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卷雨 第 四十一 章 知實情雨過天青

作者 ︰ 朱琦

龍景冒著生命危險,殺死了冒充雷震雲,當上新編**二團電訊科科長的江州警備司令部機要科外勤人員謝義,為新編**二團避免了不估量的損失。這不但無罪,還有大功——經新編**二團具報告,由軍區批準,特授予龍景二等功,並提升為電訊科科長。

當雪中豹團長親自帶人到衛生隊病房向龍景表示安慰、祝賀,佩戴獎章時,病房中已是人去床空。

怎麼回事?原來︰

龍景從很難進來看望他的龍天罡那種憂心忡忡的言語表情中,從監護他的士兵的言談態度中,零零碎碎的得知「一?一0槍殺案」專案組已查明,軍區派來的電訊科長雷震雲,是他龍景容不得人所殺;並且要根據軍區要求,準備嚴懲他這個殺人凶手……

龍景听到這些信息,倒吸一口涼氣——我龍景好心好意為團部揭、鏟除了冒充雷震雲的謝義,使團部,使革命避免了不估量的損失。領導們不但不感謝我、嘉獎我,竟然還要殺我;這豈不是混淆黑白,不分是非,「恩將仇報」麼?這樣的隊伍,這樣的人,我還在這里和他們一起干什麼?我還坐在這里待斃等死嗎?龍景想到這里,便開動腦筋,思索如何逃離虎穴,遠離死亡的辦法。

斯日晚上,龍景突然喊肚子疼得厲害,便掀開被子,步履蹣跚、一瘸一拐地來到病房門口,說要上廁所。

監護的士兵看到龍景肚子疼得這個樣子,傷口又未痊愈,連走路都走不穩,便扶著他去廁所。到了廁所門口,龍景則說里邊太臭,讓他一個人進去;但請監護士兵在門口不要遠去,防止他有事要喊。

監護士兵听龍景這麼一說,認為龍景說話在理。沒有疑之處,沒有心存不良。再說,廁所里也不干淨,何必進去陪著龍景解大便。聞臭氣呢?兩個監護他的士兵便在廁所門外候著。

龍景進了廁所以後,輕輕把門拴好,便忍著身上的槍痛,翻窗爬出廁所,逃出衛生隊。

朔風呼嘯,蒼穹如墨。龍景咬緊牙關,忍著劇痛,連跑帶爬的逃到南龍府大門口,竭盡最後一點力氣敲動門環,就失去了知覺……

當龍景醒來的時候。已躺在自己的床上。爺爺、女乃女乃、翠蓮女乃女乃、爸爸、媽媽以及弟弟龍光全都守候在他的床周圍。暌違親人的龍景,在部隊受了天大委屈的龍景,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悲從中來,一伸手捉住媽媽段庭芳的手。聲淚俱下地大叫一聲︰

「媽……他們要殺我……嗚……」

「他們要殺你?誰要殺你?」段庭芳驚悚、心疼地問道。

「部隊首長要殺我……」龍景心有余悸地說。

「部隊首長要殺你?他們為什麼要殺你?」龍天賜不放心地問道。

「他們把我的好心當成惡意,我為部隊除害,他們卻說我是容不得人而殺人。」龍景怨氣沖天的說。

「景兒!有話慢慢說,你把整個情況,詳細告訴我。」龍爺龍在天,也面帶悲憤地說。

「爺爺!一月一日,軍區派電訊高手雷震雲來新編**二團任電訊科科長。並立即組建電訊科。雪中豹團長派我這個副科長和一名科員到火車站出口處去接到雷震雲,卻因有*把持沒有接到。第二天我們又去等候,終于在火車站出口處等到雷震雲。但我在第一眼看到雷震雲時,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後來我越看越覺得這個雷震雲好生面熟,很象是江州警備司令部機要科的外勤人員謝義。于是便找小叔叔天罡一起回憶識別雷震雲;小叔叔也覺得這個雷震雲極像江州警備司令部機要科的外勤人員謝義。

「後來我找雷震雲商談關于建立健全電訊科工作制度問題時,雷震雲正在里邊報;用的好象不是新編**二團的密碼。倒像是江州警備司令部機要科的密碼。因此我更加懷疑這個雷震雲是假的。當我敲門以後,雷震雲趕忙關掉電台,我進去以後問雷震雲在忙什麼,雷震雲卻說閑著沒事在看有關電訊方面的書籍。是當我提出要跟他研究一下關于建立健全電訊科工作制度問題的時候,雷震雲又說他現在工作很忙。這些事兒讓我自己作主辦理。所以我對雷震雲的疑雲更重了。我便向雪中豹團長和喬正政委匯報這一情況。是,從軍區調來的喬正政委卻認為從軍區調來的雷震雲不會有假;所幸雪中豹團長卻表揚、鼓勵了我。

「十號晚上,我越想越覺得雷震雲有假,就跑到雷震雲的宿舍,要雷震雲說出實情,或是把雷震雲弄到雪中豹團長那兒去。是這個雷震雲,也就是謝義,狗急跳牆,連續向我開了兩槍,我也同時向他開了兩槍——我們兩人都倒在血泊中。

「後來經過搶救,我活過來了;謝義卻死了!以喬政委為首的一?一0槍殺案專案組卻認為是我容不得人而槍殺了軍區派來的電訊科長,因此打算最近槍斃我。」

「他們在搞什麼鬼呀!?」一貫沉穩的龍爺也火了!不言而諭,龍爺這個「他們」是指新編**二團,更主要的是指喬正政委。

「景兒!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身上為什麼有這麼重的傷?」女乃女乃秦卿心疼地問道。

「女乃女乃!我在衛生隊養傷,是假裝肚子疼要求上廁所,忍著身上的劇痛從廁所翻窗逃回來的。這身上的傷,就是那個假雷震雲開槍打的呀!嗚……」龍景見到女乃女乃秦卿這樣問他,禁不住又痛哭起來。

「新編**二團的這些家伙怎麼就不分青紅皂白哩!」龍天賜見到兒子龍景九死一生立了功,專案組還要槍斃他,也在怨怪新編**二團。

「我明天就去找邱總指揮!」一貫沉穩練達的龍爺也有點激動了!

「爺爺!我滿腔熱血,灑向空林;我再也不想去那個鬼部隊了!還是去江州警備司令部來勁。」龍景想到是龍爺堅決讓他去當解放軍的,因此沒好氣地對龍爺說不去那個鬼部隊。

「你胡說什麼?你怎能說革命隊伍是鬼部隊呢?這里邊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再說,江州警備司令部有什麼好,那才是個鬼地方哩!」雖然喬政委冤枉了龍景,雖然龍爺心有怨懟;但龍爺堅信革命的解放軍部隊是好的;而國民黨的部隊才是不能去的鬼地方。

「就是有誤會,他們才要殺我的呀!」

「那你有嘴不會辯解呀?」江翠蓮女乃女乃也認為事有蹊蹺。

「我如實地說了!他們就是不相信;小叔叔也為我說了!他們還是不相信。一定要槍斃我。」

「哎呀!景兒傷成這個樣子,亟需休息補養,這事兒以後慢慢再說吧。」心中怨恨龍爺不該拒絕葉茜,把龍景送去當解放軍的段庭芳。一邊說一邊吩咐廚房弄營養品給龍景補身子。

江翠蓮、秦卿把龍爺攙到前樓休息,心中也多少怨恨解放軍做事不應該;但龍爺卻認為這一定是誤會所致。

且說監護龍景的士兵看到上廁所的龍景遲遲不出來,便推門催促;方知廁所門里邊已拴緊,估計有了問題,直嚇得屁滾尿流;兩人趕緊沖開廁所門,里邊已是空空如也。

兩個監護士兵打著手電在衛生隊四周找了兩遍,也沒現龍景的蹤影;只得垂頭喪氣的向保衛科龍副科長匯報晚上所生的情況。龍天罡命令他們再擴大範圍尋找,但仍然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第二天,龍天罡還不曾來得及向雪中豹團長匯報。雪中豹團長便帶人到衛生隊病房向龍景表示安慰並授予軍功章;卻不見了龍景。

深感問題嚴重的雪中豹團長命令把兩個監護士兵關進禁閉室,便立即打電話向邱鋒寒書記匯報情況。邱鋒寒書記也深感問題嚴重,便從百忙中抽空來到新編**二團,與大家商榷如何向龍爺解釋,並做好龍景的思想工作。

經研究決定︰此事非同小。須得和龍爺有交情的邱鋒寒書記親自出馬,和雪中豹團長,以及和龍爺關系不錯的徐邁團長,帶上因工作不細致,造成誤會的喬正同志一起登龍府負荊請罪。

這四位大員,帶著二等功獎章和好多水果營養品一起來到龍府,其「規格」不謂不高。

「龍爺!您老身體近來好?」邱鋒寒書記首先向龍爺龍在天問好。

「邱書記您好!托您的福。老朽的身體還以!請坐!請坐!各位請坐!」在多次的接觸中,龍爺已經知道邱鋒寒書記保密的真實身份。

「龍爺紅光滿面,真是越活越年輕呀!」徐邁團長一邊入座,一邊客氣地說。

「徐團長虎背熊腰,威風凜凜,益像個大將軍了!」龍爺笑容滿面地稱贊徐團長。

「不敢當!不敢當!還是龍爺有威儀呀!」

「龍爺!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新編**二團的雪中豹團長。」邱書記指著雪團長說。

「哎呀!雪團長大名如雷貫耳。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哪里!哪里!龍爺的大名才威震遐邇哩!」雪中豹團長趕忙還禮

「龍爺!這位是新編**二團的喬正政委。」邱鋒寒書記有意最後一個介紹喬正。

「這就是喬正政委?久仰大名呀!」龍爺已經從龍景的嘴里得知,一定要槍決他的是「一?一0槍殺案」專案組的負責人喬正政委;因此面呈不悅。

「龍爺!我們今天來貴府有三件大事︰一是我們,特別是喬正政委向龍景同志,向您龍爺賠不是;二是來把軍區授予龍景同志的二等功獎章送給龍景同志;三是告之龍景,我們已研究決定並報上級批準︰讓龍景同志擔任電訊科長」邱鋒寒書記看出了龍爺的不悅。便連忙道出來意。

「什麼?軍區授予龍景二等功獎章?這是真的假的呀?」只听龍景說部隊首長要槍決他的龍爺,突然听邱鋒寒書記說「軍區授予龍景同志的二等功獎章」就好象死囚突然接到委任狀似的驚喜萬分。

「龍爺!這是真的!新編**二團已經查明真相,龍景同志殺死的那個假雷震雲,確實是江州警備司令部機要科的外勤人員謝義。龍景這立了一大功呀!所以軍區特授予龍景同志二等功,提升龍景同志為新編**二團電訊科科長;現在邱書記已經把二等功獎章帶來了!」徐邁團長在一旁證實說。

「龍爺!您老請看!」邱鋒寒書記連忙拿出軍區授予龍景的軍功章給龍爺看。

「這……這……那……那你們真的不殺龍景了?」龍爺心中的陰影一下子還沒有完全消除。

「不殺!不殺!真的不殺!龍景是有功之臣,我們怎能殺他呢?那只是是一場誤會。」雪中豹團長在一旁說。

「龍爺!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認真調查,主觀臆斷,草率行事。差點兒錯把功臣龍景當著壞人處置——我對不起您老和龍景同志!在此我喬正向您老,向龍景同志賠禮道歉!請龍爺寬恕原諒!」喬正同志說著,向龍爺深深鞠了一躬。

「哎呀!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這樣折煞老朽了!」

「龍爺!喬政委現在腸子都悔綠了!他已在干部會議上作了深刻的檢討;心里甚是過意不去,今天特來負荊請罪。」雪中豹團長又在一旁為喬正政委表示愧意。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錯即改,善莫大焉!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龍爺看到喬正政委能夠如此誠懇認錯道歉,心中塊壘一掃而盡,立即表示捐棄前嫌。

「好!謝謝龍爺寬宏大量,我們以後一定認真細致,慎言慎行,臨淵履薄,把工作做得更好。」徐邁團長不無感慨地說。

「龍爺!龍景呢?我想跟他談談,並把獎章授予他。」邱鋒寒書記看到豁達開朗的龍爺已經釋懷,不怪罪喬正同志;便又轉入今天來龍府的另一個重要議程——找龍景談心。讓龍景歸隊。

「景兒在前面呢!我著人去喊他來!」龍爺說著,便讓下人到東樓去叫龍景。

須臾,面無表情,一臉陰沉的龍景萎靡不振地來了;他也不請叫任何人,就一**坐在最下面的一把椅子上。

「景兒!怎麼不懂道理呀?首長們都來看你了。你還不趕快請叫?」龍爺心知龍景心有怨氣,而且也不曉得上級已經授予他二等功獎章,提升他為電訊科科長;所以趕忙教育龍景。

「各位首長好!」龍景並不笨——一個一個的請叫,肯定要請叫那個「要置他于死地」的喬正政委;因此來了個大包大扎。

「龍景同志!你的槍傷好些了嗎?」邱鋒寒書記首先關心龍景的槍傷。

「好多了!」龍景言簡意賅。

「龍景同志!你為了揭露壞人,保護革命利益,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與敵人生死較量;你這種革命精神值得我們兩個團的同志學習!同時也值得我們尊敬!在此我代表‘軍事指揮部’向你致敬!」邱鋒寒書記說著。便站起身向龍景行了一個軍禮。

「邱……」

「邱……」

「邱……」

龍爺、龍景,包括徐邁團長、雪中豹團長、喬正政委都被邱鋒寒書記的這一行為驚呆了——一個市委書記,一個「軍事指揮部」的總指揮,竟然如此高度評價一個年輕的普通士兵;竟然向一個年輕的普通士兵,最多是一個副科長,如此慎重的行此軍禮。這不是一般的「禮賢下士」了!

「邱書記!您折煞小兒了!請受老朽一拜!」龍爺慌忙作揖還禮。

「邱書記!您……你不怪罪我?他……他們不殺我?」一直被「嚴懲」、「槍決」等字眼兒氣得、嚇得魂不守舍的龍景,看到黨政軍「一把手」對他這個無名小卒如此肯定,如此厚愛,真有點受寵若驚;同時也意識到他龍景不會死了。

「龍景同志!我怎麼會怪罪你呢!那以前只是一場誤會啊!現在我不但不怪罪你!他們不但不殺你;而且他們已經向軍區匯報了你的英勇事跡,因而軍區特授予你二等功獎章一枚。並將你提升為電訊科科長。」邱鋒寒書記說著,便正色嚴肅地把二等功獎章別在龍景的左邊衣襟上。

「邱書記……」幾天來,一直被死亡所驚嚇,被死氣所籠罩,看到死神頻頻向他招手的龍景,看著邱鋒寒書記親自給他佩戴立功獎章,真的如同死囚突然接到委任狀一般的驚喜不已。

「好!這事兒從今天起就等于過了大年三十。今後一切從大年初一開始。因龍景同志是我們新編**二團第一個立功受獎的功臣,為此我請各位到皇冠大酒店好好慶祝一番。」雪中豹團長由衷地邀請道。

「今日各位首長大駕光臨,令寒舍添輝不少;如若大家不嫌棄,就在鄙處小酌幾杯。也省得大家移駕;還請各位賞光。」今天來的都是貴客,尋常人家請還請不到呢!龍爺怎不盡地主之誼招待大家。

「好!我們恭敬不如從命,就在貴府叨擾龍爺。」邱鋒寒書記首先表示留下——他還要與龍爺談龍景歸隊的事兒呢!在龍府談,比在飯店談好呀!

一直不離門口的管家季高揚,听到龍爺吩咐,趕緊讓廚房準備上等酒席。趁著空閑,龍爺陪各位游覽了富麗堂皇的龍府。那令人嘆為觀止的贅言,和酒席中相互酬酢的熱鬧情景就不具細論。但邱鋒寒書記卻見縫插針地跟龍爺談好了讓龍景歸隊的事兒。龍爺表示待龍景一旦傷好,就送龍景歸隊!

不但邱鋒寒書記見縫插針地跟龍爺談好了讓龍景歸隊的事兒,龍天賜的次子、看到龍景戴上軍功章心里直癢癢的龍光也私下跟雪中豹團長說好︰待他高中畢業後也要當兵。雪中豹團長當然是表示歡迎了!——因了此議。堂堂龍府又將出現一個道路坎坷的功臣。這是後話,容當後敘。

雨過天青,前嫌盡棄。邱鋒寒等四位大員從龍府出來,大家都如釋重負地噓了一口氣。但邱鋒寒書記卻指示徐邁團長,回去一定要嚴懲十惡不赦的洪河浪。

如何處理十惡不赦的洪河浪呢?在江州**團的團務會議上。意見不一︰有人要立即槍決洪河浪;有人要「廢品利用」,讓洪河浪臨死前為咱們做點事。大家研究再三,後者的意見佔了上風;並制定出一套「引狼入阱」的計劃。

不知風從何處起,陡然間,在江州**團四處傳出馬上要槍斃洪河浪的消息,這消息也當然地傳到洪河浪的耳朵里——洪河浪驚恐萬狀。

不日,賁騰政委「巡視」囚室。「不意中」看到洪河浪,便停下來對他說︰

「洪河浪!你怎麼就屢教不改,老犯錯誤呢?這回恐怕你小命不保了!」賁騰政委嚴肅而又帶有「惋惜」地說。

「賁政委!我知道我錯了!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請求你們能夠饒我不死。」人對死亡有一種天然的恐懼,作惡多端的洪河浪也怕死。

「你真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賁政委「信假為真」。

「我一定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洪河浪信誓旦旦。

「好!你既然有這個痛改前非的決心,那我就跟徐團長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從輕落,饒你不死。但。倘若我能救你不死,你以後不能忘記我這個大恩人啊!」賁政委煞有介事。

「謝謝賁政委搭救之恩!如若賁政委能救我不死,我願做牛做馬報答賁政委!」和生存相比,面子並不值錢——洪河浪搖尾乞憐。

「那你耐心等待幾天,讓我做做徐團長的思想工作,爭取留住你的小命。」

「謝謝!謝謝!我一萬個感謝賁政委!」洪河浪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好!你耐心等著吧!」賁政委說完,又到其他囚室「巡視」去了。

賁政委走了以後,心中沾沾自喜——該派我洪河浪命不該絕,又遇貴人搭救。哼!只要我洪河浪能夠出去,我還得讓你們嘗嘗我的苦頭——我不讓你們嘗嘗我的苦頭,我怎麼會得到甜頭——我怎麼會得到薛老板的賞賜——薛老板的一次賞賜,就抵得上我一年的薪水呢!

大概隔了三四天,望穿雙眼的洪河浪才盼到賁騰政委來「看」他。賁政委告訴洪河浪︰經他再三跟徐邁團長說情,徐邁團長同意不殺洪河浪;但絕不能讓洪河浪逍遙自在——撤銷炊事班班長職務,到伙房當一名普通勤雜員。

只要不死,當勤雜員就當勤雜員。洪河浪千恩萬謝的謝過賁騰政委救命之恩;並保證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做好勤雜工作。

賁騰政委又故弄玄虛——等他求徐邁團長簽署釋放令。洪河浪才能離開拘留室,到伙房上班。

人處于已成定局的絕境,也就沒有什麼妄想;但一旦看到一線美好的希望,就迫不及待了——洪河浪在拘留室艱難地熬了三天三夜。才看到賁騰政委來釋放他。

死里逃生的洪河浪到伙房老老實實的做了幾天勤雜員以後,又開始活動了——他向新上任的炊事班長王向榮要求,由他負責送團部的茶水;王向榮也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洪河浪負責送團部的茶水很認真負責——他不僅送茶水,洗茶杯,還不時幫助搞清潔衛生——在他及時打掃整理下,團部辦公室謂窗明幾淨,一塵不染。為此,洪河浪還多次得到賁騰政委和徐邁團長的表揚。

因為洪河浪勤勤懇懇,「惹人喜愛」,團部的人對他都很客氣;有時研究問題。甚至研究重大問題,也不避諱洪河浪。因此洪河浪成了江州**團的消息靈通人士——他透露的消息,十有九準。

一次,洪河浪送茶水進團部大會議室,正在給排長以上的干部作報告的徐邁團長便緘口不言——這說明今天研究的問題太重要了!

既然今天研究的問題太重要。也就更有價值,那我就必須竊听到——送了茶水的洪河浪便拿來掃帚,輕輕地在團部門外掃地,兩耳則在諦听著室內說話。

徐邁團長見到「洪河浪走了」便嚴肅慎重地說︰

「同志們!二月八日凌晨一點這一仗十分重要,它的勝負成敗,關系到能否最大限度地消滅江州警備部隊的有生力量,關系到我們能不能掌控江州局勢。迎接大軍解放江州;並打過麗江,向江南進軍的大問題。因此我希望各級指戰員,全力以赴,不怕艱難,拿出必勝的信心,拿出十二分的智勇。與新編**二團的弟兄們配合好,確保打好這一場攻堅戰。

「因為這一攻堅戰的時間是二月八日凌晨一點,因此我將這次戰役定名為‘二八戰役’,希望大家做好一切準備,保證戰之則勝。倘若有誰膽敢懈怠。休怪我徐某人翻臉不認人。同志們!有沒有信心啊?」

「有!有!有!」與會干部士氣高昂,信心百倍。

「同志們!二月八日是農歷臘月二十九,我們打好這一仗正好是三十夜,大家痛痛快快的回家過年。屆時我大紅包給大家!」賁騰政委在一旁補充道。

「好!好!好!」干部們又是經久不息的歡呼聲。

「同志們!今天這個會議十分重要,希望各位指戰員一定要守口如瓶,只從思想上、軍事上做好迎戰準備,不在士兵中透露具體作戰目標和作戰時間;如有人泄露軍事秘密,必軍法懲之。」徐邁團長嚴肅地說。

「是!」干部們認真表態。

「好!散會!」

與會干部起身要走,听到「散會」兩個字的洪河浪就像槍下驚兔似的先逃走了。

斯日晚上,洪河浪借故外出辦事,便溜到保密局江州工作站,向站長薛山匯報了江州**團與新編**二團聯合作戰的「二八戰役」的具體時間和大體內容。薛山聞之甚喜,再次表揚洪河浪精明能干,並給予重獎。

上次洪河浪提供了甚為重要的,有關共軍軍區派雷震雲到新編**二團組建電訊科的情報,卻被秦伯雄派了個謝義冒充雷震雲,把一樁大好事弄砸了!因此,這次薛山跟秦伯雄通電話,語氣十分生硬——他把江州**團與新編**二團聯合作戰的「二八戰役」的具體時間和大體內容告之秦伯雄司令以後,要秦伯雄一定要打好這次反攻戰,讓共軍有來無還;倘若再敗,他將向國防二廳彈劾秦伯雄。

秦伯雄司令接到保密局江州工作站薛山站長的情報,立即緊鑼密鼓的研究、布署二月八日凌晨一點反攻戰的各項軍事準備,決意要把來犯之共軍消滅殆盡。

經過緊張備戰,江州警備部隊各部一切安排就緒。

一九四八年二月七日晚上十點,江州警備部隊擔負正面防御戰、側面伏擊戰、外圍反攻戰和打援戰的官兵,各就各位,嚴陣以待,準備痛殲共軍。

一九四八年二月八日凌晨一點到了!江州城卻是一片死寂!

凌晨兩點。

凌晨三點。

凌晨四點。

凌晨五點。

……

江州警備部隊的官兵一個個瞪大眼楮,繃緊神經的等到大天亮,也未曾見到共軍的蹤影。

雖然天亮了!但官兵們並不敢有絲毫松懈——共軍很能四點不來五點來,五點不來六點來;也能七點不來八點來,八點不來九點來;甚至于上午不來下午來,今天不來明天來……

隆冬臘月,天寒地坼。官兵們在饑寒交迫中煎熬了十幾個小時,終于堅持不住,紛紛要求換班吃飯——秦伯雄司令只得讓伙房燒菜煮飯,讓官兵們輪換吃飽後,繼續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四個小時。

……

江州警備部隊的官兵們在饑寒交迫中又煎熬了十幾個小時,官兵們又堅持不住,又紛紛要求換班吃飯——秦伯雄司令只得又讓伙房燒菜煮飯,讓官兵們輪換吃飽後,又命令官兵們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如斯者折騰了兩天,已是大年三十晚上了!江州城萬家燈火,鞭炮聲此起彼伏,人們都沉浸在歡度春節的喜悅中。江州警備部隊的官兵們卻在獵獵寒風中煎熬;這樣的軍隊已經是「強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了!

凌晨。

戊子年正月初一凌晨。

超極限堅持的江州警備部隊官兵們,在一片怨懟聲中,士氣和警惕性都漸漸地松懈了!有的甚至抱著槍在陣地上打盹。

凌晨三點,吃飽了年夜飯,喝夠了守歲酒,又睡了一會兒的江州**團和新編**二團的指戰員如猛虎下山,蛟龍入海,直撲江州警備部隊駐地。指戰員們一個個斗志昂揚地沖鋒陷陣,英勇殺敵——只四個多小時的突襲戰斗,就殲敵三千余人,並繳獲大量槍支彈藥。

這一仗,是洪河浪送的情報,自知罪責難逃的洪河浪驚恐萬狀,迅速逃離江州**團;並按薛山的指令「銷聲匿跡」。

這一仗,江州**團和新編**二團打得太漂亮了!

這一仗,秦伯雄的江州警備部隊敗得太慘了!

敗得太慘的秦伯雄司令,向保密局江州工作站站長薛山火,直怪他的情報不準,害得他損兵折將。薛山站長則怪秦伯雄司令無能,不會臨場變通——兩人互不買賬,互相辱罵;真謂「狗咬狗,兩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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