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道阻且躋 第90章 小比(終)

作者 ︰ 舟人

三人出了苦修涯,便架起遁光向著西邊抱樸閣去了。

抱樸閣是專門收藏功法玉簡的地方,有點類似太虛門的多寶閣。但多寶閣中不光有功法玉簡,還收藏了諸多法器靈寶。而這里卻是另闢了一處大殿用來放置法器靈寶,名曰眾妙大殿。

所以秘境中最有油水的兩處地方,一是抱樸閣、一是眾妙大殿。甭說是蘇方了,進了秘境的弟子中,誰不想去這兩個地方?隨便在里頭找著點東西,就夠他們樂好一陣的了。

那他們為何要先去抱樸閣呢?

無他,只是因為抱樸閣更近一些罷了。

苦修涯其實原是弟子洞府,就類似與太虛門的清暉園、弄月小築。原本這里也大有油水可撈,只可惜這個上古小宗門可能是在上古變遷中落進了空間裂縫中注1。金丹以下弟子的防御陣,根本無法抵御空間風暴,金丹以上弟子的防御陣他們又沒有那個能力破開。

所以很遺憾這里反而成為了油水最少的地方。許多弟子興沖沖跑來準備大展身手,結果破開防御陣後才發現失策了。至于為何還要破開防御陣,自然是整理秘境的諸位神魂弟子的手筆啦。

這些神魂弟子給洞府重新加上防御陣,可不是為了耍出竅弟子玩兒的,他們也在某些防御陣格外強的洞府里放上了一點點小獎品。至于小獎品能不能找到,找到了會不會被守株待兔的人搶走,就不歸他們管了。

顯然,紀啟順與徐樂道是幸運者,盡管這個幸運的含義不盡相同。但是至少,能在這個油水其少的地方有所收獲,還是可喜可賀的嘛。

這會兒,兩個幸運的小姑娘正駕著遁光艱難的前行著。從苦修涯到抱樸閣,滿打滿算區區十里,開始非常順利,但是漸漸地她們發現空中漂浮著許多殘破的禁制、符。

越是離抱樸閣近,這些雜亂的東西便越發多了起來。走到大約七公里的地方時,空中飄浮的禁制已經多到了觸目驚心的程度,乃至于紀啟順三人不得不各自運起防御術以防撞到禁制。

盡管他們已經如此小心了,但葉雪倩還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赤紅色飄絮狀的禁制。甫一觸踫到,她甚至來不及退後,那禁制就猛然爆裂成一蓬明艷的火光纏在了葉雪倩身上,竟生生將她的防御術燒的化了開來。

紀、徐二人剛剛反應過來,就見到她尖叫著一聲,從消散的遁光中掉了出來直往地上墜去。二人又是一愣,對視一眼後才一前一後追著葉雪倩的身影向下落去。

因為時間緊迫,紀啟順也顧不上藏拙。徐樂道只听她一聲長嘯,那團尚在眼前的金色遁光便猛地一縮,悄無聲息的不見了。然而下一瞬,她看見百丈青天之下金光乍現。

黝黑的瞳仁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點亮了,徐樂道仰頭大笑三聲。隨即收了笑、架起遁光,流星墜地似的落在了紀啟順身旁。但是紀啟順的面色卻不好,她立在一棵歪脖樹旁,面色發沉。

徐樂道眉梢的灼熱溫度也一點點涼下去,她看了一會兒紀啟順,終于開口問道︰「你一個人?」

紀啟順悶聲回答︰「恩。」

徐樂道也沉默了一會兒,她們都知道︰在秘境中一個人忽然不見了其實是很正常的,無非是被玉牌挪出去了。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些不甘心,畢竟他們甚至一點收獲也沒有。

是的,他們。

白英、葉雪倩,或許還有費平、何明德?

紀啟順如是想。

也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徐樂道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冷淡表情,她看了一眼紀啟順淡聲道︰「那就繼續吧。」話音未落,便見她猛然化作銀光騰上天際。

紀啟順一挑眉,也架起遁光追了上去,她一邊小心躲避著漂浮在半空的禁制,一邊開玩笑似的問道︰「我還以為你與她關系不錯?」

銀光快速而流暢的繞過禁制,劃出漂亮的光痕,淡漠的聲音從中傳出來,帶了少許漫不經心︰「她?她還以為我和你交情不錯。」

紀啟順哂然一笑︰「看不出來葉師姐還挺幽默。」徐樂道沒有再回答,紀啟順便也不再搭話兩個人便都緊繃了心神注意身周飄浮的禁制。

就最後這短短的三公里,她二人一直從傍晚走到了第二天清晨。最後的半公里,她們甚至都無法在空中駕遁光,只能從地上走過去。幸而,千辛萬險之後她們終于到了抱樸閣。

抱樸閣是一座古樸而莊重的小樓,建在一個不大不小的青玉廣場上。廣場上鋪著的玉磚上隱約還能看見太極雕紋,但是磚與磚的縫隙間已經有叢叢稀拉的野草冒了出來,平添許多荒蕪淒寥之感。

紀啟順踢了踢一塊殘破的玉磚,殘磚蹭過別的磚塊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眯著眼楮輕聲吟唱︰「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徐樂道黝黑的眼珠一轉,奇道︰「你在唱什麼?」

紀啟順眨了眨眼楮,壓著聲音回答︰「一首歌兒罷了。」

徐樂道一撩袍子坐了下來︰「你且唱給我听听,反正也該歇會兒了。」

紀啟順嘖了一聲,要是平時她肯定懶得理徐樂道,不過這會兒她確實想吼一嗓子。于是她便也坐了下來,又用手一下一下的拍著膝蓋給自己打拍子,就這樣輕輕唱了起來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擇膏梁,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注2

唱到興起,她猛地一擊掌,朗聲大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竟在這淒清的地方帶出了一絲金戈鐵馬的錚然氣度。

徐樂道很客氣鼓了鼓掌︰「不錯。」

紀啟順也很客氣的擺手︰「哪里哪里,是人家寫的好。」

對方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難道不是嗎?」

紀啟順︰「……」

正在紀啟順準備轉移話題的時候,遠處忽有掌聲傳來︰「哈哈哈,好好好!唱得好,我竟不知師妹有這樣的絕活!」來人身段裊娜面容秀麗,不是蘇方又是誰?

紀啟順下意識看了一眼徐樂道,隨即站起身急走幾步迎上蘇方,笑著一拱手︰「師姐又取笑我。」

蘇方動作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頭,眼波柔婉︰「誰敢取笑你?」她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越過紀啟順,落在徐樂道身上。徐樂道也抬眼看向她,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有些過分燦爛的笑容。

直笑得蘇方整個人都僵了起來,她明白徐樂道這個笑容的含義。但是紀啟順卻全然不知,她有些關切的側過臉看向自己的師姐︰「師姐你好像面色不太好,是太累了嗎?」

蘇方垂下眼簾,抿了抿嘴唇︰「可能吧。」縴長的睫毛隨著她的動作輕顫著,在她的臉上映出一小片陰影,更加顯出了她的柔弱氣質。

紀啟順溫和的安慰她︰「師姐不必太急,有一個月呢。」

蘇方大約被安慰到了,她重新抬起眼瞼看向紀啟順,鄭重點了點頭︰「是啊,我不急,有一個月呢。」

徐樂道靜靜地看著她們說話,唇角細微的上揚諷刺無比。

話音稍微一頓,她面上表情稍微松了松,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你們來得倒是巧,我們幾個正在商討怎麼破開此處禁制呢。」

「哦?」紀啟順興致勃勃的追問,「還有旁人?」

蘇方微笑頷首︰「不錯,也是師妹的老熟人了。」

紀啟順也笑了︰「那便煩請師姐為我二人引路。」

蘇方自然不會推拒,當即轉過身帶著她二人向前走去。就在她轉過身的剎那,徐樂道看到紀啟順的嘴角慢慢沉了下來,視線輕輕落在蘇方的背影上,似乎是探究、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大約是感受到了徐樂道的視線,紀啟順眼珠轉動,對上了徐樂道的眼。她下意識皺起眉,有些不快的看著對方。

可是徐樂道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心情,她只是自然而然的收回視線,微微抿唇以掩飾快要溢出來的笑意。她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看吧、看吧!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總是會發芽的或早,或晚。

走了大約百來步,蘇方步子一頓停了下來,她手勢幾變向某處空氣打出一道水光,旋即那處空氣如水般退去,露出四個盤坐地上的人,他們都很是詫異的抬起頭看向紀啟順三人。

何明德先是驚,馬上又變成了喜︰「紀師妹!」

紀啟順眼光掃過他與面無表情的費平,也笑道︰「師兄。」

何明德幾步走到她身前,特哥倆好的一拍她的肩膀︰「喲,你沒事兒啊!誒,白師妹呢?」

紀啟順被他拍得有點尷尬,然後又听他問白英,那點兒尷尬立馬就從心里褪盡了。她憋著那股想嘆氣的心情,盡量自然地笑了笑︰「我和她後來也走散了……不知道,是不是……」

何明德一瞅她那樣就知道咋了,他對著紀啟順擠了擠眼楮︰「唉,我說你也別想那麼多,你看我倆當時不也和你走散了嗎?我倆不也好好的麼,我看白師妹手段也很不錯,哪兒就那麼容易被挪出去呢!」

他眼皮一撩,偷偷模模的壓低聲音問道︰「誒,你咋和徐……攪合在一塊了?我記得她和葉雪倩關系不錯。」

紀啟順頭都沒回隨口就回答︰「一點意外。」

何明德眼楮一閃,正要問是什麼意外,就听到費平在哪兒喊︰「何明德你有完沒完了,要講悄悄話回去慢慢講。」

「誒喲!我這不關心同門嘛,你怎麼這麼猴兒急呢,以後可……」他本來想說討不著媳婦,後來轉而一想,他們這些修士又怎麼可能娶媳婦?

于是趕忙將話音一轉︰「行行行,我這就來。」一邊說,一邊還對著紀啟順兩人打眼色,看得紀啟順面色古怪。

徐樂道好奇道︰「你師兄眼楮怎麼了?」

紀啟順想了想,鎮定的一笑︰「進沙子了。」

蘇方對她們兩人報以歉意的微笑︰「之前兩位師弟一直在推演陣法,可能是到了關鍵的時候,所以費師弟……恩,趁他們在忙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另外的兩位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向著七八步外的兩個女冠走去。

她們二人的容貌看起來有些相似,只是氣質不盡相同年長的那個大約二十左右,與紀啟順等人年歲相仿,身段曼妙略顯豐腴,五官明艷卻不媚俗;年少一點的還是個十四五的小姑娘,身段和五官雖還未全張開,但卻已經可以預見日後的美麗,眉目間的儂軟天真更是令人不禁心生憐愛。

待到她們一行人走到近前,兩人已經站了起來,年長的女冠不卑不亢的一拱手︰「師妹」。她邊兒上的小姑娘也跟著拱手,白瓷似的面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著叫人幾乎甜到心里。

蘇方展眉一笑︰「大姐姐真是的,我們幾個之間還要拘那禮?」

女冠淺笑搖頭︰「家里是家里,宗門是宗門。」

倒是那小姑娘秀氣的笑道︰「二姐姐別生氣。」

「還是阿嫻好,」蘇方笑著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隨即轉過身對著紀啟順二人一笑,「這兩位是我母族的姐妹王意嬋、王意嫻。」

紀啟順、徐樂道忙拱手,旋即又听蘇方側過身介紹她們︰「這兩位是咱們門中的一對兒天才人物紀啟順紀師妹、徐樂道徐師妹,大姐姐、三妹妹肯定有听說過吧?」

王意嬋依舊是不卑不亢的拱手︰「久仰。」

紀啟順和他們假客氣︰「哪里哪里,是蘇師姐夸大了。」

徐樂道則是一臉的不可置否。

最逗的就是意嫻小姑娘,她撅了嘴嘟噥︰「當然听說過,不知道是誰一見著我,就和我念叨紀姐姐這好那好呢!」

蘇方有點尷尬的咳嗽一聲,意嬋則捏了捏妹妹的耳朵,輕聲呵斥︰「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王意嫻嘴巴撅得更高了︰「紀姐姐,你看我姐!」一雙水汪汪葡萄似的眼楮瞅著紀啟順,惹得王意嬋、蘇方連連瞪她。

紀啟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看見這個一團天真的小姑娘就想到幻境里自己的弟弟,于是溫言道︰「沒事,小孩兒嘛,還不懂事兒呢。」

小姑娘急了︰「我不是小孩兒了!」

紀、王、蘇三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王意嬋拍了拍自家妹妹的後腦勺︰「恩,是大姑娘了。」

「……」意嫻別過臉,悶道,「姐姐最討厭了。」

王意嬋無聲的嘆了口氣,正長了嘴要哄她,就听到何明德的聲音傳了過來︰「各位師姐師妹請過來一下好嗎?陣法推演得差不多了。」

她們過去的時候,費平正蹲在地上布置陣法。

何明德則一邊發玉簡,一邊解釋︰「是這樣的,這次的陣法比較復雜,在諸位看陣法步驟之前,我想先見識一下各位的天賦小神通和法器。恩,蘇師姐和紀師妹也是一樣。這關系到力量的最大化,所以希望幾位能夠理解。」

蘇方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幾步︰「那便從我開始吧?」她的法器乃是一柄山水團扇,魚形扇墜則是一個中品的法器,可以加強水屬法術。她共有四個天賦小神通,其中三個都是水屬,唯有一個遁法乃是風屬。

而後便是紀啟順,再是徐樂道。徐樂道的法器乃是一柄長槍,五個天賦小神通,三個冰、兩個金。王意嬋的法器是一對雙股劍,四個天賦小神通,二金一水一冰。王意嫻法器是繩鏢,五個天賦小神通,二金三水。

何明德看了後,轉身和費平商量了一下,這才開口道︰「這次的陣法中,費平控制陣盤,佔據生門。我呢則是輔助他,佔杜門。我也會協調大家的步調,所以希望各位能夠听我指揮。」

「紀師妹、王師妹你二人攻擊法術最強,佔開門。紀師妹,王師妹是我們中最小的一個,能夠走到這里已是不易,這一門你為主她為輔,希望你能稍微照顧一下她。」

紀啟順理解的點了點頭,何明德是一個門派意識很重的人,經常有意無意的照顧資質不錯的後輩,紀啟順也曾經被他幫過幾次。當然,紀啟順雖然門派意識不重,但是卻對王意嫻很有好感,所以就算何明德不說,她也會多加照料對方。

他又看向徐樂道和王意嬋,皺起眉口氣十分凝重︰「徐師妹、王師姐、蘇師姐佔死門,你們三人務必要小心再小心,這里的防御陣實在是令人捉模不透。」隨即,他輕輕嘆出一口氣,微笑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具體的步驟請看玉簡。」

何明德伸了一個懶腰,在費平旁邊蹲了下來,吊兒郎當的問︰「布置得怎麼樣?」

「三四成吧,」他拍拍手上的灰,看了一眼何明德︰「你剛剛嚇她們干嘛?」

何明德狡黠的一笑︰「小心無大錯嘛!」

費平翹了翹他的額角︰「閑的你!去布置陣法。」

「哦……那你干什麼啊?」他拿起一塊朱砂,又回頭問費平。

費平學著他的樣子笑了笑︰「監督你。」

紀啟順發現這次的陣法真是挺復雜的,她足足推演了一整天才將它記了個七七八八,這個時候五個人中也就剩她沒搞定了。但是費平與何明德依舊在布置法陣,她瞄了幾眼,覺得也就完成了六七分吧。

因此她稍微松了一口氣,反正她的陣道天賦一向糟糕的令人發指,如果她在這個基礎上還特別急于求成的話,恐怕就更加不能看了。

長時間的推演令她覺得有點恍惚,所以她干脆停了下來,從乾坤袋中取了一蝶兒點心出來,一門心思的填起了肚子。

徐樂道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紀啟順,感到非常詫異她難以想象居然有人會在乾坤袋里放點心。如果只是要填飽肚子,吃闢谷丹不就行了?小小的一瓶能吃一個月呢,還不佔地方。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紀啟順,覺得這個人真奇怪。

蘇方忙著和王意嬋交流少時的樂事,並沒有在意紀啟順吃點心這個事兒,反倒是王意嫻慢吞吞的挪了過去︰「紀姐姐,這個……好吃嗎?」

紀啟順的手已經模上了碟子里最後一塊兒芸豆卷,听了王意嫻的話,便笑著把碟子往王意嬋那邊推了推︰「嘗嘗?」

王意嫻猶豫的看了看自家姐姐,沒吱聲。

紀啟順露齒一笑︰「偶爾吃一點五谷雜糧,也沒什麼壞處啊。」

王意嬋似乎是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小幅度的對著自家妹妹點了點頭,王意嫻這才有些羞澀的捻起芸豆卷嘗了一口,嚼了兩下後,有些驚喜的輕叫道︰「很好吃!」

紀啟順客氣的擺擺手︰「不如那些老師傅的手藝好。」

王意嫻秀氣而快速的吃完了芸豆卷後,意猶未盡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她眨巴著眼楮,有些驚奇的問道︰「紀姐姐自己做的?」

紀啟順點頭道︰「是啊,閑暇時隨手做的,師妹若是喜歡,回去後我便再做一些送給你便是。」

王意嫻有些言不由衷的推拒︰「這怎麼行呢,不能麻煩姐姐。」

紀啟順知道她在忌憚什麼,便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沒事兒,不告訴你姐姐。」

王意嫻也偷偷笑起來,勾著紀啟順的脖子,輕聲道︰「紀姐姐我可喜歡你啦,偷偷告訴你一個推演陣法的訣竅,我姐姐都不知道呢!」

溫軟的氣息拂在紀啟順耳邊,她忍不住彎唇笑道︰「好啊,你說罷我听著呢。」傾听一個孩子的小秘密,讓她覺得仿佛一顆心都泡在了後山溫泉里那般的暢快。

原本只是本著傾听「一個孩子的小秘密」的心態的紀啟順,越听到後面越是心驚,即使是她這樣沒有陣法天賦的人……不,正因為她是這樣沒有陣法天賦的人,所以這個秘密對于她而言便愈發的可貴了。

托這個「小秘密」的福,原本可能需要半天、甚至一天的推演,她只花了兩個時辰便完成了。這個時候,費平與何明德也已經完成了九成左右。

五個姑娘抓緊時間聚在一起一起口頭演習了即便,力求將陣法步驟演練得純熟無比,但是她們都知道真正的情況可能比想象得艱難許多、許多。

法陣布置完畢後,所有人都坐下來休息了一個時辰,待到將狀態調整到最佳後。何明德站了起來,表情平靜︰「開始吧。」

所有人按部就班的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紀啟順捏了捏王意嫻的肩膀,輕聲安慰她︰「不用緊張,按照玉簡上的來就好。」小姑娘面色微白的點了點頭,沒說話。

費平與何明德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大喝道︰「擺陣!」話音未落,兩人各自打出一道靈氣,前者落在了陣盤上,後者注入法陣中心,將陣中所有人圍繞起來,連成了一體。

紀啟順早有準備,陣法啟動的瞬間,雲霧仙衣便已將她全身裹住,漫隨天外劍化則是作劍光橫在了身前。王意嫻亦是全副武裝。

這次的陣法與上次的不同,紀、嫻二人並不用踏罡步,只需要在恰當的時候將靈氣注入恰當的方位就好。死門的三位則是要根據何明德指揮結手印,但是最主要的還是費平,當他忙不過來的時候,何明德便會時不時的幫上幾下,默契十足。

在費平的主持下,陣法慢慢成形,也就是這個時候何明德大喝一聲︰「快!」聞言紀啟順等人迅速的朝他打出靈氣,何明德則迅速的結出一個復雜的手印,打在了費平身上。

費平仿佛心有靈犀似的抬手猛拍陣盤,那股巨大的靈氣便通過他的手,全數灌進了陣盤中。那陣盤仿佛顯出了什麼圖樣,但是不待眾人看清,整個法陣便忽的一震化作了一道白光裹挾眾人朝著某處虛空撞去。

紀啟順不知道陣中的那些旁人如何了,她只是全神貫注的凝視著玉簡中標注的那個節點。她要做的,便是在她們撞上守護陣前,將其斬破。

漸漸地,她覺得自己什麼也听不到了,什麼也感知不到了。身周的一切事物、人物,都慢慢地弱化、消散。世間萬物仿佛都化作了虛無,唯有那個節點無比鮮明,突兀、孑然的定格在她的視線中。

她緩緩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劍,漫隨天外劍。

握住劍柄的那一個瞬間,劍便是她,她便是劍。

她感受到自己化作一道鋒銳的劍光,狠狠的砸在那個節點上,它卻毅然不動。她便又狠狠的向前砍去,就在這時似乎有什麼推了她一把,促使她奮力向前劈砍。

貫穿節點的瞬間,她仿佛听到了其破裂開來的脆響,然後那些褪色的事物、聲音這才灌入她的腦中,形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畫卷。

她凝視著面前那些破碎爆裂的禁制,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伴隨笑聲溢出的是沸騰的熱血。

待到眾人穿過缺口進入抱樸閣後,何明德看著她不贊同的皺起了眉︰「不是說了,要是有問題……」

紀啟順全不在意的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笑容罕見的燦爛無比︰「沒問題。」

何明德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翻出了一瓶回春丸遞給她,這才轉過身道︰「大家稍微休息一會兒,然後抓緊時間進去吧,大約半個時辰這個缺口就會恢復了。」

紀啟順吞了一顆回春丸後,正坐在地上休息。

蘇方便走了過來,笑眯眯的搭話︰「師妹,我們一道吧?」

紀啟順下意識找徐樂道,對方卻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于是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好啊。」兩個人隨意挑了一個方向走去,蘇方一直在聊小時候她們幾個的事情,熱絡得幾乎有些奇怪。

她們合力破開了一個書架後,蘇方才安靜了下來,紀啟順也專心致志的挑選起了功法。挑了三四塊玉簡後,蘇方忽然道︰「我們這次進入了抱樸閣,應該能靠著這些玉簡拿到不錯的名次吧?」

紀啟順看了她一眼,然後「恩」了一聲。

蘇方的聲音有點抖︰「那個……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紀啟順微微皺起眉︰「什麼。」

蘇方白著臉彎起嘴唇,然後忽然抬手揮出一道銳利的水光︰「對不起。」但是她卻沒有看到紀啟順被玉牌挪出去,因為就在她抬手的瞬間,紀啟順的身影便猛然一晃消失了。

她茫然的看著面前寂靜的空氣,有些不知所措。然後下一瞬,冰冷的劍刃抵在了她的背後,紀啟順的聲音也泠泠響起︰「為什麼?」

蘇方回過頭,驚恐的看到紀啟順面無表情的臉︰「你……」

紀啟順自嘲的一笑︰「枉我當你是朋友,你卻想置我于死地?」

蘇方抖著嘴唇,聲音輕得幾乎听不到︰「不是的,我只是想要送你出去。」

「送我出去?」紀啟順尖銳的笑了一聲,從袖中翻出一塊兒碎裂且黯淡的玉牌,質問道,「我想問,你要怎麼送我出去?」

蘇方猛然後退,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不!我沒有這麼做過!沒有,真的沒有……你問徐樂道,她知道的!」

紀啟順暴喝一聲︰「夠了!」然後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大約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極力讓聲音平靜下來

「我不想再花時間听你沒有意義的辯解了,事實上你確實做出了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行為,沒什麼好辯解的了。從此往後……」

她深深地凝視蘇方︰「你我,便是陌路。」

蘇方慘白著臉連退幾步,她很後悔,非常後悔,在秘境中見到紀啟順後就開始後悔了。她看到紀啟順無數次全然信任的看著她,叫她師姐。她想把她送出去,就當是教訓一下她吧。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會是,陌路呢?

然後她听到紀啟順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呼喊︰「別往後走了!」她自嘲的想,怎麼會是紀啟順呢?不可能了,她們是陌路啊!

接著,她感受到一道鋒銳的劍光向她劈來,在被觸及的瞬間,她的玉牌騰起一陣白光籠住了她。她恍惚向下看去,看見一道火光劈在了她原本站立的方向。

然而現在站在那里的,是紀啟順。

注1空間裂縫︰其中充斥著空間風暴、未知生物的真空地帶,非元神而擅入者,唯死一途。

注2文中引用詩歌為紅樓夢中的好了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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