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本如殤鳳凰劫 第五十四回 冥冥之中

作者 ︰ 銀藍傷

「五魁首!」

「六六大順!你輸了!喝!」容音亞抱著酒壇子喝得滿面酡紅,指著東倒西歪的柳桐肆意狂笑。柳桐醉眼朦朧,趴在桌上打了一個響嗝,腦袋沉重的像塞滿了鉛塊。

該死的,他柳桐自認千杯不醉,今天居然被一個女子喝倒,顏面何存!他掙扎著爬起來,視死如歸的捧起酒壇子,閉著眼楮一陣猛灌,看著容音亞張狂的笑臉一晃就變成了兩個,他頓感無力。

他就想不通一個弱女子的酒量怎麼就那麼好!

「寅軒王,認輸吧,拼酒,你拼不過本公主的!」容音亞把酒壇子往桌上一甩,瀟灑地一捋袖子,一副「放馬過來」的傲慢樣子。柳桐頭暈眼花,終于撐不住了認輸。

「算你狠!」柳桐搖晃著站起來,想去洗個臉清醒一下,卻不由分說的被容音亞拽了過去,一直拽上屋頂坐下。他神志不清的坐在青磚屋瓦上,險些一個不穩掉下去。仰望夜色蒼茫,唯見一輪明月,浩瀚蒼穹,心胸也不自覺地悵然開闊。容音亞與他並肩而坐,陣陣馨香彌漫,他轉頭望著她,只見她醉眼迷離,雙頰嫣紅,更覺嫵媚動人,佳人絕代。他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心中一泓秋水蕩開,情愫暗生。

「你看,今晚的月色很美呢。」容音亞呵呵的亂笑幾聲,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派傾國傾城。柳桐撐著下巴,目空遠方,萬籟俱寂,夜色深邃望不到盡頭。

「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他沉吟半晌,朱唇微動,一行清詞悄然流淌。容音亞猛地一個激靈,轉頭驚訝的望著他。

上帝,這是宋代範仲淹的《御街行》,而這個時空按正史來算也不過是三國時期,柳桐何以未卜先知?

察覺到她訝異的眼神,柳桐尷尬的笑了笑︰「本王才疏學淺,讓公主見笑了。」

「不,本公主十分佩服王爺的才華。」容音亞有些心虛,算了,在架空時代一切皆有能,就當是他原創的好了。

夜色靜謐如水,蟲鳴如泣如訴,月色淒迷,撩動著無數心緒。皇甫述坐在對面一家客棧的屋頂上,目光深邃的望著容音亞和柳桐,自嘲一笑,復又垂眸,只見腳下萬家燈火,交織出一片寧靜繁華,宛如璀璨的星空。

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容音亞竟然會騎馬沖進京城,光憑他兩條腿的速度怎能追得上血統純良的汗血寶馬,等他氣喘吁吁地趕到月滿樓時,容音亞已經和柳桐左一杯右一杯地拼過一輪酒了。他移開目光,緩緩閉眼。

什麼都不要想了,只要忠心地陪伴著她,就好。

「方才听王爺吹的一曲《安魂曲》,本公主深為折服。想來王爺必定精通音律,王爺既救了本公主一命,不妨待本公主回贈一曲,如何?」容音亞偏頭望著柳桐,縴長的密睫宛如兩黑色蝴蝶翅膀,撲閃著一派楚楚動人。

「公主過譽了,今日本王有幸一聞公主的《玉樹後庭花》,方才曉得何為精妙。」柳桐自謙一笑,容音亞懶得費口舌工夫,直接動手奪走了他別在腰間的短笛,待他反應過來,笛子已被她橫放在唇邊。

「這……這不太合適吧……」柳桐嚇得瞬間酒醒了一半,下意識的伸手搶奪。這支笛子他方才吹過,口澤尚存,何況男女授受不親,容音亞一個女子如何吹得?

容音亞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她緩緩運氣,笛聲嗚咽響起。

此笛為紫竹所做,音色圓潤而嘹亮,乍一听竟似流星,耀眼而余暉猶存。容音亞半閉雙眼,十指舞動,前半段低回曲折宛如低聲喃語,及至中段,突然轉出一個短促而清脆的徵音作為承上啟下之調,後半段更為明亮而綿長,宛如俶而爆的吶喊,亦壯亦悲,似無奈,似遙遠的追憶,愈震撼人心,令人為之共鳴。

若前半段為清清溪水,後半段便為汪洋大海,波濤澎湃,江川匯流,海納百川。

柳桐屏息靜坐,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己,同時在心里暗暗懊恨,好歹他也算是一個專業的演奏家兼作曲家,怎麼就偏偏不能作出如此妙曲,奏出如此神妙境界呢?

「妙矣哉!」雅閣之內,藍衣男子由衷的贊嘆,遂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眺望著無邊月色,聆听著絕世清音,他頎長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悠悠一曲已畢,唯覺源遠流長。容音亞放下笛子,淺淺一笑︰「王爺以為此曲如何?」

「善!本王受教了。」柳桐自嘆不如,早已暗暗將音律記下,作為他日後作曲與演奏的典範。容音亞得意的笑了笑,此曲也並非她原創,它的誕生時間乃是二十一世紀,前世她鐘愛的那位古風才女,她驚人的才華謂獨樹一幟,只惜上天是不公平的,讓她懷才不遇,屢屢失利。

柳桐不動聲色的掏出手絹擦了擦笛孔,興致勃勃的放到唇邊,剛想重新將曲子吹奏一遍,卻听見腳下的雅間內傳出一道清亮的琴聲,孤傷纏綿,淒迷委婉,竟然就是方才容音亞所吹的曲子,只不過琴笛略有不同,琴聲不如笛聲嘹亮,卻比笛聲玲瓏細膩,「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容音亞微微挑眉,卻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凝望著天上的明月;柳桐微微動容,不禁放下了笛子,惟有默然靜听而已。

雅間內,藍衣男子焚香靜坐于窗邊,修長的雙手往復于琴弦之上,清風明月作伴,衣袂微動。月光斜斜地映照著他刀削般的側臉,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代風華令人怦然心動。

容音亞突然站起來,往樓下走去;柳桐听得過于入神,迷失在其中,以至于琴聲消逝已久,他還痴痴地坐著回不過神來。

容音亞趁著酒勁,循著琴聲來到雅間門前,叩了兩下門就徑直推門闖了進去,滄海只當有刺客,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劍就刺;容音亞手無寸鐵,優哉游哉地打起了醉拳,步伐虛浮漂移,只過了三招,她已輕而易舉的來到了藍衣男子的身邊。滄海臉色大變,這個女人竟有如此深不測的實力,是他失策了!

「尊主小心!」眼看著容音亞輕而易舉的近了主上的身,滄海連忙舉劍追上去,忽見一道金光掠過,他還未看清是怎麼回事,手中的劍就斷做兩截,他大吃一驚,慌忙跪下︰「尊主恕罪!」

「汝安敢對公主不敬!」藍衣男子冷哼一聲,袖袍一揚,一枚極細的金色飛鏢便被收入了袖中,滄海只恨自己太過沖動,惟有請罪而已。

「下去待命吧!」

「是!」

容音亞靠在牆邊扶著腦袋,仿佛對剛剛生的事情渾然不知,直至听見藍衣男子的一聲輕笑,她才想起到這兒的目的。緩緩抬眸望去,隔著一道珠簾,她只能隱約看見他的背影,忍不住掀起珠簾,悄悄走近。男子很自然地起身坐到桌邊,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間,容音亞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凝固了。

他的臉部輪廓宛如鐫刻般完美,以銀色面具遮面,暗金色的眼眸閃爍著深邃的光芒,唇瓣薄如利刃,透露著危險的魅惑,一襲寶藍色長袍飄逸,平滑的緞面上以金線繡著精致的鳳翎殤圖案。容音亞怔怔的望著他,直覺得一陣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那是獨屬于上位者的王者風範。

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眉頭緊蹙,只覺得心髒隱隱作痛,一種莫名的心悸油然而生。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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