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青青凝竹馬 第47章 私藏

作者 ︰ 椎名君

電視液晶屏幕在主人絲毫不關注的當下仍在勤勤勉勉的持續工作著,在插播了一段十幾分鐘的廣告後,已是另一個節目了——前不久很流行的一檔肥皂劇。

阮潔圈著陸幼凝,向她說周末去短途游和周六去言煙家的事情,又絮絮叨叨講起下午打電玩,言煙這死女人太強悍,自己只勉強贏她一次。

念著念著,二人窩在一起不免有些溫暖困意,電視機還在嘈雜映著,阮潔總覺得還有件什麼事讓自己漏掉了,可思來想去也沒記起來,索性閉了眼。陸幼凝也眯在她身前打盹兒,反正都懶得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跟那個狐狸精干什麼去了!」

阮潔迷糊中被這電視機里傳來的尖銳一嗓子給吵到了,什麼啊亂七八糟的,不滿地伸手去模遙控器。模索中爭吵聲繼續往耳朵里灌。

「我們能干什麼!就吃了個飯順路送她到樓下!」

「哼哼!鬼知道你們在車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簡直無理取鬧!」

阮潔吞了口口水,陡然精神。無比迅速地「叭」一下按掉關機按鈕,迅速無比。咳咳,現在的電視劇真是亂演,教壞小孩子怎麼辦,真是,十分的,不好。呸!自己心虛什麼,也沒做什麼。

陸幼凝也被她這頓折騰給鬧醒,「怎麼了?小潔。」

「哦,對了,有件事情忘記講。」阮潔直了身子,在沙發上正兒八經地坐起。

「嗯?」陸幼凝不滿地睨了阮潔一眼,剛剛靠得暖融融的懷抱這會子沒了,她心情不愉悅。見那人一臉嚴肅正經樣,只好另尋了個暄呼呼的大靠墊倚在背後,又抓了個小抱枕入懷。

阮潔似乎還在認真忖度著措詞,思前想後也沒吭個屁出來。她在琢磨著要如何開口,畢竟周三晚上吃飯的事情已經過了好幾天,現在才來講,免不得有點延遲軍情的意思。可她老人家那天只顧沉浸在新車的雀躍中,後兩天因為客戶那檔子烏龍事又給攪和忘了。

阮潔本就沒想把這些掖著藏著,只要牽扯到她們之間的感情,那無論大事小情阮潔都不想對陸幼凝有所隱瞞。

這和林嵐的相處又是不同。阮潔和林嵐像似順水推舟般就那樣走到一起了,可這中間總感覺誰也模不清誰,說白了有點像搭伙過日子。

至于與柳意在辦公室小套間兒那,那次阮潔認為還是爛在肚子里的比較穩妥,那個,就讓它凌亂在歷史的塵埃里吧

「說!」陸幼凝抬起瑩白玉足,曲線流暢優美地輕輕勾起阮潔的下頷,一股子女皇君臨天下的意味剎那間就狂野地暴露了。

「咳!」阮潔回過神,自然而然握在手心,又香又滑的。想也沒想就親了口。

陸幼凝︰「」

我的個祖宗,她也不嫌髒!

好吧,雖然沒腳氣什麼的,也洗過澡,洗的干干淨淨。可可那到底還是腳啊!你懂麼,親?

「你等下別親我!」陸幼凝嫌棄阮潔等下會往自己臉上親。

「嘿嘿。」阮潔不好意思了,放下,依舊握著。一邊為御姐做足底按摩一邊開口。

「周三不是去舅舅家吃晚飯了嘛,你還記得吧?」

「你是說我記性差?」

「沒沒,我這不順便提個醒兒麼。那天,那天柳意也去了。」偷偷瞄了下陸幼凝的表情,「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到家了才看見。咍——這不我舅媽嘛,非要我哥把那姓柳的帶回家吃飯,她那點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抽筋扒骨地想著李冰結婚抱孫子。」

「然後呢?」陸幼凝直覺這事兒還有後續,這柳意對她陸幼凝的女人還真是異常上心,不但住在同一棟樓,且是幾乎逢飯局必來,明眼人都看出這司馬昭路人皆知的心思。可據陸幼凝所了解,阮潔和那個女人總共也沒接觸過幾天,怎麼偏這柳意對阮潔就如此妾意?就算阮潔再討人喜歡也不太科學呀。

「然後吃完飯舅媽拉我去洗碗,我哥和她就下樓了,再後來她就先走了。」又瞄了一眼,有點忸怩地吱唔︰「我因為,想想」

「想什麼?」陸幼凝打量著那人微微發紅的耳廓,還真個兒未語人前先靦腆。

「想你。」阮潔也覺得臉熱耳朵燒地,于是低了眼懨懨地答。哪知她心中卻咆嘯著千萬頭草泥馬啊,尼瑪如此羞澀究竟為哪般啊啊!

陸幼凝莞爾,小腳兒在阮潔懷里挑逗地撩撥著,「過來。」

面對女人的撩撥,阮潔慢騰騰蹭了去,腦袋做鴕鳥埋在女人胸前。她已經放棄治療了,就這樣當個鳥人挺好的。

「想我什麼?」陸幼凝滿足地搔著阮潔脖後。

「想早點回家看到你。」

「不是每天都有見麼?」櫻桃小口展現的滿意又添了幾分。

「那也想。不夠。」悶聲悶氣。

「我也想你——不夠。」

深邃迷朦的眸幽幽地看著。以往沒有一天不再想,想何時才能不再飽受這相思之苦,不再痛受這心肝俱碎煎熬。

「後來我也回了,往家趕。車子走到一半看見柳意蹲在馬路上,嗯,她沒開車好像。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搭話,我也不好意思丟下她就走,只能下車看看。」阮潔等了等,見陸幼凝一直也沒給她反應,急了,抬頭解釋︰「我發誓,真的!她臉慘白慘白的跟鬼似的,我真不騙你!真的,我發誓!」

陸幼凝瞧著阮潔焦急神態,不知怎的,心中驀地就閃過一抹痛。她不是不信阮潔所講的,只是,忽地一下,就痛了,沒緣由的。

此時她想吻她。

陸幼凝捧起阮潔的臉深深地吻了去,吻得纏綿,交織,汲取——那絲沒緣由讓她有點亂。

這是為何?

阮潔睜大著呆滯雙眼,女人渴求姿態的索取讓她心慌了!痛了!心尖猛地針扎似地痛了!

怎麼這麼疼?

她感受到女人的痛向她襲來,洶涌著,像起潮的浪。默然落淚。

親著吻著,陸幼凝察覺到異樣,入目所及滿滿都是阮潔跌落的淚水。陸幼凝驚住了,這個傻子,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怎麼了小潔?怎麼了?」手足無措地拂去阮潔的源源不斷,斷了線似的。

阮潔微張著嘴,無聲抽噎著,人一下一下地緊縮,卻不能呼吸,淚眼矇,全然一片模糊。

「小潔!小潔!」陸幼凝已是心慌哽咽,右手哆嗦地在阮潔心口一下一下地舒緩著,「是不是胸口痛了!」

直到阮潔的臉色憋得快發白了,這才緩緩地送了口氣出來,隨即哇地一下哭出來,泣不成聲道︰「我我我我,我沒騙你,真,真沒騙你!」

一字一句地抽泣。

陸幼凝現在真可謂心亂如麻,「我知道,我知道,好端端的你哭什麼!我信你!沒有不信!」

她之前那姿態確實把阮潔嚇狠了。

陸幼凝強行抑著自己也是要失聲痛哭的情緒,把阮潔緊緊摟在懷里盡力安慰著。

她現下恨透了那個吻。

「我,我就把她送,送到藥店,就回,來了。」

阮潔委屈,可她委屈的是陸幼凝的痛楚。那一刻,糾纏的舌尖讓她嘗到了女人心底的苦。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個傻子,我什麼時候不相信過你了。」輕顫的手撫著阮潔的背,軟聲耐心地哄著,聲音嘶啞。

兩人這般擁著,陸幼凝默默落淚,阮潔小聲啜泣。相戀至深,悄然痛懷。這個中滋味有幾人又能品嘗。

良久。

阮潔覺得肩後一片濕濡,抬手模上去再一看,發現陸幼凝的臉上全都是無聲滑落的淚。「凝凝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登時心如刀絞兩眼發黑,特麼好懸一口氣又沒吊上來。

「嗯?怎麼了?」陸幼凝這才察覺自己的異樣,忙不迭地擦去,連連寬慰道︰「沒事沒事,不怕,嚇到你了。」

陸幼凝想了想,攬過阮潔肩頭,臉貼在阮潔狹長鎖骨和頸處,騰出的一只手撫在眼角眉梢,摩挲描繪著。

「只是心疼你,不想你難過。」

阮潔這才稍稍安了差點忐忑到七零八落的心肝脾肺腎,小心發問︰「那你怎麼一直哭?」

「傻子!你難過,我就更難過。巴不得你的難過都轉到我身上來。」

阮潔黯然。

幼凝,你才是最傻那個

你給我一滴淚,我便看到你心中所有海洋。

一夜再無話。

八點多一些時間,陸幼凝起床,為了不吵到熟睡中的阮潔,特意跑到了外間的浴室洗漱。昨晚已用熱毛巾敷過的眼楮還是略微紅腫。沒辦法,今天上午還約了個客人,陸幼凝只好開冰箱拿了生理鹽水做面膜來舒緩。

換好衣裙,阮潔仍在沉睡。攥著被角的手指顯得用力,眉頭凝著。陸幼凝見狀,身子抵在床沿,一手搭在阮潔指背上握著,一手環過阮潔前額,動作輕柔地親吻,直至阮潔舒展。

小家伙兒昨夜哭壞了,也嚇壞了。

退出房間,掩了門。保溫桶里的上下兩層溫著水煮蛋和牛女乃。記得吃午飯,我中午可能趕不回來——便簽一枚。

已是七月的天,上午的空氣帶著絲絲陰郁,滯著濕熱。

十點半,相約的客人進門,道明來意。工作人員端了水來,在男人瀏覽牆壁上名家畫作的間隙,進入里間畫室尋陸幼凝。

陸幼凝把前兩月客人訂好的油畫和人抬了出來,給男人檢查無恙,打包好。又陪著閑聊了一段時間,那人方才離去。

約莫著十二點左右,陸幼凝拿起手機,打算問問阮潔起床沒有,不要耽誤了下午出門。

工作人員又進來找她,詢問道︰「陸姐,外面有個女人看了好長時間了,我跟她搭話,也沒怎麼理我。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陸幼凝點了點頭,表示好。偶爾也會有這類客人,直到老板出來才肯彼此交談。這種人一般肚子理都是有些墨水懂行的,自負些,不大願意和所謂跑腿兒的開口。

那女人駐足在一副陸幼凝的畫作前,細致入微地端詳著——油畫上是一個青蔥少女模樣,安靜舒適地倚坐在午後濃綠的樹蔭下,似在恬淡地小憩。只不過那側臉被投射下的斑駁光影打得恍惚,耐人一尋究竟。

柳意對油畫算是有些研究,只見她嘴角一勾露出個會心的笑——這畫者淋灕盡致的用情還當真是透徹。讓人看著,如飲香醇。

而熟悉的明眼人一瞧,自然也心領神會,畫中何人。

女人欣賞完畢,轉了身來,流光瀲灩的眼端著傲然,卻是巧妙,「不知陸小姐,能否割愛這幅?」眸子晃了晃,堅定道︰「我要她!」

陸幼凝听得此話,隨即一個嫣然淺笑,薄如蟬翼的睫毛下也是內斂著光彩漣漪。

她把目光投向那個青蔥少女,柔軟而溫潤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私人館藏,此生只得一個。」

「此番定是要讓柳小姐——空手而歸了。」

陸幼凝對視著柳意的傲慢,緩緩的調子里是讓人無法忽視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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