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三尺有黃仙 第一百六十七章、接頭

作者 ︰ 六零流光

我承認我有一點亢奮,對那位突然出現的半老徐娘熱情得有些過火,讓同車的幾位誤會我起了色心並且口味不輕也是正常的。

女人輕輕的點了點頭,說︰「你們心眼子不少,我要是老老實在西塔等你們,還不知道得等多長時間呢。你們不是任成山叫來的嗎?是的話我來找你們了。」

听她的口氣,不太像任成山一伙的︰「大姐,我們是我們是,您怎麼稱呼啊?」

女人依舊平靜如水︰「我姓賈,叫賈麗娜。」

听到這個名字,我是既興奮,又有點意外。興奮的是,自從前幾天在望江苑給吳昆鵬家鋪地板開始,賈麗娜這個名字幾乎貫穿在每一個人物的神秘故事中,況且張康剛講過她是千年黃仙轉世,肯定親眼看見過許多我們無法考證的事情;意外的是打死我也沒想到,任成山居然跟賈麗娜還保持著聯系。

如今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就站在我面前,我可是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這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擁有幾千年道行的黃仙黃秀霞,也就是如今托胎成人的賈麗娜了。

我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該先說點什麼好,于是做業務開口先恭維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呃……我听過您的大名,我也不知道叫您娜姐合適還是叫您賈阿姨合適。按年齡來說我叫您一聲賈姨您絕對擔得起,但瞅您這長相這氣質都挺年輕,我覺得叫您一聲娜姐也不過份。」

這變相馬屁傳到賈麗娜耳朵里,她卻不為所動︰「你愛叫啥叫啥吧。」

「我……」我多少有點小尷尬︰「這……得!我還是叫您娜姐吧,听著親切。」

賈麗娜以幾乎看不出來的幅度點點頭沒吱聲。我只好繼續厚著臉皮問道︰「那個……娜姐,他們班門的任成山,要算計咱們墨匠門兒,我听說,您可是咱墨匠門的守護神獸……啊呸!守護神!對付任成山這老家伙您怎麼也得幫把手吧?」

賈麗娜拿眼楮一撇我︰「小子,別亂說話!你算什麼墨匠門兒?」

我賴皮賴臉的勁頭上來了︰「別介啊,我不算墨匠門兒,可咱這車里現在可有墨匠門兒的人!您看我虎子舅,還有這位陸思玲。您可能不認識,我給您介紹一下︰咱們這位陸思玲陸大小姐可是墨匠門兒正宗嫡傳!」

賈麗娜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她出言打斷了我︰「不用在我這兒臭貧了,你們車里坐的都是誰我全認識。我看你們,就像你們看螞蟻,走的道兒前邊兒是吃的東西還是有天敵,我早瞧得一清二楚,只是你們自己瞅不著罷了。」

我一嘬牙花子,滿臉無地自容︰「我說娜姐,您在我印像里可是冰雪聰明又通人情世故的。咱這麼說話不大合適吧?」

賈麗娜終于露出一絲笑容,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我︰「小陳光,誰讓你嘴那麼欠兒的。我問你,張康在你車里嗎?」

我下意識的看了張康一眼,又沖賈麗娜點點頭︰「在啊。」

張康挺直了身子,沒出聲回答,似乎在準備著應對賈麗娜可能會突然發起的襲擊。而賈麗娜順著我的眼神盯住了張康,滿意的回答︰「在就好。張康,師母是在你身上吧?」

張康還是沒回答,雙眼充滿了敵意和警惕的觀察著賈麗娜的一舉一動,估計他也不清楚賈麗娜是真知道還是往外詐他。可她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真好像就是我們看螞蟻一樣在看著我們——她心里什麼都清楚。

賈麗娜只當張康默認,對他說︰「你給任成山打個電話,讓他派人取師母吧。」

听賈麗娜這麼說,張康欠欠**,想站起來結果又坐了回去。他的臉漸漸憋的紫紅,吭哧癟肚的冒出一句特別沒出息的話︰「我沒有任成山電話,他以前用的電話現在在小陳光手里。」話雖這麼說,可連坐在方向盤後面的李老二都能听出來,他這是在找褶,擺明了不想把師母拿出來。

張康雖然沒直說,可邊上的陸思玲卻搭了腔。她對賈麗娜一抱拳︰「前輩,我爺爺說過,師母絕對不能落到班門兒人手里。」她這話明顯是鼓足了勇氣之後才說的,雖然語調鏗鏘,但仔細一听夾雜著弱弱的顫抖。

賈麗娜哼了一聲,指指張康︰「在他手里就不算在班門兒人手里嗎?」

陸思玲越來越沒底氣︰「他?他……不算……吧……」算字聲音小的除了離得最近的我和安瀾以外別人跟本听不見。

賈麗娜長嘆一口氣︰「這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小玲啊,你現在算不算墨匠門兒的人,都不好說嘍——」

陸思玲愣了一下,無力的回應道︰「我……我永遠都听爺爺的話。」這下別說賈麗娜了,連我都覺得再說下去,這小丫頭哭出來不過是早晚的事。

賈麗娜又唉嘆了一聲,說︰「一個師母,換四條人命。這買賣,值個兒!」

陸思玲還是不服︰「前輩,我爺爺說,如果師母落到班門人手里,一定會血流成河,尸橫遍野的。到時候可就不是四條人命的事兒了。」

賈麗娜語重心常︰「小玲啊,只要任成山想,有沒有師母都一樣可以血流成河。咱們墨家講究的就是兼愛,眼前的人命都救不了還考慮什麼天下蒼生啊?」

陸思玲咬咬嘴唇不再反駁,貌似被賈麗娜給說服。但我能感覺到,說服陸思玲的不是賈麗娜口中幾句簡單的大道理,而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只對陸思玲有效,或者說只對墨匠們有效的一種不可忤逆的氣質。

賈麗娜不再跟陸思玲繼續糾結,而是轉頭對我說︰「小陳光,那你就給任成山打電話吧,叫他派人來取師母。」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求助似的想找人替我拿個主意。尋麼了一圈,能幫著拿主意的也就只有虎子舅。我給虎子舅遞過去個眼神,意示他說句話。哪知虎子舅長出一口氣,露出一副特別深沉的表情,對我點點頭︰「大光,打電話吧。她說的沒錯,墨匠門兒的人行俠仗義,能救一個算一個。」

虎子舅都沒意見——而且說實在的,我對師母的感覺也沒有多麼珍貴,充其量把它當作跟任成山周旋的一個籌——于是乖乖掏出電話便準備撥號。哪曉得電話剛握在手里,張康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竄了起來,一把將電話打掉,厲聲說道︰「師母誰也不能給!」

他這麼激烈的反應把我們一車人全唬愣了。陸思玲是不敢忤逆賈麗娜,虎子舅似乎是看懂看透了一些什麼東西,其他的人則比較茫然,壓根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演的是一出什麼戲。唯有張康,他後槽牙咬得嘎  直響,惡狠狠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只要我活著,師母就不能交給別人。除非你們現在給我弄死,從我尸體上把師母翻走!」那暴怒的反應把陸思玲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車窗外的賈麗娜卻觸變不驚︰「小子,你按的什麼心眼子,當這麼多人面我就不給你往外抖落了。我就告訴你一件事︰你讓任成山派人來,他派那個人會給你帶個信兒,你听完信兒再決定要不要將師母交出來吧。」說完,也不等張康回答,便自顧自離開我們的福田面包車,踱到路邊石頭花壇邊坐下不說話了。

張康被賈麗娜一句話說老實了,他一**坐回到坐位上默不作聲。我瞅瞅張康瞅瞅陸思玲,探著腦袋又瞅了瞅坐在不遠處的賈麗娜,對她獻了句殷勤︰」娜姐,要不您也上車坐一會兒?」

賈麗娜搖搖頭︰「你趕快給任成山打電話吧,我不上車了,在這坐會挺好。」

她不上車,我在車上也呆不住。于是撿起手機拉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賈麗娜身邊坐好,撥通任成山的號碼︰「買賣我們幫你做成了,你派人來拿師母吧。」

任成山一點驚訝和興奮的語調都沒有,生硬的問︰「你們在哪?」

我隨口說出地址,听筒里傳來了從他鼻孔里哼出的冷笑便被掛斷了。

等我打完電話,車里的人除了張康和陸思玲以外,也都呼呼啦啦走了出來,圍了我和賈麗娜身邊左右半圈。賈麗娜嘴里哼著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小曲,誰也沒搭理。許老大對我悄悄指指張康,意思是要不要盯著他,別一會趁我們不注意再跑了。我看著賈麗娜一臉從容,便搖搖頭,于是許老大也自已找地方坐下,跟大家坐成一長排,蔚為壯觀,打遠一瞧跟非法集會靜坐抗議似的。

可總這麼干挺著我渾身不舒服,而且我還有數不清的疑惑想詢問賈麗娜。剛張嘴叫了一聲「娜姐」,便被她打斷︰「小陳光,一會有大段時間我給你講故事,你現在別著急,咱們等任成山派過來的人就行。」好像我們在賈麗娜面前都像玻璃一樣的通透。于是,我也不太敢再繼續跟她找茬搭話了。

等待中,我點著煙,先給虎子舅上了一顆,又給許老大一顆讓他虢著玩兒,然後靜靜的等著任成山派的人來。

西塔附近車來車往,但這個時段走路的人並不算多,在這喧囂的大馬路邊居然形成了一個僅屬于我們的,莫名其狀的靜謚。

這份難得的安靜只持續七八分鐘,便被一輛停在我們面前的紅色出租車打破。

車里下來一個年輕女孩,看見她我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下。不是因為這女孩長得有多麼傾國城,而是她小鼻子小眼神似動畫片里的千與千尋,我太眼熟了。

女孩付了錢下了車,倔倔達達直奔我們走過來,腦後的馬尾辮甩得稀里嘩啦,讓人看一眼就想捏在手里揪幾下稀罕稀罕。

女孩三步並做兩步,來到我們面前伸手一指我鼻子,經典的東北倒樁句月兌口而出︰「不打算管我了唄,你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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