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許三貪 第98章 他是中毒,不是心病

作者 ︰ 宸月

文遠只是一眼不眨的看著她,眸中有思念,有不舍,有關懷,唯獨沒有一絲責備和怨懟,他想握住她的手,卻使不出一丁點力氣,只能這樣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生怕他就這樣去了,成了黃泉道上的鬼,今生今世與她,只能生死相隔。

他知道他要死了,他不怕死,他怕的是為他愁白了頭的父親,哭得暈厥的母親,他若棄二老而去,他們該如何?他更怕的是,他若這樣死了,他深愛的女子怎麼辦?她以為她嫁的是良人,可他深知,那是一匹狼!一匹最凶殘,最狠毒,最嗜血的狼!他怎麼放心這樣的人留在她身邊?

他好恨!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魯莽沖動!

許桑棠看著文遠眼里陡然升起的亮光,連忙俯子,含淚問道,「文遠,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不!他什麼也不想說,也不能說,他只能瞞著騙著,他不想害任何人。

他這一生,只愛過她一人,五年光陰,他仍記得初見她的第一眼,那一天,陽光明媚,春風和煦,一切如此美好,他在綢緞莊鋪一批新到的貨,听到隔壁店鋪的老板娘在議論,說那棟破敗的酒樓被人盤下來了,買的人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大家紛紛議論那姑娘膽大包天,那酒樓風水不好,從建成至今,已換過十多任老板,每任老板都破產,她一個姑娘家竟然敢盤下那樣的酒樓。

更多議論的是,那姑娘不知羞恥,年紀輕輕就拋頭露面做生意,肯定是個狐媚子。

他當時未發一言,只是听著那些言談,對那姑娘產生了好奇心,忽听得有人脆生生笑道,「老板娘,狐媚子若生成我這樣,可就勾不到男人了。」

那年,十五歲的許桑棠,站在陽光下,笑容明媚燦爛,一雙眼閃亮耀眼,文遠當時便看痴了,他見過很多女子,從沒有人像她笑得這樣純粹明亮,就像所有陽光都蘊藏在那笑容里,就那麼大刺刺的刺入他的心里。

說她狐媚子的老板娘很不好意思,她卻毫不在乎的主動介紹,「我叫許桑棠,盤下那家店打算開家酒樓,以後就和大家做鄰居了,請大家多多關照。」

後來,他看見她帶著很多泥工木匠,修繕酒樓,不忙的時候,他會過去幫忙,他看著酒樓一點點變化,變得與別的酒樓都不同,卻又不顯得突兀,只覺得別致好看。

她和他並肩站在門口,她指著門框上的匾額豪氣萬千的道,「我要做大昭一等一的酒樓,我要整個大昭都知道這個酒樓,它就叫天下第一樓!」

天下第一樓,天下第一,且獨一無二,就如同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天下第一,且獨一無二。

「文遠——」

許桑棠看文遠目光茫然飄遠,似乎在想些什麼,用力握緊他的手,那只手瘦得只剩皮和骨頭,手背上的青筋刺痛了她的眼,她眨了眨眼,拼命將淚水吞回去,她看著他,笑容明媚,一如最初,「文遠,你一定會沒事的,文遠,只要你好起來,我們還是朋友,我們一起喝酒聊天,一起春日踏青,夏日泛舟,秋日做桂花釀,冬日賞雪。」

他默默的看了她半晌,輕輕閉上眼,兩顆淚珠從眼角滾落,是啊,只能是朋友,他和她都知道,全都回不去了,他也不能讓她再回頭,不能讓她惹怒那人。

「文遠,我請了宮里的太醫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許桑棠伸出手指,拭去他眼角冰涼的淚珠,心里酸楚不已,她很想放聲大哭,又不能哭,只能無力的安慰他鼓勵他。

他想搖頭,卻沒有力氣,他的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好不了的,不是病重難醫,是沒有人敢醫,有人嫌他礙事,一門心思要他的命,他的腿已經廢了,還不夠嗎?

「許姑娘,卓太醫來了。」

管家如陣風似的沖了進來,滿臉喜色,在他看來,宮里的太醫醫術肯定高明,少爺的病說不定有救。

許桑棠看向門口,卓尼雅提著藥箱站在背光處,神色晦暗難明,她沒有走進來,只默默看了許桑棠一眼,便轉身離開,許桑棠忙追了出去,直到沒有人的地方,卓尼雅才停下腳步,看向許桑棠,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桑棠姐姐,你真要救他嗎?」

「尼雅,你怎麼了?我請你來,就是為了救他啊!」

許桑棠急道,卓尼雅靜默不言,許桑棠心急如焚的拉她,「尼雅,你快隨我去看看,文遠快不行了!」

卓尼雅站著不動,許桑棠急道,「尼雅!」

卓尼雅嘆息一聲,幽幽的眼神掃過許桑棠,「希望你不會後悔。」

許桑棠只覺得卓尼雅的態度古怪得很,但文遠情況不好,現實容不得她多想,她忙拉著卓尼雅回了文遠的房間,卓尼雅站在床前,也不探脈,也不問診,便道,「除了許姑娘,其他人都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文老爺剛想問個明白,卓尼雅臉色有些冷,「你們不出去,我就不治。」

「卓太醫的意思是,遠兒有救?」

文老爺聲音發顫,一雙蒼老的眼目不轉楮的盯著卓尼雅,卓尼雅臉色冷淡,不耐煩道,「還不出去?」

文老爺歡天喜地的帶著所有人退了出去,管家還體貼的拉上房門,房間里只剩卓尼雅,許桑棠和文遠三人。

卓尼雅在床前坐下,剛要伸出手把脈,又縮了回來,看著許桑棠,語氣認真且嚴肅,「桑棠姐姐,你真不會後悔?如果你知道救了他,你就失去另一個人的心,你也要救?」

「尼雅,你在說什麼?」

「桑棠姐姐,你知道公子爺很討厭這個人,他病死了,正如公子爺的意,你非要救他,豈不和公子爺對立?」

「我不管慕瑾之怎麼想,我只知道,能救人而眼睜睜看著,致人死亡,相當于謀財害命,禽獸不如,而且文遠和我相識多年,就算慕瑾之生氣,我也認了。」

「好吧。」

卓尼雅嘆息一聲,手指搭上文遠的手腕,听了脈後,面露沉思,又仔細查看了其他癥狀,才道,「我來的時候,听管家說其他大夫說文少爺得的是心病,這不是心病。」

「那是什麼病?」

「不是病。」卓尼雅略一頓,「是中毒。」

「中毒?文遠怎麼會中毒?是什麼毒?有解嗎?」

許桑棠焦急之下,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卓尼雅看了她一眼,一一回答,「他怎麼中的毒我不清楚,這種毒名叫孔雀藍,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毒藥,難解,但可解。」

許桑棠松了口氣,卓尼雅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把中毒看成心病,也不知那些大夫是醫術淺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可能是怕治不好砸了招牌,所以胡扯成心病,畢竟,為情所困,因心病而死的人也有不少。」

「也許吧。」

不知為何,許桑棠總覺得卓尼雅的語氣有些奇怪,像是嘲諷,又像是意料之中。

卓尼雅從藥箱里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一顆乳白色藥丸,塞入文遠口中,「這是我師父研制的獨門解毒丸,比一般解毒丸藥效更強,三天內,他暫時不會有事。」

「三天?」許桑棠一听急了,「尼雅,你什麼意思?不是說這種毒有藥可解嗎?為何只有三天?」

「是可解,只是,」卓尼雅深深看了許桑棠一眼,「只是,有一味藥引我沒有,太醫院也沒有,我只能暫時保住他的命,三天後,若得不到那味藥引,他只能去閻王那里報到,就算是大羅神仙轉世,也無能為力。」

「那味藥引叫什麼?我去找。」

「就叫孔雀藍。」

「孔雀藍不是毒藥嗎?」許桑棠瞪大了眼,卓尼雅耐心解釋道,「這就是孔雀藍這種毒藥的奇特之處,孔雀藍是毒藥,但要解孔雀藍的毒,還得找到一顆孔雀藍,將孔雀藍溶于人的鮮血之中,得到的沉澱物,便是解孔雀藍的最主要藥引。」

「你的意思是說,要解文遠身上的毒,得先找到給他下毒的人。」

「孔雀藍雖然罕見,但很多痴迷醫術和各種毒物的人,都私藏孔雀藍,我不愛研究這些,不過我知道有一人有。」

「誰?」

「我師父,神醫歐陽子。」見許桑棠面露希望,卓尼雅真不忍心打擊她,「可惜我和師父已經兩年沒有見過面說過話,同門師徒,卻形同陌路,我不會幫你去求他拿孔雀藍,再者,師父听命于公子爺,就算我開口求他,公子爺不答應,師父也不會把孔雀藍給我。」

「我知道了,我去找慕瑾之,這三天,麻煩你幫我照顧他。」

「他不用照顧。」

許桑棠這才看見文遠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許桑棠忙把手探到他鼻子下,感覺到有微弱的氣息才松了口氣。

「你不用那麼緊張,他沒有死,只是昏睡,在解毒丸的作用下,他會昏睡三天,三天後這個時辰準時醒來,若有解藥,就不會有事,若沒有解藥,就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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