皆死于動亂,荊州官吏職位空缺嚴重。

陣亂平息後,袁綱出任荊州刺史,都荊州軍事,任安西將軍,原有職務,由朝廷委派謝衡擔任。

因袁綱請功,廬陵縣公桓裕參與平亂有功,封宣威將軍,出鎮徐州。

桓裕離開荊州時,帶走三千舊部。

——*——*——

一年的繁忙,匆匆又至一年尾。

白雪飄飄,萬里冰封,山河盡裹素。

鄭綏抱著暖爐一進守勤園,還在起居室的台階下,就听阿一咿咿啞啞的聲音從里間透出來,還伴隨著阿嫂低低淺淺的笑聲,鄭綏的腦海的中,頓時浮現出阿嫂柔和秀美的笑容來。

守在門口的僕婦打起簾子,道了聲︰「小娘子來了。」

鄭綏躬身走了進去,在外間月兌了羽絨大氅,把暖爐遞給終南。就見石蘭迎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盈盈笑意,「婢子就猜著小娘子該來了。」

引著鄭綏往里走。

鄭綏一進去,熱氣迎面撲來。抬頭,就瞧見阿一在里間的軟榻上爬行,李氏帶著幾個僕婦守在旁邊不讓阿一掉下軟榻,一邊逗弄著阿一往前爬,鄭綏喊了聲阿嫂,對著轉頭望過來的李氏笑了笑,又喊了聲阿一。

在軟榻上的阿一听到鄭綏聲音,仰面望向鄭綏,圓溜溜的眼楮一亮,轉過頭。伸手往鄭綏的方向撲騰,嘴里發出啊啊的聲音,帶著幾分歡快,鄭綏見此,快步走過去抱起阿一。阿一登時手舞足蹈起身,伸手就要扯鄭綏頭上的絹花。

卻讓李氏給阻攔住了。

李氏從鄭綏手中接過阿一,輕拍了下阿一的**,把阿一往後放在榻上坐著,「你這小壞蛋,每次姑姑一來,就扯姑姑頭上的絹花頭繩。」

阿一明顯癟癟嘴。似不甘心,與鄭綏一模一樣圓溜溜的眼楮,直盯著鄭綏頭上的絹花,伸手咿咿啞啞的叫喚,如今阿一已經快八個月了,已經會爬會坐。這會子又要傾身往前,爬向鄭綏。

「阿一既然喜歡,姑姑給阿一就是了。」鄭綏笑嘻嘻地摘下頭上的兩朵絹花,遞給阿一。

「熙熙別給他,他如今正在長牙。什麼都往嘴里送,沒東西時,就自己吮指頭。」李氏想阻止,就瞧見阿一手中拿著朵粉紅的絹花,兩手用力撕扯,還時不時抬頭望向鄭綏和李氏,咧嘴一笑,口水直往下淌,旁邊的僕婦忙上前用手絹接住揩拭。

阿一是玩得不亦樂乎。

而李氏伸手想拿走那朵絹花,阿一不僅不放手,還啊啊起來,十分不滿。

于是,鄭綏對著李氏說道︰「阿嫂,沒事的,橫豎有人在旁邊看著,不讓他往嘴里吃就是了。」

李氏只得叮囑著旁邊的婢女僕婦看緊點,拉著鄭綏在身側坐下,「熙熙,阿和來信了。」

「阿姐如今可好?」鄭綏一听,側頭問道。

九月二十一,四娘鄭紛成親後,在滎陽住了一個月,便跟著宗侃回了南陽。

李氏臉上的笑容,從眼角眉梢舒展開來,聲音也很響亮,甚至伴隨著動听的歡愉,「阿和很好,阿和來信,說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鄭綏幾乎不可抑制地啊了一聲,驚喜不已,爾後,也舒心地笑了起來,「真是喜事。」

「是一樁喜事。」李氏重述了一遍,她一接到信,就把消息告訴家中長輩了。

如今,家中太需要喜訊了。

自從十月份,五娘鄭縭和諸葛六郎的婚期前夕,發生五娘鄭縭逃婚的事件,整個鄭家就籠罩在一片陰郁之中,至此,仍不聞五娘蹤影。

伯父鄭淵因此病倒,至今仍臥病于床,伯母氣得至今兩個多月未踏出瑯華園半步,家中一應大小事項,全部交給李氏和馮氏兩人共同處理。

然而,鄭家和諸葛家的聯姻,並未因此取消,婚期延後兩個月,五房鄭十八郎君嫡長女三娘和諸葛六郎成親,並以六娘鄭慕為陪媵女。

五房三娘年十五。

鄭六娘和阮家的婚事還剛下訂,便已取消。

三娘出嫁後,阮七娘與五房練郎訂親。

練郎,五房,長房嫡長孫鄭練。

家族之間的聯姻並未終止,只是現今,五娘鄭縭仍然在外,不知所蹤,府里對外只宣稱她病了。

伯母諸葛氏每每提起五娘,都咬牙切齒,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只是在外面尋找的人,一直未尋到半點音信,又令人擔心不已。

瞧見李氏隱入沉思之中,鄭綏幾乎也不約而同地想到這件事。

五娘鄭縭離家出門前兩天,鄭綏還去望華園中看過五娘一遭,偏她就沒察覺到半點異樣,甚至,五娘離家的那封留書,前一天五娘交到她手中,吩咐她第三天再打開看,她就真傻傻的第三天才打開那封信。

若早知那封信的內容,當天拿到手,她就該看的。

這樣,知道五娘的意圖,早日讓伯母阿嫂知曉,便能阻止五娘離開,也就沒有後來的事,甚至沒有現在擔心。

這幾個月,每每想及此事,鄭綏就自責。

而除了鄭綏自責外,府里另外一個自責的人便鄭瀚。

看了五娘留下的那封書信,鄭瀚認為,五娘這次舉動,完全是受了婁季華的影響,而婁季華當年是他領進府,還是他讓婁季華進學堂教書的。

若是之前,與大郎因婁季華起沖突,鄭瀚心里難受,那麼這回,鄭瀚卻是真後悔了,只覺得無顏面對長兄長嫂,直接住到郭府去了,連五房三娘與諸葛六郎的婚禮都沒有參加,又所幸,幸而鄭綏回來後,在學堂並未待多久。

且說待鄭綏回過神來,遂拉著李氏的衣袖笑道︰「阿嫂,阿耶听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我這就去郭府。」如今年關將至,阿耶還一直待在郭府,之前,連著幾次,三位兄長過去郭府,不但沒接到阿耶,連阿耶的面都見不到,而鄭綏去過幾趟,面是見到了,但每次瞧見的都是阿耶酩酊大醉的模樣。

後來,她在郭府住過幾日,就沒一次見到阿耶清醒過。

「不急。」李氏瞧著鄭綏急切的模樣,似恨不得現在就過去郭府才好,「我上午派人把消息送過去了,想必阿耶已經知道,況且,今日天已晚,外面又下著大雪,明兒一大早,我安排人送你過去,不但你,連著五郎也陪你過去可好?」

鄭綏一瞧外面,果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回頭望向李氏,「阿嫂,若是讓阿兄陪我一起去,得提前和阿兄說一聲,要不他挪不開時間。」五兄鄭緯,這些日子跟著十八從叔修書,越發地忙碌起來,連著二兄都讓十八從叔抓去幫忙了。

「只要你找五郎,五郎必是有時間。」李氏不由打趣鄭綏,五郎對鄭綏一向有求必應。

「阿嫂。」鄭綏趴在李氏膝上,滿是嬌氣地喊了一聲,她可不想,下次再讓十八從叔見面就說她搶人,「阿嫂,不管怎麼樣,先派人去和阿兄說一聲。」

李氏攬著鄭綏的肩頭,笑應道︰「好好好,我知道,晚上的時候,我派石蘭過去一趟明華園,這樣總行了吧。」

「小郎,這不能吃,快給婢子。」旁邊響起婢女焦急的勸阻聲,李氏和鄭綏轉頭望去,果然見著阿一把手上的那朵絹花往嘴里塞,偏讓旁邊一個年幼的婢女給攔住,只是婢女才把絹花拿出來,阿一就伸兩手急切地往前撲去,要抓住,嘴里還啊啊不停,極為不滿。

那朵絹花已浸滿了口水,圓溜溜的眼楮,眼見那朵絹花讓婢女給收起來,阿一又抓不到,嘴一癟,就哼哼地哭了起來。

「阿一不哭,阿一不哭。」鄭綏轉身要哄阿一,剛一近前,就讓阿一伸手抓住頭發。

李氏忙地掰開阿一的手,阿一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李氏抱過阿一,哄著在屋子里走了兩圈,哭聲才停歇,瞧著婢女在屋子里點起了燈,李氏才把阿一遞給乳娘,讓乳娘抱下去喂女乃。

晚上的晚膳,是大兄回屋後,一起用的,自從阿耶去了郭府,又有大兄的叮囑,鄭綏幾乎每日都在守勤園和大兄大嫂一起用飯,因如今天寒,鄭緯多半是在學堂那邊的閣樓,和十八從叔一起用飯,很少趕回來。

只是今兒這頓晚飯剛用完,鄭綏還沒起身回望正園,就听到有僕婦進來稟報,說是郭府來消息,二郎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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