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敏家在巷子的最里邊，中間的那家鄰居正翻蓋門樓兒，門口豎著支架門旁堆放著磚垛逼仄阻擋了路面，三輪車退不到吉敏家門口去，又不能堵在窄窄的巷子中間。♀租用吉敏家的碗盞、桌椅，只得從他家倉庫一件一件轉移到街口，再碼放到三輪車^H上面。我問吳斌︰「你們都放假啦？你的台球水平怎麼樣了，能和丁俊暉pk嗎。」吳斌︰「我水平能給丁俊暉當教練。」我︰「你們學校有網球專業沒有？我想給李娜當教練。」吳斌「你現在就能當陪練。」吉敏嘻嘻發笑，開三輪的呵斥︰「快干活，嘮啥嘮。」吳斌︰「你的好煙呢，快給頭兒敬一支。」
我給坐在駕駛座的n叔遞上一支煙點上，n叔︰「平時身上老裝著煙？學校就不管。」我︰「就今天裝了，預感能見你。一包都給你」他「今天禮拜六啦。♀」我︰「嗯，下午帶明天都放了。」三輪裝滿了，我搖動了機器，n叔沒有立即開動，見我騎上自行車，︰「你干什麼去？」我︰「我放學路過，還沒有回家呢。」n叔︰「隨著來吧，先把卸掉了；我急，三輪還有它用。」
祖父的老屋子，院子與二爺家的隔牆正焀開一個臨時門洞，為了地方寬裕方便，宴那天也在祖父的老院子安置筵席；廚房設在二爺家南廈子之下。幾個幫鄰正議論，一個︰「听老大分家，把這院兒分給林林了。」另一個扭頭見了我，︰「這不是林林家小子，變成大小伙子啦。你爸又把這老屋子給你了，你快能娶媳婦了，還不趕緊翻蓋翻蓋，蓋得漂漂亮亮的。」我︰「快了，馬上。」他還問︰「具體什麼時候？我好騰出空兒攛掇攛掇。」我隨口道︰「2月30號。♀」吉敏發笑。
這兒離我曾祖父的院子不遠，都在一條街上。曾祖父和三爺家緊鄰，兩家院兒中間牆上早就開了一扇門。三女乃女乃在曾祖父臨街的樓下開了一間小超市，開張四五年了效益很可觀。今年，曾祖父母住在祖父家的日子多，曾祖母的話︰「給人家（鳳兒）當‘門房兒’，看守。」
三女乃女乃在二爺家幫忙。林潔在超市里。超市的曠地兒支了張小桌，林潔和幾個年輕媳婦打牌。見我進來，林潔把靠在身上板著臉兒的孩子推了推，「快和南南一起，讓可可給你們弄好吃的。可可，給我哄哄。」林潔兒子小名蛋兒。我帶著兩個小男孩到廚房，「不知我烤的面包還有沒有。」從冰箱里舀出牛肉切成酥酥的薄片，調味兒拌了拌，找來面包切開做了「三明治」。♀兩個孩子覺得好吃，高興的去報告媽媽們。林潔是一名小學教師，因為「孩子小」才準許在本村任教。
我正收拾自己的屋子，蛋兒又來了，︰「我媽讓你做拉面。」我︰「你想吃嗎？你想，我就做。」蛋兒咧嘴笑，表情超可愛。曾祖母來尋我，因為二爺家開飯了，她見我在那里搬桌子干活了，等等卻不見我吃飯。我在廚房︰「我不去。」林潔捏著撲克，跟在後面曾祖母︰「你抄這麼多的心，還能把你娃餓著。」曾祖母生氣︰「嫁出門的女子，在娘家少多嘴。」林潔失笑，道︰「不想你，又見你亂辛苦。」曾祖母揚手，林潔避了避，還有兩個女人听見大聲話起身過來看，她們發笑，曾祖母︰「後面開飯了，你們不餓不過去吃呀。」
她們︰「我們後天去吃好的。」「你管他幾個呢。」
剛下午，我在二爺家幫廚。來幫忙的鄰人漸漸多了。紛紛議論一樁事兒，前兩天在村里轉悠過的蓬頭垢面瘋子，給他饃饃也不理，不知每天吃什麼喝什麼；今天發現凍死在吳俊業西苑麥田的 坎下了，俊業爹去地里看什麼時候能輪到澆水，順便修修 兒時就發現了。報上去，警隊來人檢查拍照了，讓村里把埋一埋善了。村委︰「只能出300塊招人干，這數兒是民政區可能報銷的極限。」
俊業爹還想讓村里出個爛棺材錢，︰「死在咱地里啦，咱倒灶晦氣也落個修行。不認得他，也不可憐他，就尋思他也有爹娘的。不能‘卷席筒’」村委為難。俊業爹是‘吳家鑼鼓’的總管，就想動用‘鑼鼓隊’的捐助，家里又反對。俊業爹也就是三女乃女乃的娘家爹，那個叫「恩旺」的，也是吳斌的爺爺（這樣的表述真有點讓我抓狂，鄉村的親戚關系就是錯綜復雜，有時連我也一時捋不清。因此，文字里不排除搞錯關系的）。
我到街上去听，「老年協會」的人不少。村主任提議讓「協會」出點力，會長︰「打老人的主意？村里給協會撥過一分錢嗎，不嫌作孽。一年就是這廟那廟捐的香火錢沒有花費淨的，分給協會一點兒，那錢就是誰病了夠買一箱女乃幾斤果子去看望一下。」曾祖父︰「一個差不多好的棺材多少錢？」「六七百吧，四丑子就打，好賴都有，松木桐木的都有。」
我掏出錢包，數了數︰「我給老年學會1000，再讓協會捐700。」會長︰「這娃，你又不掙錢，你能做了主兒？」曾祖父︰「誰沒掙錢，我今年棗兒見了36000呢，棗樹的活兒都是我這小子抽空和黑蛋干的。我給娃工資還沒顧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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