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便到了布衣鎮。
雖然困龍劍失了劍靈,御劍飛行打了折扣。但方小虎突破瓶頸,又被五彩真氣伐毛洗髓,實力大增。這一增一減之下,竟比去時快了一個小時。看來外物再強,也不如自身修為來的重要。
如果此時的他,再去追貝兒,不消一刻便能追上,也就不會有之前的許多變故了。
到了鎮子,正是晌午。炊煙裊裊,飯香徐徐。
小虎徑直到了王家的宅子。王員外見小虎回來,自是一番熱情款待,滿嘴上仙、英雄地叫個不停。
小虎急著救完人趕回山門,哪里會听他嗦奉承?直接命人把傷者抬來,又喚來鎮里的鄉紳、教師,當著眾人的面,施展法術,引出八人體內的珍珠。
眾人親眼見識仙法,紛紛惶恐,作揖叩頭不止。
還是那道士有些真元在身,比其他七人早些醒來。見有高人在場,不敢造次,承認自己見色起意,受了教訓。小虎責斥一番,見他誠心悔過,便放他去了。
七人先後醒來,各自捶胸頓足,幡然悔悟。生死教訓,銘刻在心,豈敢再有下次?
此間事了,方小虎無心停留,吩咐眾人恪守本分、端正德行之後,便匆匆御劍離開。
只飛了一個小時,便到了大衍五行教的山門。
小虎收劍駐足,望著氣勢宏偉的山門,感慨良多。自己此去一個月,竟比在離火峰四年的生活,還要精彩。
先是遇到了蓬城國師府的客卿長老半盞仙,二人相交雖短,但相見恨晚,引為平生知己。酒仙大哥臨走還送出翠玉仙靈佩,救了小虎的性命。
後來遇到蚌妖貝兒,二人斗法一夜,令小虎增長了臨敵經驗,熟練了基礎法術的運用。後因謊言揭穿,自閉身亡。她臨死前指天發問,天道不公,喚起了小虎求真證道的執念。
最後遇到了義姐羅湖公主,知曉了一些仙界隱秘,更讓小虎心生諸多疑問。二人相處多日,談心論道,讓他明白了修行的目標,旨在尋求大道真相。在義姐的幫助下,小虎利用五彩龍珠,成功突破瓶頸,修為暴增。大聖也機緣巧合,突破進階。
只是一路上,小虎所思所想全是心中的疑惑,尚不知大聖因何進階,又達到了怎樣的高度。等大衍真仙為他答疑解惑之後,他自會找大聖問個明白。
思索了一陣,小虎讓大聖自行回家,自己徑直來到峰頂的雲霄大殿。將布衣鎮除妖的始末,向離火師兄簡單陳述,也算對歷練任務有了交代。
初冬的日頭總是落下的早一些。等小虎回到師尊洞府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寒意襲人了。
大衍真仙似乎早就知道他今日回來,已經在洞府外等候多時了。
見到師尊關切的眼神,小虎一路上想好的措辭,卻不知如何開口。
「師尊,弟子回來了!」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突破了?」
「回師尊,弟子偶得機緣,已經突破瓶頸,邁出那一步了!」
接著,小虎把布衣鎮的事情一一稟明。
「好,好,好!不到一年便築基有成,也不枉為師的一番苦心了。」大衍真仙老懷大慰,點頭贊道。
「師尊……我……我……」
方小虎結結巴巴,正不知從何說起。大衍真仙一擺手,打斷了他。隨後,取出兩個蒲團,二人就在洞府門前,山崖半腰,相對坐下。
「小虎,你可知何為天?」
小虎一愣,這話問的有些突兀。他想也不想,隨口答道︰「頭頂便是天!」
大衍真仙搖一搖頭,指天說道︰「這天並不是天!須知天外有天,天外天上,還有洞天!」
見小虎不解,他繼續說道︰「天其實是一個牢籠!你所看到的天,只是這牢籠的一隅。在這個牢籠之外,還有更大的牢籠,究竟有幾重,為師也不甚了了。」
小虎愕然!
他雖然知道天外還有星空,但從來沒有想過牢籠只說,現在想來,確是如此。
拿地球來說。頭頂的天空就是牢籠,人們世代生活在這個牢籠里,對地球外的世界一無所知。
等沖破了這個牢籠才發現,還有更大的牢籠,那就是太陽系。
這個牢籠之外呢?還有銀河系,還有整個宇宙。
宇宙之外還有沒有更大的牢籠呢?這個不得而知。
牢籠之說,听起來令人難以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
僅太陽系,就有八顆行星,一百多顆衛星,以及數以億計的小天體。它們哪個能飛出太陽系這個龐大的牢籠?
而太陽系,也只是銀河系里的一個小點兒。對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來說,銀河系不是一個更為巨大的牢籠嗎?這個牢籠究竟大到什麼程度,打個形象的比喻︰你從籠子的一角,走到另一角,大概需要十萬光年!
不是十年,不是十萬年,而是十萬光年!
整個宇宙里,像銀河系這樣的牢籠,足有億萬個之多。只不過人們身在地球這個牢籠里,無法看到更多、更大的牢籠而已。
如果說宇宙也是一個牢籠,那橫穿過去,又需多久呢?億萬光年?百萬億光年?還是另有一種計量單位呢?
是什麼樣的力量形成了如此巨量,如此龐大的牢籠?這些牢籠的存在,究竟有何意義?如果是自然形成,那自然本身緣何而來?如果是人為創造,那此人又有著怎樣的能力呢?
方小虎被牢籠一說,震驚的無以復加!可以說,這超出了他理解和承受的極限。
大衍真仙舉目望天,也在暗自感慨。
在他成仙之前,也以為自己生活的方圓界便是天,便是極限。等他成仙後,去往仙界,才知道何為方圓界,何為仙界。
直到現在,他還對當時的震撼記憶猶新。
二人盤坐在洞府前,各自想著心事。不知不覺間,月已高懸。
夜風襲來,方小虎猛地打了個寒顫,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師尊,如果說方圓界是牢籠,那仙界呢?是否是仙界創造出這諸多方圓界,創造了這許多牢籠?」
大衍真仙深情肅穆,一字一字地說道︰「仙界,是最大的牢籠!」
「什麼?最大的牢籠?」方小虎驚叫出聲。
「沒錯,仙界是所有星辰的中心,亦是整個牢籠的核心。它被眾多星辰環繞,任你修為通天,也別想踏出這牢籠半步!」
說到這里,方小虎才恍然大悟。所謂的仙界,其實是銀河系的中心,眾多天體圍之轉動,看似依附,實則困牢。
「師尊,仙界到底是什麼樣子?也如方圓界一樣,是一顆巨大的星辰嗎?」
「仙界不是星辰,而是一片廣袤的大地,比這方圓界大了不止萬倍。這片土地上,有山川河流,有萬物繁衍,更有可供仙人吐納的仙靈之氣。若不是有牢籠存在,倒是一個修煉的聖地。」
「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既然這牢籠不影響修行,那何必非要沖破牢籠不可呢?」
大衍真仙「 」地站起身來,自有一派宗師風範躍然而出。
他目光炯炯,神情激奮地說道︰「我修真七萬八千年,一路走來,看懂了許多,明悟了許多。我尋到了這天外有天、籠外有籠的真相,我證得了此我非我、真我永生的大道。可是,這又如何?我還不是身在這牢籠中?還不是有許多困頓迷惑?還不是繼續苦苦追尋?若不沖破這牢籠,若心中無此執念,所謂求真證道,豈不是一個笑話?我倒要看看,在這牢籠之外,究竟是怎樣一副天地。這牢籠之外,是否有真正的自由之地!」
方小虎肅然起敬!
師尊的執念,和羅湖公主的修行目標,竟是如此相似。只不過一個是要沖破困牢,擺月兌束縛,尋求無拘無束的真我大道。另一個是要看看造化因果,為何人、妖殊途,妖生來便低人一等,天道因何不公。
若沒了心中的執念,不論修真還是修妖,與凡人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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