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就知道,我完蛋了,竟然先動了心!」
她笑著,有點難過,有點苦澀,有點諷刺,又有點認命,最後,深吸一口氣,化作坦然。
華恩吃驚的瞪著大眼楮,卻是不著痕跡的看向樓上。
小幸那麼早就已經愛上那家伙?
周園園也失落的低頭干咳了一聲,小幸有點不知道她們倆怎突然不高興了。
「看樓上!」周園園把腦袋埋在胸口,做了錯事的壞女孩一般。
小幸聞言抬眸往樓上看去。
只听到樓上某扇門被輕輕地合上,她的心一蕩。
兩個女人都沉默了,故意讓小幸把心里話暴出來,但是現在兩個女人都有些後悔,擔心。
其實很多女人的自我保護意識都很強,心里都有那樣的聲音,在男女的事情上不做主動的那一個。
因為現在隨處可以听到那些關于誰先動心誰先表白,誰就被動,就完蛋的鬼話。
她的小心髒也是噗通噗通的一陣亂跳。
當即就有個那樣的念頭︰壞了,都被听去了。
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剛剛還熱鬧非凡,三個女人的戲,像是告了一段落。
但是轉瞬,她卻坦然。
黑睫微微扇動兩下,臉上的表情也不復剛才的緊張。
听了就听了,反正經過這麼多,她也沒有刻意隱瞞他的意思了。
垂著的長睫又緩緩地掀開,清靈的水眸望著樓上那扇剛剛被關上的門。
粉嘟嘟的臉蛋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唯獨那雙黑眸里,那麼堅定的。
他站在書房門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模不透。
她竟然說,是在他帶她去拿婚戒的那天。
那天,他抓著她的手要給她把戒指戴上,她的手很僵硬,還顫抖。
那天,她像是很不甘願,卻是那麼執拗的把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
那天,她的小臉好像被紅色的染料染過了,體溫也很不正常。
那天,他們沒有談情說愛,她懷著他的孩子,乖乖的跟他在工廠里吃飯。
等他從樓上下來華恩跟周園園已經走了,她坐在沙發里繼續看著電視節目,不自禁的感嘆,現在的韓劇,越來越女性化了。
不經意的抬眸,看到穿著西褲白襯衫的男人一步步從樓上下來,一手勾著他的西裝外套搭在肩上,像是要出去?
她微微皺眉,隨即卻立即展開︰「要出去?」低聲一句。
他點點頭︰「我去趟公司,很快回來!」
貌似從容。
小幸的心里一蕩,卻是點點頭︰「好!」
「路上慢點!」他從沙發不遠處經過,卻沒有停留的意思。
她屏住呼吸許久,以為他會過來,習慣了他忽然近距離的接觸,可是這一次他卻沒有。
她尷尬的微微扯動唇角,最終說出這句話。
「嗯,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他停下步子,微微轉身看她的側臉,卻只是說了那樣的話。
小幸在他走後幾乎是癱坐在沙發里,靠著沙發背想著他剛剛在樓上,他應該是听到了她的話,不然周園園跟華恩不用那麼擔心。
可是如果他听到了,他現在出去又是作何?
難道這不是他想要的?
小幸越想越覺得糟糕,腦袋開始微微發疼。
他現在離開,明顯是讓她胡亂猜測。
而他開著車子在去公司的路上,嘴角微微上揚著,眼神里一如既往的冷漠。
天氣竟然不錯,昨夜幽暗的空中連一顆星星都沒有,他還以為今天天氣會不好。
心情不自禁的有點飄,到了辦公樓樓下他就給嚴連打電話︰「在不在辦公室?」
嚴連正在公關部玩︰「在別的部門,怎麼了?」
「沒什麼!」像是急著找什麼人一起分享,但是真正找到的時候,他竟然又不願意說了。
嚴連心里卻有點不得勁,凌越看著他的表情不對︰「怎麼了?」
他看了她一眼,笑的有點不自在︰「傅總問我在不在辦公室,然後又掛掉了。」
凌越的臉色也變的不好︰「那你快上去吧!」
嚴連走後凌越又開始工作,說實在,在公關部呆了好幾天,其實正事沒干一點。
听嚴連說卓幸出事,她倒是知道卓氏酒莊出了問題,但是竟然會有人找上卓幸的麻煩,微微挑眉,看到有人過來,就坐下裝忙碌。
傅執上了樓要進辦公室的時候秘書敲打完最後幾個字站起來︰「傅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查出來了。」
他看了秘書一眼,正要說什麼卻看到嚴連從那邊走過來︰「待會兒說!」
他一個眼神秘書便知道什麼,點點頭,輕聲道︰「好!」又坐下工作。
嚴連經過看她坐在那里很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寶貝今天沒玩搖一搖?」
秘書一下子紅了臉,傅執又從辦公室里出來︰「你進不進來?」
搖一搖?
「你老婆沒事了吧?」嚴連坐在他對面問。
「一場虛驚,不過李陽像是傷的不輕。」
他低聲道,聲音里沒有什麼起伏。
嚴連卻忍不住笑了一聲︰「李陽?你該不會又打翻了醋壇子跟你老婆吵架才這麼晚又過來吧?」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傅總挑眉,冷聲質疑。
心想︰我有這麼喜歡酸?
「我當然知道,先不說每次看到李陽你的臉就陰沉沉的,哪次提到李陽你那眼神不得跟殺人似地?」
他倒是沒在意,不過竟然突然笑了一聲︰「那我難道還要對他感激不盡?」
對他老婆不懷好意的男人,他不殺光就算性子不錯了。
「要不要我送個花籃過去代表你慰問一下?」嚴連提議。
傅執想了想︰「倒是可以!」
嚴連挑眉︰「我這就去辦!」
他對李陽還挺佩服的,畢竟也是一個公眾人物,一受傷,好幾天不能錄節目,這要是換做別人肯定會擔心位置被替補替了,他竟然只顧著保護小幸。
「站住!」
但是人剛走到門口就被叫住。
傅總靠在椅子里,臉上的表情霸氣十足,性感的手指輕快地敲打著桌沿,冷眼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待會兒我們一起去。!」
嚴連挑眉,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卻是又回過頭在他面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有點……陰陽怪氣的?」
傅執皺著眉,冷冷的一眼掃向他︰「你戀愛那次,是那個女人追的你吧?」他突然想起來嚴連的第一次戀愛。
嚴連想到那件事就心痛,微微皺眉,卻是認可︰「是!」
「被表白的感覺爽不爽?」黑眸里瞬間千變萬化。
嚴連昂起頭,回憶著被初戀女友表白的時候,當想到那個女人純情的臉,不由的一下子卡住了情節,皺起眉防備的看著傅執︰「怎麼突然提起她?」
難道他見過了?她提到了?
當時當然爽,男追女的多,女追男的少,何況那麼直白的表白,那個女孩長的也好,他心里也隱隱的有感覺,當時他簡直快要飄起來,但是結局卻是不好的。
「沒事!」傅執笑了一聲,然後低頭看手機。
她竟然沒有打過電話來,自己在家行不行?
「你先去忙吧,半個小時以後在門口匯合!」
嚴連被轟出來,站在門口待了一會兒,雙手抱著腰有些煩躁,想起那個女人啊……
然後不由的轉頭看向那個小秘書︰「你有沒有覺得傅總今天有點不對勁?」
小秘書忙碌中抬頭看他一眼,然後無辜的說了一聲︰「沒有啊!」
嚴連離開,小秘書的小臉有點發白。
嚴連走後他在椅子里坐了會兒,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然後起身走到玻幕前。
雙手掐著腰,微微眯著眸看著窗外大半個城市的風景。
這個城市,好似從來沒有這麼美過。
跟凌越在一起之初,其實他是經過深思熟慮。
但是沒想到自己看走眼,凌越的心,是不安分的。
她回來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感覺,他只是太了解她的性子,復合,就是還要下一次分手。
那麼,交往的意義何在?
他後來特別渴望安定,既然戀愛就要分手,他寧願不要了,反正男人就算離了女人照樣能活。
而小幸的出現,讓差點成仙的傅總又成了凡夫俗子。
小幸突然有種預感,晚上他大概不會回來吃飯,當認命後在樓上換衣服,她想去看看李陽。
腰上的傷還是痛,但是她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不管是從精神還是到身體素質。
既然他因為她的坦誠而不願意見她,那她也沒必要再等他。
她就是這樣的人,想好了就做了,做了就不後悔。
但是她不喜歡等待,等待是很痛苦的。
或者,對很多人來說,等待都是痛苦的。
而別人救了她,她卻連聲謝謝都沒親口對他說,自己該是個多麼小氣的人?
于是她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給的士打了電話讓在門口等,卻在換鞋的時候看到鞋櫃里去年的一雙鞋。
那是她剛懷孕不久,他送去她報社的鞋子。
剛剛才想好不再管他,可是看到這雙鞋子她又無奈的垂下眸,終是無法在欺騙自己。
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時候,就算現在這樣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心里,卻再也放不下。
他到底有什麼好逃避?
傅執出辦公室的時候秘書才想起來要跟他匯報的事情,他卻拿著外套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她只好叫住他︰「傅總,嚴助理的事情……?」
「你說!」他回過頭,記起那件事,但是沒怎麼往心里去。
「凌越現在在公關部上班,是嚴助理安排的,嚴助理最近一直在公關部打轉。」
秘書說出實情,他皺起眉,突然回憶起那次嚴連問他是不是凌越的事情再也不管。
這小子竟然在這兒等著他呢,他不管,那小子卻管了。
「通知人事部,就說我親口說的,辭退凌越!」他立即決定。
「那嚴助理問起來……」
「我親自跟他談!」
然後他就拿著外套急急忙忙的走了,他還想早點回家。
嚴連果不其然已經在停車場等他,他上車後兩個男人各自駕駛著自己的車往醫院的方向。
路上的風景還不錯,不過也是一閃即過,傅執的好心情因為嚴連辦的那件事有點糟糕。
車子在半路上停下,他下了車,嚴連也只能停下,下車看傅總走到身邊︰「怎麼了?」
「凌越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但是明天早上她不會再來上班。」他冷聲道,卻又像是在處理平淡無奇的事情。
嚴連微微皺眉,又松開︰「你把她開除了?等等,你怎麼知道的?」
「你最近一直精神恍惚你自己不知道?何況她在我的地方上班,就算公關部沒人敢說,你覺得你能瞞多久?」傅執冷哼一聲,對這個兄弟,真是要操碎心。
「我也沒想隱瞞多久——是卓幸跟你說的?」想來想去,也只有卓幸會那麼落井下石吧。
「卓幸?你是說卓幸在公司見過凌越了?」他真想一腳踹死這個家伙。
嚴連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如果不是卓幸……
「你快說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傅總終于火大了,吼了一聲。
「就是那天,她到公司去找你。」
漆黑的鷹眸里帶著鋒利的殺氣,雙手掐腰,仰頭,突然想起那天他讓她拿協議去公司,就是那天。
可是她竟然只字未提,並且這陣子一點反常的行為都沒有。
他的心里開始有點焦躁,不知道她心里是怎麼盤算。
當時若不是他親手撕了協議,或者又是另一番生活?
他根本不妄想她理解他。
「上車!」他懶的跟嚴連廢話,覺得一團亂。
「干嘛?」嚴連大驚,還以為自己會被揍。
「去醫院!」他打開車門,冷聲一句,然後上車。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傅執看了眼嚴連︰「你去那里買個花籃!」
嚴連看了眼旁邊的花店,這種話——也只有自己干啦。
乖乖的去買花籃,然後拎著花籃陪著傅總一起往里走。
小幸穿著寬松的長裙坐著車到了醫院,並且看著醫院門口的花店走了進去︰「探望病人合適的花。」
「這個吧,這個今天賣的比較多,剛剛還有個帥哥來拿走一籃。」老板介紹。
小幸看了一眼那個花籃,土氣巴拉的︰「換一個吧!要不直接百合。」
老板給她包好,付錢後抱著花往醫院走去。
嚴連跟傅執到了病房門口,敲了敲門,里面傳來客氣的男聲,嚴連不自禁的嘰咕了一句︰「我怎麼感覺這麼不得勁?」
兩個大男人來看一個陌生的男人。
但是傅執一個眼色,他還是推開了門。
嚴連在前頭︰「大英雄傷勢如何了?」
李陽听著聲音有些陌生,抬起頭看到嚴連走進來,後面還跟著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傅執。
合上手里的報紙︰「我還好,不過勞煩傅總跟嚴助理來探望,有些受寵若驚。」
看著嚴連手里拎著的花籃,來意他已經料到,不過來者便是客,他們的行業造就了他們的笑面虎精神。
「我只是奉命而為!」嚴連漫不經心走上前把花籃放在旁邊,傅執也走過去跟嚴連並肩站著。
「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不過還是要感謝你救了我太太。」傅執說道,頗為認真。
李悅笑了笑,垂下眸繼續翻著報紙︰「我只是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不需要別人的答謝。
三個人正在聊著,小幸突然推門進來,三個人一起往門口看去,就見小幸抱著一捧花站在門口。
小幸也是吃一驚︰「你們倆怎麼也在這里?」眼神明顯的睜大。
「你老公為了答謝你學哥救你一命,買花籃來探望!」嚴連說,有點像是打趣。
其實很諷刺。
小幸不著痕跡的看了傅執一眼,走上前︰「好點了嗎?」跟李陽說,聲音輕柔。
「你怎麼也來了,我听華恩說你也受了傷,應該在家好好休息。」完全無視旁人,管他是老公還是丈夫。
听到李陽那焦慮的聲音,嚴連垂著眸,抬手模了模自己的鼻梁,這氛圍,簡直太奇怪了。
尤其是自己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站在這里,簡直就是怪的讓他想憑空消失。
「我又沒大礙,來跟我的救命恩人說聲感謝的話也是應當!」她坦言,然後傾身把花給他。
他抬起手接著她的花︰「這可真是終生難忘的時刻,傅家大少女乃女乃竟然給我送花。」笑的竟然有些失意。
小幸看著他的傷患處,想到昨天那一幕,不自禁的就脊背發涼。
「那麼傅總送的花,豈不是生生世世都要你記住?」嚴連開玩笑道。
小幸的長睫垂下,嚴連的話明顯是太嘲諷,讓人不願意接受,但是心情不爽的她卻是坐在旁邊沒人坐的凳子上跟傷員聊天起來。
「現在還很疼吧?你昨天怎麼那麼傻?我把他們引出去,在門外那麼多人,他們還能把我怎麼樣?」小幸現在想起來還後怕。
「任何意外都不能有,我不能冒那個險!」他低聲說著,最後那一句,卻是看著她非常誠懇。
「可是你這麼深的情誼,我如何承受的起?」心情不自禁的難過。
「從來沒想過要你報恩,你好好地,我這一生便無牽掛!你出事——小幸,不要阻止我為你做任何事。」他說。
「我無法干涉你做出任何決定,你也不要阻止我為你做任何事。」
他認真的讓她幾乎不知道再怎麼拒絕。
完全無視她老公就站在她身邊,想說的話,便是說給她听了。
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除了那三個字會給她帶來的壓力,其余的,他不想為難自己。
他沒虐待自己的毛病,但是他卻不能看著她過的不好。
小幸終是說不出話來,倒是嚴連,抬手在嘴巴︰「咳咳!」
李陽當然懂嚴連的意思,他的話不是刻意,但是他不怕被傅執听到,但是听到了,也沒壞處。
他想讓傅執知道,如果傅執對小幸不好,他會守護。
「你好好養傷,我改天再來看你!」她起身,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嗯!」李陽笑了笑,笑的有些牽強。
「你們倆還不走嗎?」小幸轉頭對著傅執說,眼神也直勾勾的盯著傅執。
三個人一起從他的病房里出來,嚴連走在前頭︰「那什麼,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了!」
傅執在後面,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嚴連走到很遠,她的步子慢下去,等著他上前來。
剛想要轉頭跟他說話,嚴連突然又回過頭,到傅執那邊︰「那個……剛剛來醫院的時候那件事情,你再考慮考慮!」
凌越是他弄回來的,他不希望凌越就這麼被開除,畢竟大家認識這麼多年。
「沒有商量的余地,這件事你要是有異議,你也可以跟她一起滾。」傅執把丑話說出。
嚴連抬頭吃驚的看著他,突然想到小幸也來看李陽的事情,知道他不爽,不太敢惹他︰「但是……」
傅執抬眸,冷眼看著他︰「你既然這麼義氣,我不爛著你!但是別給我添麻煩。」
嚴連不由的皺起眉︰「你什麼時候怕麻煩了?還是怕你老婆生氣?」
小幸站在旁邊看著,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不由的抬頭看他們倆。
傅執看她一眼,冷冷的,然後垂下眸︰「走吧!」
小幸跟上去,但是步子肯定不如他快,腰上還有傷。
嚴連跟在最後面,忍不住跟卓幸並肩走︰「你老公要開除凌越!」
其實嚴連也覺得拜托小幸幫忙很無恥,但是這時候,他竟然渴望小幸能說句話。
然而小幸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所以走在兩個男人後頭,黑溜溜的大眼珠子全是疑惑。
而醫院門口,她不由的抬頭望著天空,太陽在西移沒有中午那麼刺目,她深吸一口氣。
人生太多無可奈何,無法阻止,無法自制。
他的車子停在她面前︰「回家?」眼神望著前方,冷聲一句。
小幸看著他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卻是點點頭︰「是!」
他看她一眼,有些冷漠,卻是沒有廢話,給她打開車門︰「上車!」
她乖乖上車,早就習慣了被他甩臉子。
「要出門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他低聲問,聲音里的冷漠卻是讓她忽略不了。
她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習慣!」
輕聲的三個字,她的眼眸里很平靜。
他也繼續開著車子往回家的那條熟悉的路上繼續行駛著。
回到家卓幸接著傅柔的電話上了樓,他打電話找張姐過來煮飯。
她打開筆記本,坐在沙發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沙發背,把筆記本放在雙膝上,傅柔緊張地喋喋不休︰「我听朋友說昨天下午你被挾持,是不是真的?」
「我腰上還有傷,當然是真的,不過也只是虛驚一場。」她實話實說,畢竟自己現在好好地。
不然可能就一笑置之了。
傅柔驚的張大著嘴巴︰「天啊,為什麼酒莊的事情要算到你頭上?」一個女人被幾個男人要挾的畫面,傅柔不自禁的幻想著。
「我沒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她想孩子了,不是一般的想,是非常非常的想。
突然眼楮就有點模糊,想兒子女兒想的胸腔內劇烈的顫抖,起伏。
或者是女人在某些時候會特別的思念最親密的人,而她最親密的人,除了他,就是兒子女兒了。
「這兩天就準備回去,爺爺跟爸媽听說這件事都很擔心你,想回去做你堅強的後盾。」傅柔說。
小幸的心里有些迫不及待︰「那就趕快回來,越快越好。」
當最親密的人隔著心,她就期盼著另外親密的人。
「對了,卓亮沒事吧?」傅柔還是忍不住問。
話題一轉,小幸回過神立即笑了︰「你那麼擔心他為什麼不親自給他打個電話?」
「親自打又怎樣?他又不會認真跟我說。」只是敷衍,敷衍的她不願意听。
那言語間的失落卻是讓人心疼,小幸想,或者她真該撮合撮合卓亮跟傅柔。
傅柔去外面一只手摟著一個孩子抱進來給她看,小幸看著倆孩子不太高興的樣子,然後看著後面跟進來的女人,听著何悅那熟悉的聲音︰「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輕著點別傷了我孫子。」
「哎呀,傷不到的。」傅柔說著已經把兩個小家伙抱到床上讓他們趴著。
何悅走上前啪的一巴掌拍在女兒的**上︰「你這樣他們得多難受啊!」
「哎呀,哪有那麼難受?他們開心還來不及呢,寶貝們,看視頻里,你們媽咪哦!」
兩個小家伙听著姑姑的聲音,真的趴在那里吸著手指頭看視頻里的媽咪。
小幸不自禁的笑開了花,趕緊揮著手叫︰「寶貝們,媽媽好想你們。」
大哭一場會不會舒服一些?
「你怎麼樣?要是害怕就讓小執陪著你,別不好意思說出口,你們是夫妻,他不照顧你還有誰能照顧你?」何悅說道。
小幸感激的點頭︰「從昨天開始他都沒離開過。」
竟然說謊,對婆婆。
「那就好,我們這幾天就回去了,原本想出來讓你們二人世界,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商量後決定早點回去,也能照顧照顧你們。」
其實,最大的照顧,是在身邊。
小幸很感激,從來沒想到跟何悅會相處到這種地步。
何悅以前並不喜歡她,她年紀小,又一直在國外帶著,回來後工作也一般般。
但是現在何悅明顯把她當成一家人,從沒說過兩家話,倒是讓她很感動的。
何悅其實又何嘗不是沖著小幸從來都對她禮數周到,給她買這個買那個,又處處體貼,還給她生了兩個大胖孫子。
這一對雙胞胎,對他們傅家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兆頭。
張姐準備好晚飯上樓去叫她,她的視頻已經聊完,正在看新聞,听著聲音吧筆記本放下去開門︰「張姐?」
「少女乃女乃,晚飯準備好了!」
張姐笑著說,她嚇一跳,點點頭︰「好!」 在喉嚨里幾個問題沒說出口,最後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字,然後不由的看向門外,悄聲問︰「傅執呢?」
「在樓下等您呢!」張姐也小聲說,卻是笑的有點深意。
娘倆從樓上下來,他便也從沙發里站起來往餐廳走去。
兩個人明明心里都有問題要問對方,可是卻誰都沒有問。
吃飯的時候他也很沉默,小幸幾次想說什麼,卻都到了嗓子眼又咽回去。
終究不知道怎麼說,晚點周園園打電話來︰「要不要我們去接你出來解解悶?今晚我跟華恩要去新開的酒吧,听說剛來了兩個小帥哥,超級帥!」
周園園的車子已經在路上,說的小帥哥的時候明顯還是刺激的很激動。
小幸看了眼在旁邊坐著的男人,從吃飯到現在也沒說話︰「你們倆去吧,我也不喝酒!」
「哎呀,可以看小帥哥嘛!」周園園繼續說道。
「小帥哥能比我老公帥嗎?」小幸嘀咕一聲,垂著眸看著自己手上的婚戒。
結婚後都什麼帥哥都不積極了,並且,已婚婦女呀,要三從四德呀。
周園園立即不高興的皺了皺眉︰「你這女人真破壞氣氛,小帥哥當然沒你老公帥啦,不過小帥哥才二十歲,你老公都一大把年紀了好吧!」
小幸笑了一聲︰「我就喜歡一大把年紀的,掛了!」
索然無味,小幸掛了電話後才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身邊的男人。
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那雙漆黑的眸,像是早就鎖定她很久。
小幸想起剛剛聊的話題,不由的尷尬的紅了臉︰「我們開玩笑的!」聲音輕的有點發虛。
他卻是突然直起身,偌大的沙發里寬敞的很,他微微傾身,抬手勾住她的後腦勺把她壓向自己,低頭覆住她的小嘴。
親吻,仿佛無時無刻都可以發生。
小幸的小臉立即滾燙,卻被吻的有點情迷。
情不自禁的就想去回應他,想要回應的時候想到他下午突然離開,不得不又矜持起來。
他卻是沒打算讓她如意,吻越來越霸道,然後他幾乎不受控的把她壓在沙發里,越發的意亂。
「啊!」直到她的傷口不小心扭到,疼的她尖叫一聲,他立即從她的身上彈起來︰「疼!」听到她咬著唇呼喚一聲。
「別動,我看看!」他微微供著身子,卻發現她今天穿的是寬松的連衣裙,不是套裝。
小幸也小臉通紅,氣氛稍微緊張,柔荑微微抓著裙子的布料︰「抱我上樓好嗎?」
或許是這個夜晚太寒冷,她竟然不想與他這麼僵持下去。漆黑的眼眸一滯,隨後卻是起身,把她輕輕抱起來往樓梯處。
偌大的客廳里安靜的仿佛只能听到兩個人的呼吸聲,垂著眸在他懷里,卻突然听到不屬于兩個人的聲音︰「電視沒關!」
「張姐會關的!」
他的心情其實本來也不錯。
突然想起她下午跟周園園她們說的話,不自禁的心里就又開始眉飛色舞。
她不再說話,只是一雙柔荑輕輕地掛在他的脖子上,他一步步的往上走去。
他的一切表情她像是都已經看過很多遍,已經沒有可以讓她吃驚的表情,可是這一刻,這麼溫暖,溫暖的不知真假。
腦袋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口,不自禁的低語;「傷口好像裂開了!」
他微微皺眉,本來的好心情被嚇跑,回到房間後把她輕輕地放下,幫她緩緩地褪下衣服。
雖然這事他已經用很多種方式,什麼溫柔的,霸道的做過很多次,但是這一次,她靜靜地躺在那里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粉粉的臉蛋上不自禁的染了羞意。
傷口果然有點裂開,纏著紗布的地方有點泛紅,他皺著眉,心里責備自己的記性太差,竟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其實,就是有點疼,沒別的!」她輕聲說,怕他有負擔。
他在到她面前,卻是不敢壓著她,深邃的黑瞳望著她嬌羞的模樣︰「要是再有別的——就罰我一個禮拜不能跟你一起睡。」
他以為的很重的懲罰,卻讓她面紅耳赤,羞的轉了頭不敢再看他。
臉上有點繃不住,露出的笑意,他翻身躺在她旁邊︰「這一次我來給你當醫生!」
小幸回頭,眼前一黑,是他的唇瓣又貼了上來,這次卻沒有逗留。
他打了個電話,然後去找醫藥箱。
她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床上不敢亂動,想著他的細心,不自禁的濕了眼眶,听著他的腳步聲回來,她才又收起情緒。
這個男人,她能把握住嗎?
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她並沒有記著讓他去領證,他那天突然跑到她家說去領證。
她也並沒有想要見他的朋友,他卻說見一見。
她更沒有奢望一場婚禮,但是他卻說,讓長輩們去安排吧。
花大價錢讓人給她設計婚紗,又親自準備婚禮。
沒有在新婚夜粗魯的要她,而是給她那樣特殊的夜晚。
她更是沒想到他會撕掉協議,告訴她,他們的婚姻沒有約束了。
想著,她突然覺得很滿足。
這麼多的驚喜,這麼多的意外。
沒有爭吵,到了晚上,她的心漸漸地軟下來。
不再奢求更多,任由他輕輕地給她處理傷口,然後包扎好。
後來,他躺在她旁邊,長臂在她頭頂,她微微歪著腦袋靠著他︰「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去看李陽?」
終于,有問題,就要解決。
當兩個人的心都靜下來,她才問。
「我自然是去謝他!」他笑了一聲,並不覺得自己是小氣鬼。
小幸抬眸︰「謝他救你老婆?」也笑,心想︰你真有這麼好?
「有何不可?」傅總的明眸眯起,對妻子的質疑非常不高興,聲音卻不高。
小幸又低頭在他懷里︰「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不過早知道你會去,我一定會跟你一起的。」
她低聲說著,在她以為,作為她的丈夫,陪她去答謝救她的人,沒有什麼不合適。
兩個人既然成了夫妻,就算他不在,她今天到了那里也要說其實她老公也很感激。
但是他沒給她那樣的機會,太意外。
他卻是听著她的聲音忍不住沉吟,看著她的樣子又不自禁的心疼︰「你知道我不喜歡他。」
「如果我們先結婚才認識他,那我一定不會理他,但是他出現的太早,在我們結婚之前,他就已經開始照顧我,不過昨天是場意外,他也是跟同事去吃飯,遇上了。」她回憶著昨天那場,又不自禁的往他身邊靠了靠。
尋找她的安全感。
「可是他卻不覺的自己很倒霉,還一副要做你的天的架勢。」在我面前。
傅執只要一想起李陽在病房對小幸說的那些話,就恨不得掐死那家伙。
當然,因為知道掐死那家伙,老婆肯定也再不跟他好,于是忍下了。
「你不喜歡嗎?」她抬頭望著他。
四目相視,都是那樣灼灼的眼神,都是那樣,想要把對方吸引。
「不喜歡!」他實話實說。
「為什麼?」忘記自己不該奢望什麼,她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勇敢的追問。
分明很輕的聲音,其實又很重。
「因為只有我才有那樣的資格!」他說。
聲音不高,但是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讓她心疼。
她卻沒有流淚了,她不是很喜歡流淚,只是還那樣笑著,看著他︰「我也是那麼想。」
兩個人好像突然達成了某種默契,他的眼里綻放著道不盡的光芒,微微抬起上半身,看著身下的女人,然後低頭吻上去。
雖然不能干別的,但是這一件事,無礙的。
小幸也回應著他,抬手摟住他的脖子與他擁吻著,他的吻,很霸道,卻又有一種讓她心髒要跳出來的本事。
每次都很緊張,但是又很喜歡。
像是心與心的回應,她听到他的呼吸在漸漸地變化,知道他肯定是有那樣的想法。
小臉不自禁的燙的厲害,他終于放開她,在把她吻的要暈過去的時候︰「我去洗個澡!」
他的眼神里呼之欲出的望,但是卻及時的克制。
他去了浴室,她躺在床上掩不住的開心,突然就笑起來,笑的身體有點發抖,卻是沒有笑出聲音。
有時候,他像是比她還要小幾歲的大男孩,有點壞壞的,卻又很克己。
眼眸里的溫暖讓她漸漸地停住笑意,或者,這些年的寂靜,等的就是他這一場,或許會歷盡千帆的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