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卷雨 第 二 章 何文軒暗渡陳倉

作者 ︰ 朱琦

龍天威見梁尚君真的殺人了,既憤恨又害怕︰「你……我……我拿……」。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龍天威只得忍著劇痛,用兩塊布扎緊兩腿,顫顫抖抖的起身下床,推開路櫥,搬開鐵板,從地窯里邊拿出一個豪華的皮箱——「金縷玉衣」,交于「夜貓子」梁尚君。

「夜貓子」梁尚君接過皮箱打開大略看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冷漠的獰笑,就拎著皮箱揚長而去。

梁尚君走後,龍天威趕緊把丁香的衣服套在丁香尸體上,把尸體抱起來放坐在椅子上。又把被血浸泡的被褥卷起來,重新鋪上干淨的。這才呼喊樓上的母親,向秦卿報告情況。說是他正在與女朋友丁香聊天,一蒙面強盜撬門入室,逼他交出「金縷玉衣」。他不交,強盜就在他兩腿上捅了兩刀;他還不交,強盜便把丁香殺死。他為了保住性命,才萬般無奈地把「金縷玉衣」交給了強盜。

秦卿聞言,嚇得面如土色;立即呼喊護院去東樓請龍爺。龍爺急急匆匆地趕到前樓,秦卿便把龍天威被強盜挾持,腿子被捅了兩刀;強盜還殺了正在與龍天威聊天的女朋友丁香;龍天威無奈,只得把「金縷玉衣」拿出來交給強盜的一應情況告之龍爺。

龍爺看了龍天威的傷勢和丁香的尸體以後,便詢問龍天威︰

「小威!這女子叫什麼?」

「她……她叫丁香。」

「她是哪里人?跟你是什麼關系?」

「這……」既不知丁香來路,又說不得與丁香是啥關系的龍天威無言以對。

「克凡!你怎麼搞的?賊人進屋殺了人你竟然都不知道?」龍爺見龍天威那個熊樣,不想多問;便轉身訓斥一旁的劉克凡。

「老爺!在下失職!在下該死!我馬上著手調查此事。」護院隊長劉克凡嚇得面如土色。

「高揚!你立即派人四處打听這個丁香的有關情況,一旦得知,以重金息事。」龍爺看到劉克凡嚇成這個樣子,也不想多說什麼難過話;便吩咐管家季高揚打听丁香的有關情況。

「是!」季管家即轉身去安排下人調查丁香。

「小威!這盜賊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樣殺死丁香,拿走‘金縷玉衣’的?你詳細說給我听听。」為了弄清情況,龍在天只得耐著性子向龍天威了解事生的具體經過。

「情況是這樣的。」龍天威便按照向母親所說的話,再向父親說了一遍。

「那個盜賊有何特征?」

「那個強盜穿了一身黑色夜行服,是黑布對襟衫,雙排式盤桃鈕扣,臉也用黑布蒙著,身材是個‘瘦猴子’,右眼右側好象還有一條長刀疤。」龍天威回憶著說。

黑色夜行服?黑布對襟衫?雙排式盤桃鈕扣?身材是個「瘦猴子」?怎麼這麼像他呀?難道是趙桐起死回生不成?難道是趙桐陰魂附體,還纏住我們龍家不放?

趙桐起死回生當然是不能的,陰魂附體當然也不是;但黑布對襟衫,雙排式盤桃鈕扣的夜行服,一定是「天道堂」雪中豹手下,一個小隊長級的人物。

龍在天分析了情況以後,也來不及吃早飯,便到女兒龍鳳儀家向偵緝處長何文軒匯報了事件的整個情況;和強盜的特征以及自己的猜測。請華婿大力幫忙,把「金縷玉衣」找回來,將強盜繩之以法,為丁香報仇。

何文軒听了龍在天的訴說,嘴上與岳丈虛與委蛇,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從「天道堂」雪中豹哪里把「金縷玉衣」弄出來據為己有。

龍在天從女兒龍鳳儀家出來,又到江州巡捕房找探長邱鋒寒,原原本本地向他如實匯報了凶案、盜案的詳細經過和強盜的特征;請求邱探長幫忙調查。邱鋒寒毫不推托,立即到龍府勘探現場,了解案情。

龍府死了一個舞女,龍在天向警察局和巡捕房報案的消息不脛而走;趙淑嫻聞言驚出一身冷汗。因是人命關天,趙淑嫻不敢若官司上身,緘口不談丁香的事兒——外地來江州混飯吃的舞女丁香,就這樣白白地死了。

「燕鴻過後鶯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舞女丁香死了以後,趙淑嫻奪寶的心也徹底死了——幾十年來,她殫精竭慮,謀劃算計——先是讓堂弟趙桐尋寶、盜寶,趙桐犯了法被槍斃;自己被判緩刑。

後又讓佷孫女趙美琪與龍天罡接觸,當「臥底間諜」,釣「金縷玉衣」。豈料趙美琪與龍天罡態度**,有了感情,不盡力奪寶——趙淑嫻以趙美琪為誘餌的「釣寶計劃」胎死月復中。

接著,心有不甘的趙淑嫻又派舞女丁香去龍天威身邊臥底;丁香卻被強盜所殺。趙淑嫻認為是天不助人——為「金縷玉衣」折騰了半輩子的趙淑嫻這才消停了!不爭了!這就叫「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正如汪天笑先生所說︰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爭不到。袞袞諸公就不要異想天開的想不義之財了!

然而,人人都說看破紅塵,就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看破紅塵;還是有人在拼命的爭奪「金縷玉衣」。

龍在天報案的第二日,也沒有到龍府案現場調查的何文軒帶著兩名警官,開著吉普車到金三角「天道堂」登門造訪堂主雪中豹;雪中豹熱情相待。

「哎呀!大處長大駕光臨,令本草堂蓬蓽生輝呀!請坐!請坐!」

「雪堂主!近來好?」何文軒不卑不亢地半回應半問候。

「托大處長的福,還算安康。」

「近來雪堂主的手下,有沒有到城里做活兒?」簡單的寒暄以後,何文軒便用「黑話」道明來意。

「沒有!沒有!這天寒地坼的,弟兄們都在家息著呢!」——「夜貓子」梁尚君到龍府前樓,刺傷龍天威,殺死丁香,把「金縷玉衣」弄回來交給他以後;雪中豹便拿出五百塊大洋,讓梁尚君立即到外面「避風」。他則連夜把放著「金縷玉衣」的皮箱,用鐵絲固定在大堂上自己的寶座下面——「天道堂」大堂二十四小時不離人,他又經常坐在上面,放在這里是最安全的——殊不知,他自此以後就猶如坐在火山上,終日不得安寧,且岌岌危。

今日,何文軒一進門,雪中豹就知道他的來意,因而從從容容地把早已想好的話拿來搪塞。

「是嗎?那貴堂最近有沒有缺人少員?」

「沒有!沒有!除了有五六個遠地人回家過年沒有來,其他的人一個也不缺。」

「雪堂主!我听說貴堂里有個臉上有刀疤的小隊長最近失蹤了?」何文軒這是無的放矢——他只是從龍在天所說的,龍天威看到強盜右眼右側好象還有一條長刀疤,穿雙排式盤桃鈕扣黑布對襟衫,應是「天道堂」小隊長一級的人物。而且,如若真是雪中豹手下人所干,那雪中豹一定讓此人遠走高飛,或是暫時到外地避風。所以他只是憑推斷說「天道堂」有小隊長最近失蹤。

「這……」雪中豹听何文軒這麼一說,還真的嚇了一大跳——難道這何文軒已經知道了我的情況?但雪中豹畢竟是老狐狸,馬上就緩過神來︰「何大處長真會開玩笑,我這里的人一個也沒少,哪來小隊長失蹤之說?」

「是嗎?那雪堂主有沒有听說龍府失竊殺人案?」何文軒再進一步。

「龍府?哪個龍府?他們府上失竊?還有人被殺?在下偏居一隅,實在是孤陋寡聞,還真的沒听說過此事。」雪中豹舀水不沾碗,把話推得干干淨淨。

「你真的沒有听說此事嗎?請雪堂主想好了再說。」何文軒兩道蛇信子一樣的目光直盯著雪中豹。

「真的沒有!真的沒有!那龍府丟了什麼東西?被殺的是什麼人?是龍家人,還是下人?」老奸巨猾的雪中豹裝得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龍府被強盜擄走了一件價值連城的‘金縷玉衣’,被殺害的人是龍府二公子的女朋友丁香。」何文軒也估計雪中豹是在裝假,但還是把凶竊案說了一下,以示自己已經掌握案情。

「哎!這龍府也算是倒大霉了!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兒呢?我派人幫助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咦!這作案人倒變成破案人了。

「好吧!我今天把話撂在這里,倘若雪堂主現什麼線索,甚或是與有手下人有關,請及時告訴我一聲。若是知情不報,那後果就嚴重了!」何文軒說這話是柔中帶剛,頗有分量。

「好!行!倘若我現什麼線索,或是手下有人與此案有關,一定及時向何大處長稟報。我這個人是從來不護短的;就像當年趙桐一樣,你們把他斃了,我一點意見也沒有。」雪中豹此言乃一語雙關——既是對何文軒的交代表態,又表示出對趙桐被斃心有芥蒂。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還望雪堂主明辨是非,不要自誤呀!」何文軒說罷即要起身告辭。

「大處長遠道而來,怎能說走就走?怎麼說也得在我這里小斟幾杯呀!」來者是客,何況是警察局偵緝處長來了解情況,雪中豹怎不熱情留客。

「不了!我們還有事兒要辦呢!以後再說吧!」何文軒嘴上這麼說著,卻不挪身子——要不是自己想要「金縷玉衣」,才不費神費勁查什麼案子哩!喝酒多快活呀!

「何處長不在我這里吃飯,那就是不肯賞光,是看不起我雪中豹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陪雪堂主弄幾杯。」堂堂警察局處長,竟然對一個**頭目說「恭敬不如從命」,由此也就知何文軒的品格素質了。

雪中豹將何文軒和兩個警官請到醉仙樓大酒店,點了上等的菜肴,要了上等的好酒,直把三人弄得肚滿腸盈、臉紅脖粗,才讓搖搖晃晃的何文軒開著吉普車走了——那時也沒有什麼酒駕、醉駕之說;即使有,赫赫警察局偵緝處長酒駕也不要緊,即使撞了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完全以說是在執行公務時誤傷的。

把何文軒打走,雪中豹剛安定了兩天,「天道堂」又來人了。來者是誰?來的是幾個日本鬼子——萬福祥的次子、近藤儀三郎的翻譯官萬錦程和四個日本憲兵。

上次,萬錦鵬受父親萬福祥之命,用盤尼西林栽贓陷害龍在天;把龍府封了,把龍在天逮捕入獄。萬錦程三進龍府也沒有找到「金縷玉衣」。後來他的母親江翠蓮逼令他放了龍在天;父親萬福祥為此丟了性命。因此萬錦程心理不平衡,說得更確切一些是懷恨在心;一定要報復——他既想弄到「金縷玉衣」,了卻父親遺願,為死去的父親報仇。同時自己也想佔有無價之寶。因此,當萬錦程听說「金縷玉衣」能到了「天道堂」雪中豹手上,就帶著四個日本憲兵來了!

「哪位是‘天道堂’堂主雪中豹?」萬錦程不用通報,就徑直撞進「天道堂」;並盛氣凌人的坐在雪中豹的「寶座」上,詰問誰是雪中豹;那四個日本憲兵則持槍站立在萬錦程兩側。

「哪個在此無禮撒野?竟敢直呼本堂名諱?」雪中豹正在後堂閉目養神,忽听得有人直呼他的名號,不禁勃然大怒,便邊問邊向外跑。

「老子叫了你的小名怎麼啦?你要老子喊你什麼呀?哼!老虎不威,你還把我當病貓了是不是?那好!現在自我介紹一下,本人乃大日本皇軍,憲兵團大佐近藤儀三郎的翻譯官三木是也!」萬錦程頭仰在雪中豹的「寶座」上,蹺著二郎腿,乜斜著眼,傲慢地向走出來的雪中豹自報了家門。

「喲!是翻譯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多有冒犯!還請恕罪!」雪中豹也曾听說過萬福祥的小兒子萬錦程叫三木,是日本憲兵團的翻譯官,因此連忙上前作揖打招呼。

「這還差不多,雪堂主請坐。」萬錦程今天是來要寶的,不是來查共黨的,犯不著跟雪中豹多耍威風,剛才給了一個下馬威已足夠了!因此說話稍微客氣了一點。

「太君今日光臨鄙地,不知有何貴干?」雪中豹心知來者不善,說不定又是為「金縷玉衣」而來,但還是照例問了這麼一句。

「貴干沒有,只是想求雪堂主把‘金縷玉衣’拿出來讓在下一睹風采。」萬錦程自恃身份特殊,連拐彎抹角的策略都不要了,就直道其詳的說明來意。

「‘金縷玉衣’?什麼‘金縷玉衣’?在下不知道呀!」果然不出所料,這家伙是為「金縷玉衣」而來;雪中豹不肯輕易就範。

「雪堂主!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是聰明人,皇軍想要的東西,是不能要不到的,希你識時務為好。」三木以一種狂妄、俯視的姿態說。

「翻譯官太君,我一定識時務。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金縷玉衣’呀!」雪中豹花了那麼大的心思,那麼多的錢,才把「金縷玉衣」弄到手,怎肯輕易拱手讓人。

「雪中豹!我也不想跟你多??攏︿愀?姨?宄?耍 腋?閎?焓奔洌?綣?閎? ?誆話選?鷳樸褚隆?懷隼矗?姨サ僥閼飧觥?斕撈謾?蓖蚪醭桃皇遣荒馨俜種?俚目隙 敖鷳樸褚隆本馱諮┬斜?稚希歡?撬?舜渦卸?暇故俏?患褐?劍?皇槍?瘢蝗?撬?鬧氳玫秸餳壑盜?塹謀ξ錚?膊皇撬狄?鴕?降模?糜懈鏊枷胱?涔?獺r虼慫?幌氡掀涔t諞灰郟?粲幸壞閿嗟兀??柑齏?亞榭讎?寂?盜嗽偎怠?傷?趺匆裁揮邢氳劍?藜壑?Α敖鷳樸褚隆本馱謁?u傻紫碌摹氨ψ?畢旅妗?p>「哎……翻譯官太君!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金縷玉衣’呀!這樣吧!我讓手下的人到各處打听打听,如有‘金縷玉衣’的眉目,我一定趕緊向太君稟報,或是想辦法弄來獻給太君。」雪中豹說話也留有余地,他也不敢為了「金縷玉衣」與日本鬼子硬頂;若是把這些沒人性的家伙惹急了,真的踏平「天道堂」,那就全完蛋了。

「好!就這樣!告辭!」萬錦程說罷,帶著四個日本憲兵篤篤篤地走了。

萬錦程剛走,雪中豹坐在「寶座」上還沒有完全圓神,巡捕房探長邱鋒寒又來了——邱探長此行不是為己為私;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幫龍在天偵查「金縷玉衣」是否在雪中豹這里。

雪中豹打起精神接待邱探長;當然,他還是不肯承認「金縷玉衣」就在他手上。

邱鋒寒不愧是吃偵探飯的,他現雪中豹跟他講話時,不時的把手垂著,還不時的有意展開袍子下擺,似有要遮掩著什麼的樣子。這些動作盡管非常細微,但還是被法眼如炬的邱鋒寒看出絲絲端倪。

邱探長不動聲色,在向雪中豹詢問、了解了有關情況以後,便告辭了。

邱鋒寒回到城里,有意神神秘秘的在各種對象面前「透露」驚天秘密——听說龍府的「金縷玉衣」在「天道堂」堂主雪中豹的座椅底下。

此特大秘密比風還快地在江州城傳播蔓延,只一會兒的功夫,便被雪中豹分散在各地的嘍??彌?ˋ??腔鶿倩乩促鞅 ??缶難┬斜?敖鷳樸褚隆貝印氨ψ?畢旅嬡﹞隼矗?錳?抗潭ㄔ謁?考淅 拇蠶旅妗??┬斜??啤敖鷳樸褚隆鋇娜??蹋?淮思頻牟 ?摺6??疤斕撈謾卑抵屑嗍友┬斜?那裉匠ギ吹靡磺宥p>當邱鋒寒三進「天道堂」時,就直言不諱地向雪中豹提出,他已經知道「金縷玉衣」在雪堂主手上,希望雪堂主能夠物還原主龍在天。至于在攫取「金縷玉衣」的過程中,雪堂主花費了多少財力、精力,他邱鋒寒願意從中斡旋,讓龍在天加倍償還——雪中豹不言語了!

欲速則不達,邱探長讓雪中豹考慮一下再說;如果能采納他的建議,就讓手下人到巡捕房告訴他一聲,他邱鋒寒願意充當中間人,為雙方牽線搭橋。

邱鋒寒走了!雪中豹坐不住了——「金縷玉衣」已經暴露,何文軒、日本人、邱鋒寒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如就听信邱鋒寒的勸告,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多向龍在天弄點費用也就算了!

邱鋒寒探長離開「天道堂」回到巡捕房,心里頭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憂——他第三次從「天道堂」回來時,似乎看到有一個黑影在他的視線中閃過——是我的錯覺呢?還是真有其人?若是錯覺,那是自己多疑,則太平無事。倘若真有其人,此人的功夫算十分了得——那雪中豹手中的「金縷玉衣」也就難保無虞了——那麼,我現在就必須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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